裴筝失魂落魄的离开霍家。
在霍家门口站立许久，天色已经朦胧变黑，接到了上面的电话。
说老李和大头连同十几个兄弟们的追悼会，定在三天以后。
很多兄弟家远，单单是来一趟，日夜兼程就要好几天。
霍依念回去以后，心情终究是受到了影响，随便吃了点点东西，就上楼了。
霍谨丞看着妹妹失魂的背影，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刚才揍那小子揍的轻了。
亏自己和他共事的一段时间，还觉得他人不错。
谁知道这竟然是欺负了自己妹妹的渣男。
当时就该一枪崩了他。
现在若是裴筝就在霍谨丞面前，霍谨丞是不会控制自己的，不管谁来劝，他都得弄死那个狗东西。
简直是欺人太甚。
觉得霍家是没人给念念主持公道吗？
狗东西！
九点多的时候，霍依念出来喝水，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霍谨丞正在和嫂子聊天。
两人在空荡荡的客厅卿卿我我，小姑娘倒是不好意思的下去了。
正要返回的时候，听见哥哥说，“三天后开追悼会，其他人的尸体差不多找到了，但是李国栋和周大头的......”
后面的话没说，小姑娘已然明白。
李国栋，周大头......
李大哥和大头哥？
霍依念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世界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他们......他们怎么会？
大头哥还等着娶媳妇，李家嫂子好像是刚刚生了宝宝没多久，他们怎么舍得撒手人寰呢？
不知不觉之间，霍依念已经泪流满面。
腿脚不听使唤的慢慢下楼，来到一楼，双手紧紧的按住楼梯扶手，“哥哥，你说的是......曾经在海滨待过的老李和大头？”
霍谨丞眸光闪了闪，在灯光的照耀下，霍依念分明看见了哥哥眼睛里的水光，“你认识？”
转念一想，她和裴筝都.....
肯定是认识裴筝这几个最要好的兄弟的。
霍谨丞看了自己媳妇一眼，后者立刻起身，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俩，知道兄妹俩有话说。
霍依念坐下来，双手紧紧的拧在一起，“他们真的牺牲了？”
带着哭腔，十分凄楚。
霍谨丞点点头，抬手按住妹妹的后脑勺，按在自己肩膀上，“想哭就哭吧。”
霍依念隐忍的啜泣着，抽噎着说道，“李大哥的孩子还很小很小，大头哥还没有娶媳妇，哥哥，他们怎么能牺牲了？”
霍谨丞长叹 一口气，“念念，世界上从来没有岁月静好，只是这次，展示在你面前的，是最糟糕的负重前行，我们是军一人，哪里需要往哪里奔，不管前方是什么龙潭虎穴，只要我们身穿橄榄绿，我们就是国家的守护者，哪怕拼了性命，也要守国家寸土必争，守人民百岁无忧，这是使命，是信仰，青山有幸埋忠骨，他们都是我们的英雄，一辈子铭记于心的英雄。”
小姑娘除了点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顿了顿，霍谨丞忽然继续说道，“虽然我现在不想提裴筝，但是有件事情你应该知道，裴筝前去接替老李的工作，是临时任命，但是他不仅仅只是服从命令，还是因为......报仇。”
霍依念愣住，脸上交错纵横的泪水都来不及擦干。
一直在消化一件件的事情。
最后不管是想明白还是没想明白，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哥哥，我也想去送他们一程。”
霍谨丞答应下来。
*
裴筝在家属院楼下见到了李家嫂子。
还有一对双胞胎。
虎头虎脑的双胞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在童车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陌生的地方。
李家嫂子坐在石凳上，眼睛里面倒影着水光。
裴筝走过去，声音沙哑，“嫂子。”
李家嫂子立刻抬眸，“是筝子啊，坐，坐......”
裴筝在对面坐下来，哄了哄两个孩子，“嫂子，节哀顺变。”
李家嫂子点点头，“要不然又能怎么办？老人需要我，孩子需要我，这天杀的给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裴筝眼眶有点酸，“嫂子，伯父伯母他们......”
李家嫂子叹口气，“来不了，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你伯母整日以泪洗面，哭瞎了眼，你伯父犯了老毛病，还在院里，邻居帮忙照看着。”
裴筝抿了抿干涩的唇。
不知道该还说什么。
没有什么所谓的感同身受。
只能自己一个人扛过去，扛过去了，一切就好了。
裴筝蹲在地上，看着两个胖嘟嘟的孩子。
弟弟抓着他的手指，不停的往自己嘴里送。
裴筝心里软成了一汪水。
若是......他们的孩子还在，很快就能长成这么大了吧。
李家嫂子知道裴筝心里不比自己好受多少，这孩子虽然平时不善言辞，但是真是重感情。
便有意换了话题，“筝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单着了。”
像大头一样，都没有留个后年纪轻轻就......
裴筝凄然勾唇，“嫂子，你还记得念念吗？”
李家嫂子点头，“记得。”
这是裴筝第一次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别人。
自小没有母亲的关爱，以至于他不知道怎样倾诉自己的心事，也不知道该怎样倾诉。
像今天这样，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所思所想，全部一股脑的说出来，还是第一次体验。
听过以后，李家嫂子怕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千万不能留下遗憾，筝子，嫂子早就看出来，念念这个小丫头是真心喜欢你，你已经辜负了小姑娘那么多年，接下来，还不好好弥补？”
和老李的阴阳相隔，让她也明白了。
一辈子很短，两人相遇的时间也就短短几十年。
若是可以重新来过，她一定会万分珍惜和老李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但是啊，老李回不来了。
永远都回不来了，所以她要把自己的醒悟告诉年轻人，千万千万千万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过去了是不会倒退的。
裴筝重重的点头，“我会......尽我所能。”
三天后
追悼会上
裴筝一眼就看见了随霍谨丞进来追悼的霍依念。
他眉头只是稍稍一动，没有任何反应。
霍依念看见了李家嫂子，李嫂子握着她的手哭成了泪人。
世界上最惨痛的离别，莫过于有情之人的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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