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琛清冷的眸光淡淡扫过高明，带着不知名的愠怒，“开车。”
驾驶座上的高尚同情的看了堂弟一眼，摇了摇头，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一头雾水的高明憨厚的挠了挠头发，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高明百思不得其解时候，大块头竟然退了回来，高明简直感动哭了，就知道首长不会不管他。
霍景琛打开车窗，从一脸惊喜的高明怀里抢走厚厚的文件，车一停没停，再次在高明的眼皮底下离开。
两只手依旧保持着端文件的姿势，却是轻快了好多，高明欲哭无泪的看着远处变成小黑点的车，忍不住咆哮，“首长你也忒没人性了！”
帝都的冬天，总是被茫茫大雪所覆盖，银装素裹的世界，分外干净。
而在迎来帝都第一场大雪的那天，慕老太太再次病倒。
对于老人来说，冬天是一个坎，熬过了，便又是一年春好处。
慕晚晚接到消息，直接从学校打车去了医院，到了医院才知道，有人事先给老太太交了一笔不菲的医药费。
没来得及多想，慕晚晚就被老太太的主治医生叫去办公室，医生递给她一张化验单，“肝功能严重衰竭，如果想要多活几年，建议换肝。”
慕晚晚不可置信的看着医生，嗫嚅问道，“换……换肝？”
医生重重点头，“如果不换，靠着医疗器械，也是可以活半年多的，但是如果要换，你们家属需要做好自愿提供供体的准备，现在肝源严重匮乏。”
“医生，我知道了。”慕晚晚吸了吸鼻子，艰难的开口，“可不可以给我半天的考虑时间，我想……和家人商量商量。”
“好，商量出结果，随时可以过来告诉我。”作为老太太多年来的主治医生，他完全了解她们家的家庭状况。
如今这样的一个打击，压力必定全部压在小姑娘的肩膀上，年纪轻轻就要承担同龄人所不能承担的责任，也是怪让人心疼。
慕晚晚捏着化验单，在病房门口缓缓蹲在，倚靠着冰冷的墙壁，不知所措。
无论里面那人曾经对她做过什么，都不可否认，是她亲手将自己养大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血缘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心里有了决定，步伐陡然轻松了许多，她调整着呼吸平稳以后才推门进去。
老太太转眸看她一眼，紧接着就扭头，透过外层轻质的窗帘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老太太阴阳怪气的开口，却始终不愿看慕晚晚一眼。
慕晚晚觉得，她是心里有鬼，因为自从七岁那年被她找回来，她就再也不敢直视慕晚晚的眼睛。
“想看你的笑话，我偷着乐就好了，不必要专门跑来一趟。”慕晚晚坐在对面的空病床上，“趁着还能活几天，好好想想你做的丧尽天良的事情，忏悔忏悔，兴许还有效。”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想要咒我死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命硬着呢！我儿子还没出来，我不可以死。”说完，老太太似乎不解气。
随手捞起一个杯子，冲着慕晚晚扔过去，慕晚晚微微侧头，躲过突袭。
慕老太太冷哼一声，半是炫耀半是嘲讽，“我不会死的，我命硬，不像你那苦命的妈！”
慕晚晚深深吸了口气，终究不曾和她一般见识，手下捏住的化验单已经皴裂，她猛的起身，走了出去。
在门口，依稀听得到慕老太太粗俗的骂骂咧咧。
她去了医生办公室，说要给老人换肝，而后便率先去做了配型。
走出医院，她打算去监狱，告诉……告诉那个人，让他也做配型试试看，多个人多份希望。
…… …… …… ……
接到慕晚晚电话的时候，宋衍之正在给宋心雅做模特。
眸光瞥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宋衍之立刻给宋心雅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旋即拿起手机走向阳台。
宋心雅只得放下画笔，闷闷不乐的看着宋衍之披上黑色风衣进去飘雪的露台，鹅毛雪花落在他的宽肩，黑白相称，异常的肃穆，又异常的和谐。
她赶紧撤下还未完成的画，转而换上干净的宣纸，看着同白雪皑皑自成一体的男人，慢慢的一笔一笔的将男人的背影描绘在纸上。
几分钟以后，一副速写完成，刚好宋衍之也进来，他边走边说，“心雅，我有点事情要出去办，有时间再画吧。”
“什么事情，非要现在去办嘛？你看看外面，雪下的那么大，肯定特别冷。”宋心雅哭丧着小脸，额头上似乎都写着大大的沮丧。
宋衍之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绸缎一般丝滑的长发，语气宠溺，“生意上的事情，不能耽搁。”
“好吧好吧，总之你每次都那么多借口。”宋心雅皱着鼻子哼了哼，把他随意披在身上的风衣拿下来，仔细的帮他穿上，最后整着衣领，她说道，“注意身体。”
宋衍之点点头，亲昵的勾了勾她坚挺的鼻子，“遵命，大小姐。”
没有叫司机，宋衍之一个人到了同慕晚晚约定的咖啡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慕晚晚连连摇头，“没有，我也是刚来，再说，宋大哥愿意帮忙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别跟我客气。”宋衍之挥手招来服务生，要了一杯咖啡，一如既往，给小姑娘要了杯热牛奶，“你想去那里见什么人？”
南郊的监狱，关的都是些无期徒刑或者死缓的犯人，宋衍之来的路上就一直疑惑慕晚晚去哪里的目的。
小姑娘当即就低低的垂下头，她自己仍然没有走出这一方阴影，在她看来，慕云修的罪行是世界上最为人所不耻的。
精明如宋衍之，已经从她的反应中猜到了什么，“没关系，若是不方便说，你可以选择沉默，这是你的权利。”
慕晚晚落寞的笑了笑，孤零零目光望向窗外的洁白，她下定决心，缓缓开口，“宋大哥，我父亲，是一个……强奸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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