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唇一掀,都快和个演员一样对着他不露任何真实情绪,笑笑说:“一会就去买,晚上我给你做。”
他垂了个头,发丝儿一荡,也朝我勾了下唇。
下午的时候他和我爸下了几盘棋,我就坐在一边,根本看不太懂每颗棋子下去到底是什么意思,满脑子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感情棋盘。
“将军。”
一声阴柔的声儿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这一局,我爸又输了。
“老程,你和我下棋还得再练练。”商临垂了个头,一颗一颗地从棋盘上挪开棋子,再重新摆盘。
我爸吸口烟,眼中很是感慨地说:“象棋输了不要紧,人生多赢几次就好咯。”
商临轻抬了一下眼皮,修长的手正握住一颗最不起眼的小卒,仿佛定格在了空气中。
我的心头更是一阵酸楚,商临这会儿有这样的反应估计也是因为感受到程礼新这句简短的话里的悲伤。
外人都只看到程礼新做过小领导,觉得他握过实权,年轻时又在枪林弹雨中走过来,觉得他的一生精彩又值得。可知情人又拒绝看见程礼新半条腿踏进黄土的年纪身边却没个知寒问暖的伴,他还养活着别人家的孩子,觉得他就算曾经再怎么风光也不快乐……
我爸询问了昨晚的事,我含糊其辞,商临也没有点破,于是老程就没有多问,只送我句:“以后自己注意点。”
下午四点的时候,我和商临离开,直奔菜场去买了一条鱼。回到别墅后,我系起了围兜,在厨房忙活了好一会,端出一盘挺像样的豆花鱼。
虽然最后商临以一句:“没老程做的好吃。”作为那顿饭的结束语,但空空的菜盘子和他全程微荡的嘴角还是能让我感觉到幸福。
后来他洗碗,我在沙发上盘腿看电视。
手机滴的一声,一条陌生的短信悄然躺在我的手机信箱里:小妹儿,钱都收了,考虑得怎么样?
短信是谁发的已经相当明显。
我的心跳一瞬间加快,因为我并不觉得赵飞是个会手软的人,他说出来的话很可能变成现实。但如果,我的爱情要以别人的威胁而立马告终,那我怎么对得起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付出?
要知道,我真不是个喜欢付出的女人。
思索了很久,我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哥,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我走,你爱怎样就怎样。恭喜你,你的威胁奏效了,但请你给我点时间。我只想最后在他身边再待一个月。
按下发送键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紧紧等待赵飞的回复。
天知道,我会这么回复,一方面是不想我爸真的出什么事,另一方面是想为商临争取更多的时间。
连江辞云都说,商临一旦算计起来是很恐怖的,但他现在才刚刚和孙霆均同一阵线,和陈强他们的关系也还不算完全牢固。一个月的时间,我相信商临的处境不会和现在一样糟。
到那时,我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开。
滴的一声,短信又进来。
但赵飞并没有答应我的要求。
我继续试图说服他,软硬兼施。
最后赵飞近乎赏赐一般回我一句:好,看在你也是我混账老爹的种,我他妈就给你一个月。记着,多一个小时都不行。
我盯着屏幕,一颗如浮萍般的心终于安稳。
删除了所有的短信记录,眼睛重新落回屏幕上,但这会儿电视里在播什么其实我完全不知道了。
他洗好碗出来,第一时间坐在了我身边,长腿被自然地叠起,漫长的沉默横亘在我们之间。
关于昨晚发生的事,他也终于选择了开口问我。
“昨晚夜里的监控拍到了车,你被带上一辆车,是和我有过节的那几个人。后来霍佑伸来了,你被带去见赵飞。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两拨人里,谁欺负你了?”啪嗒一声,他点燃了一根卷烟,几口下去,灰白的烟灰摇摇欲坠。
大脑飞速运转,作为一个公安系统人员的女儿,我很清楚排查各个路段监控的流程。
再说我是到了地方才瞧见周明和乔十一的,可能商临会以为这只是一起他在砸碎人同伴手骨后别人恶意的报复事件。
眼神一挑,我的目光锁住他的脸。
在考虑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之间,我选择了对那两个人的自动屏蔽。
原因相当简单,因为总体来说没有吃实质性的亏。屏蔽他俩,会让事件更简单化,我也懒得去做更多的解释。至于霍佑伸那一段,除了他攮了周明一刀之外,别的我都向他坦白了。
商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中途他没有一次打断我的话,直到我说完这一切,想要舒展一口气时,他却突然很犀利地问:“那赵飞呢?他和你谈了什么?别告诉我没有。”
方才还对我温柔的眼神此时却布满阴云,他加重了最后半句的语力,以一种强行逼迫的味道来演绎。
我笑了,伸出右手,几根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动作很轻,大有一种调戏的感觉。
我大喇喇地说:“就说了点屁话,你放心,他在我这讨不到嘴上便宜。”
因为知道他是个窥心的高手,我强迫自己的表情能够自然,不愿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是个极度聪明的男人,即便我说得相当自然,他的眉心还是起了几道褶子。
“别哄我。”
我把覆盖在他皮肤上的手挪开,傲慢地给他吃了记白眼说:“撒谎的前提一般是对自己有好处,我为什么对你撒谎?姐是吃多了?”
他眉心皱得更深,阴测测地又问:“为什么今天想到去老程那吃饭?赵飞威胁你的话,是不是和老程有关?”
我感觉心脏就要跳出胸膛来,可我不想因为半分迟疑惹他怀疑,牙齿缝了挤出一句‘切’然后又把视线转回到他脸上说:“你开什么玩笑?我爸是谁?他要是能被威胁,还能活到今天?他抓捕过的犯人没有一卡车也有大巴的量吧。那不是得天天担心被人报复?你看他老当益壮的样,现在不活的好好的?”
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挺佩服自己,早些年辍学时我爸要是能有先见之明去送我上个表演系什么的,指不定现在我已经大红大紫。
可他仍旧多疑地盯了我好一会,但紧皱眉心终于一寸一寸的缓解下来,被一抹上挑的笑意取代。
一只大手拍了几下我的后脑勺,他沉声说:“没事就好。但以后我怕是真该把你拴裤腰带上。”
紧张的逼问终于得到缓解,于是我凑了个脑袋在他腰上晃,贱兮兮地说:“你拴啊,你快拴!”
他一把揪住我的脖子提起来,稍显不好意思地说:“大白天的,你他妈往哪儿凑呢。”
我咯咯咯地笑了一阵,笑着不停交叠踢着腿儿,假装自己有多幸福。
夜幕降临,偌大的落地窗外,月色安宁又朦胧。
孙霆均不请自来,他头上还裹着纱布就冲了来。
“不好好在医院待着,跑我这来做什么?”商临手指一抬,指了指孙霆均的一身病服。
孙霆均一屁股坐在沙发的一角,气呼呼地说:“医院这鬼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那傻逼老在我面前晃,晃得我都想把她从楼上丢出去。这一天天的,刚还逼问我什么时候和她去领证!我***!”孙霆均有一瞬间语塞,然后咬着后槽牙问我:“程乙舒,我知道她是你朋友。可这女的脑子真有病,我对他这么坏,他还粘着我做什么?我要是女人铁定不会嫁给这样对她的混蛋!”
“她这会儿人呢?”我上挑着眉毛。
孙霆均也斜我一眼:“我让她给我跑腿买东西,趁机溜出来了,明天我就让人去给我办出院手续。要不然,她老烦我,说不定我小病变大病!”
“怎么,想反悔了?”现在我倒是真希望他反悔了,但同时我也觉得哪怕孙霆均反悔,沈芳的目标也不会改变。
这真是一件恐怖的事。
可孙霆均后来的回答不仅震惊了我,连带商临都透出出乎意料的表情。
孙霆均闷沉地说:“其实沈芳挺可怜。有时候想想她怀孕了,一个人去医院检查,去做手术,老子就……”一口闷气叹出,他眼皮子一抬说:“结吧,明天去领证。”
后来我早早就上楼了,客厅只留下两个男人交谈了一会儿。
再后来商临上楼,基本细节已经和孙霆均谈妥,一周之内孙会接管一个克公司,而他自己负责出钱,孙霆均负责造势。一个月后,他们会锁定第一个目标人物,也是相比之下实力稍逊色一点的路家。
一个月?
我百感交集。
一个月后我会在哪?
可能是在新西兰的牧场里看成群的牛羊和草原,也可能是在恢弘的珠穆朗玛峰脚下穿着一身登山服和程礼新比,到底是当年身体素质极好的警员会登得更高,还是我的年轻会占更大优势。
这些我不确定。
我想安稳地赖在他身边一个月,这是我为自己为他争取的福利,可就连这一个月,命运也并没让我好过。
因为就在隔天,乔十一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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