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党委书记陈道友不好意思出面,他让自己的司机把党办主任田兴山和副乡长李英志送到了梨花冲林场,并叫来了全光前。
他们站在院子门外进不去。
全光前摇着头叫苦说:“两位领导,不是我泼冷水,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这林场是曹二柱的,从表面上看是一个还没有一棵树的林场,其实里面的道道深得很。他是一个倔驴,还有群众基础,听说上面还有很硬的关系,他眼睛长在额头上,肯定不会把我们看在眼里。”
田兴山眨着眼睛说:“引进天宇集团这项目,一个搬迁就把朴实的村民弄成剽悍的刁民了!”
李英志皱起眉头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罪村民们,老陈的亲戚在曹客店乡狐假虎威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觉得今天村民们这么弄他们,未必是坏事,让他们以后做人低调一点也好!这屁股估计我们几个人擦不了,还是让老陈自己来擦。”
田兴山是党办主任,相当于书记的贴身秘书,说白了就是帮陈道友鞍前马后提尿罐子的人,他还想进行一下努力,他对全光前说:“你把那个姓曹的小子叫过来,我们试着做一下他的工作,让他把人放了。”
全光前让门口的人叫来了曹二柱。
曹二柱并没有打开门让他们进来,他看了看门外说:“那个陈道友,官不大,架子倒不小哩,竟然公器私用,把国家公务员派来解决他自己私人的事儿。他自己都没有诚意,你们能怎么解决啊?你们能让那两个阴沟的臭石头认错道歉不?”他朝孙明芝招招手说,“姐,你把你录的视频让陈道友派来的干部看看,看陈道友的亲戚在我们梨花冲做什么了。”
听了曹二柱的话,田兴山一下子懵了!严格地来说,这事儿真轮不到自己来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是党委办公室里的工作,真是狗拿耗子了。
孙明芝看了看田兴山和李英志说:“我还没见过这样飞扬跋扈的干部亲属,连自己的亲属都管理不好,怎么能管理好全乡四万多人民啊?”打开视频,准备让田兴山和李英志看。
田兴山伸长脖子想看,李英志晃了晃手说:“不用看了,我们知道他们做什么了。”他叹息一声对田兴山说,“你给老陈打一个电话吧,他亲戚的屁股我们真揩不了!”
没办法,田兴山给陈道友打了电话,说明了事情经过。
陈道友一听火冒三丈,扯着嗓子说:“要我亲自去,我忙着哩,哪有时间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呀!”
田兴山小心翼翼地说:“书记,那怎么办呢?双方都不让步,不能让他们就一直僵持在这儿吧?”
陈道友想了想说:“你们回来吧,别管了。”
田兴山点头哈腰地说:“书记,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我检讨。”看了看手机,陈道友早挂电话了。
李英志皱起眉头问:“老陈不来是吧?”
田兴山像死了亲爹的,哭丧着脸,摊了摊双手说:“陈书记不管了,李乡长,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他的亲戚还呆在这儿,我们回去怎么面对陈书记呢?”
李英志摇了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真没有招了。”
陈道友的外甥姜玉帅一直牛逼哄哄的,他一点都没有怕村民们,他知道,乡干部在救他,村民肯定要放自己走的。他看到田兴山和李英志要离开,他急了,便大声喊:“田主任,李乡长,你们别丢下我和我嫂子走啊!”说着还往院子门方向跑过来,被几个村民拽住了。
李英志没有理那姜玉帅的,田兴山的奴性又表露出来,他走近大门说:“你看到了的,我跟村民们交涉了半天,说了好多好话,可村民们还是不放你走。不过,我们回去向陈书记汇报,然后再想办法。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让你们回家的。”
那姜玉帅大声说:“你们拿出乡领导的威风来,让他们把大门打开不就是了?”
田兴山耐心地说:“我已经把口水都说干了,只差跟他们磕头了,唉,你再等等吧!我们回去想办法。”
曹二柱笑着对田兴山说:“你回去告诉陈道友,他要是不来,这事就没完。一个堂堂的乡党委书记,竟然怂恿包庇亲属为非作歹,危害乡里。他有很大的责任,可以说他就是保护伞。”
全光前苦着脸对曹二柱说:“曹董,你就把大门开了,让田主任把那两个人带回去吧!时间长了,那就是非法拘禁了,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曹二柱看着全光前一副奴才相,他不高兴了,他说:“全主任,你是村主任呢,大小也是一个萝卜头儿,怎么没有想到解决问题,只想着让那两个为非作歹的人离开呢?他们像疯狗似的骂人、打人的事儿就不追究了?我们老百姓的皮肉就不是皮肉么,打了就白打了?”看了看那个何玉英,又看了看那个姜玉帅,他又说,“你们看,到现在,他们仍然没有改过的样子。我告诉你们,我们是在等领导来解决问题,就是一年不让他走,不怪我们,是没有人来解决问题,算不上是拘禁。”
没想到没过好一会儿,乡派出所的警车鸣着警笛快速开来了,直接停到了院子门口。
村副主任曹明礼先跳下警车,胖子侯警长手持警棍跳下了车,接跳下那个瘦猴似的警察。
曹明礼看到曹二柱,招招手说:“曹场长,你快开门,乡派出所警察来执行公务。”
曹二柱一下子懵了,他没有想到警察会来,他只好让村民打开了门。
侯警长走进院子里说:“有人报警,说一个女人在这儿撒泼,一个小伙子在这打人,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喂,那两个人在哪儿?”
村民们把那个何玉英和姜玉帅推到了警察面前。大伙七嘴八舌地说:“就是这两人,真嚣张!”
侯警长把让警察把他们两人弄上了警车,又问了问情况,孙明芝还把那个录像放给警察们看了,做好了笔录,便开着警车离开了。
曹二柱看着警车走远了,问大伙儿:“谁报的警啊?”
村民们个个摇头,谁也不知道。
其实是乡党委书记陈道友想的一个绝招。你想啊,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个堂堂的乡党委书记,怎么会傻到直接来面对基础群众呢?他知道,现在的群众也不是好惹的呀,把你骂得狗血淋头的可能性都有,他当然不会来掉这种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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