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沈默了许久，“我还是想要拒绝怎么办？”
“你当年选择的那女人呢？她没给你生个儿子？”张母口中吐出的话含棒夹枪。
“没有，她死掉了。为了给我生小孩，后来……我被查出来……便生不出来了。”男人毫不掩饰，直言不讳。
“我还以为你又会骗我，成吧，只是一声爸爸？你要她叫你，可以！但我不想你打破我们宁静的生活。”张母最终道。
“成！”男人识趣地见好就收，没有再要求什么。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男人才挂了电话。
“省长……”司机是个实习生，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像个半大的孩子，虎头虎脑的，这会儿正探着脖子用眼神询问着他。名字就叫阿虎。
“去吧！”男人道，“给了她便走！别给她说是谁送的！”
“嗯嗯！”阿虎已经受够了花粉甜腻的香味，开心地抱着那束花冲到张芝茹的面前。
第一次送花，业务稍显不熟练，脸还红了红，“张小姐，我们省……呃我大哥让我把这话给你。”
他兴冲冲地递过去，却被一双男人的手接了过去，然后随手甩到了地上。那是一束热情的红玫瑰，像一团燃烧的火，“你大哥是谁？……算了，管他是谁！让他滚！没看见我这个正主就在旁边吗？当着我的面，觊觎我的女朋友，胆子挺大啊！”
“不……不是！我们大哥不是那个意思！”阿虎膛目结舌，下意识向省长的方向看去，让他失神的是，那半开的车窗都关上了。
李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冷哼道，“藏头露尾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方既然敢当着他的面给张芝茹告白，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么，他也不必客气！
“滚回去，告诉他！张芝茹要就是老子的女人，叫他别痴心妄想了！”李强一把搂过张芝茹，强势又霸气地宣布道。
“强哥~”张芝茹看着李强，眼冒星星，哪里还顾得上对面的男孩和地上的玫瑰花？
阿虎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溜走了――算了，省长叫他隐瞒，他就什么也不能说。
“你什么背着老子招惹的烂桃花？”李强抬起脚，狠狠碾碎了地上的花。
张芝茹只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比窦娥还冤，“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干！”
“哼！最好如此！”李强哼了哼。
车上，省长掐掉手中的烟，眼神冷冽地看着李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查一下，我女儿身边的那个男人。”
“是！”
挂了电话，他偏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目光闪烁个不停，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喂，阿温？”
他的语气，柔和又温存，“你在干嘛呢？”
“练字，叔叔。”对面的男人恭谨地答道。
“帮叔叔一个忙，你做不做？”省长叹息道。
“什么？”
“追上我的女儿，然后让她承认我的存在。”
只是他自己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告诉张母全部――比如他的病，很严重，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医院甚至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碟。
在人生命的尽头，回首看去，很多追寻了一生的东西都不再重要。反而是某些不曾在意过的东西，变得弥足珍贵。
他不想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张母对他的怜悯智商，他打算双方着手，这样胜算更大些。
“是上回您给我看得女孩子吧？”
“对！”
“好！”是她的话，他愿意！那是一个极美女的孩子，而且那张图拍得巧妙――正是李强和张芝茹争吵之后，张芝茹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泛着淡淡的哀愁，他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便仿佛被子弹击穿了心脏。
“那你什么时候过？”不是他急，而是他的身体急！
他还有许多贪妄，比如说瞒着所有人安稳地退休，等来张芝茹的一声爸，在婚礼上亲手牵着张芝茹的手将她托付给他认为诚实可靠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孙子慢慢长大。
“阿叔，你的身体……”
“没事儿，还能坚持几年。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儿子，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信任你。你能成功将我女儿带到我面前，给她幸福。作为回报，我的一切……等叔叔走了，百分之十作为嫁妆，剩下的给你们的孩子……”
“叔叔，不必说那些客套话。您女很美，我会努力的。”
“好的！”省长挂了电话，有些怅然若失。
自己的身体却不是这样危险，又或者知道还有一个女儿早一点，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走吧。”
“省长，去哪儿？是去东市赶会，还是就近去参加……”阿虎翻看着计划单。
“去东市……不，我们下车！”省长陡然改变了决定。
什么理智，什么忍耐，都见鬼去吧！
他的女儿，他为什么就不能见？跨出第一步，便不再纠结、害怕了。做他省长的女儿，是多少女人的荣幸？他不试试，怎么知道……对方不愿意呢？
一路带着阿虎，直直地朝着张芝茹和李强走去。
“就是他吗？”李强一直关注着他的“情敌”呢！看那个送花的小子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当下捏紧了拳头――他要打得那人满地找牙！
“强哥，别！”一直关注着李强的张芝茹伸出手，捏住李强的拳头，认真地看着他，“我说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你信吗？”
“或许是个误会！”张芝茹急急地道。
“误会？”李强横眉竖眼地反问道，“‘真的不认识？你确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都那么老了，你年轻又英俊，我又不是瞎了眼，会看上他？”那人越走越近，张芝茹怕李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妈妈的生日宴会，飞快地解释道，额际都出了一层细腻的汗。
“我也觉得，你不会如此没品味！舍弃老子选择……”李强哼了哼，看那人愈发近了，咽下了口中的话。
“你好！”省长站住脚，眼神闪烁，近乎贪婪地盯着张芝茹完美无暇的脸庞，心中骄傲又得意，“瞧！这是他的女儿！多么优秀！”
他这几十年内尝尽了医学方法，都没能诞生一个子女。本来已经心力交瘁、陷入绝望、打算放弃了，却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好！”张芝茹伸出手，在李强危险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和男人握了握――她毕竟是主人家，来者是客，她代表着整个张家的风度和脸面，不能这般没有礼貌，对方都伸出手还不去接。
“你几年多少岁了？”省长话一脱口便是一愣，多少年没有犯过这样基础的错误了？
他明明已经调查过张芝茹，知道她的年岁，竟然因为紧张脱口而出这样的一句话！
“你……”张芝茹上下打量着男人，眼神疑惑起来。
“可以松开我……女！朋！友！的手了吗？”李强阴狠地咬了咬牙，目光低沉。
“你男朋友脾气真差！他平时对你好吗？”当真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省长目光在李强脸上溜了一圈，眉头高高地皱起，满眼不爽，“而且……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真是奇怪的陌生人！
张芝茹挣开他的手，垂下眸，声音冷淡下来，又耐着心问了一遍，“先生，您认识我吗？”
省长眉目纠结着，不知是否应该如实地全盘托出。
主要是，现在的时机未免太不恰当。
他有些后悔，太过冲动了！第一次见面，应该更正式一些，也好给芝茹留下好印象。
张芝茹见他不回答，要不是看他坐着高档车，差点要认为他是那种蹭吃蹭喝的人了。
不过……高档车也可以租不是吗？
“那您认识我妈妈吗？”自以为明白了男人身份的张芝茹眼神更冷了。
“当然！”男人哪敢再不回答？聪慧如他，已经根据张芝茹的眼神猜到了她的想象。
“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她！”
正好……他就可以借此机会公布自己的身份。
“哦？”
“你妈的后背，接近肩胛骨的地方，有颗红痣，对不对？”省长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
“你怎么会知道？”张芝茹眼神警惕起来。
朋友？朋友能知道……这样私密的事情吗？难道是……男朋友？妈妈曾经的男友？
“我……”省长一时不察，脱口而出，露了马脚，脸都绿了。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着借口的时候，一个又惊又怒的女声响起，“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
张芝茹和李强的眼神同时微妙起来。
难道不是前男友，而是现男友？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芝茹眉眼像你，鼻子倒是……”男人热情地迎上去，笑眯眯地道。
“啪！”一个巴掌打断了他的话。
“闭嘴，这是迎宾处！你想让全市都知道……然后嘲笑我吗？”张母的身体颤抖着，“还是，你想毁了我现在的一切？婚姻和家庭？”
她显然已经气到极致，理智都抛之了脑后，忘了张芝茹还在此处――她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
“走吧！换个地方说！”李强当机立断，一手拉着一个――张芝茹和张母便走，省长皱了皱眉，盯着李强的背看了半响，冷哼一声，也跟了上去。
“妈！他到底是谁？怪模怪样的！”张芝茹偷瞟向身后，然后打了个寒颤，“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吃了我！”
可……张芝茹觉得吧！她在心底仔细琢磨，觉得男人的眼神，又不想是爱情。
她知道代表爱情的眼神应该是哪般模样。
“他是……”张母长了长嘴，却说不出。
尽管张磊把张芝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还异常大度地从小便对张芝茹坦诚交代，“虽然你不是我亲生女儿，但你放心，为了你妈妈，我会将你看做亲生女儿，对你和阿玲一视同仁。”但他们从来都没有给张芝茹看过她亲生父亲的照片。
以为，曾经的他们，那般天真地以为，他们一家人将天长地久地在一起，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我是你爸爸！”一直竖着耳朵默默关注着张芝茹的省长却几步跟上来，抓住张芝茹的手，急切而动情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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