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路吗?”张芝茹气喘吁吁地跟上李强。
“不认识,所以靠你了,张芝茹,你打开导航,给我指路,”李强吩咐道。
“还有很远,”张芝茹看了一眼导航上最近的一家医院,“我们跑过去,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
“你傻啊,跑过了堵车的路况,我们就打车。”李强回过头,好笑地盯着张芝茹,“你以为我是钢筋铁打的不成?抱着小孩跑到医院。”
“……”张芝茹无言以对,她还真这么以为来着。
“哈,张芝茹,你怎么这么可爱!蠢萌蠢萌的!”李强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便飞速遭了报应――停下来猛咳起来。
跑了不知多久,他们终于跑到了长龙的尽头,然后拦到了一辆过路的的士。
“你说我们跑了多久?”坐在的士上,李强好奇地问张芝茹。
“一个小时?”张芝茹低下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手机,“竟然只花了十七分钟?”
她怎么觉得已过去了许久。
“师傅,能给两张纸吗?擦擦汗。”
“孩子病了是不是?”师傅嗓音温和,听着便是个好脾气的人,转过头一看,果然慈眉善目,“给你们。”
竟直接将整个纸递了过来。
“别动,我来帮你。”张芝茹看着李强的双手,那里软软地垂着,看上去已经筋疲力竭了。
十七分钟,数公里的距离,几十斤的负重,李强便是靠着那双手硬撑了过来,张芝茹的双眸染上柔色。
她的睫毛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在这段路程中,她一样很辛苦。然而她毫不在意,只顾着认真地擦拭着李强布满汗珠的脸颊。
她的眼眸渐渐深邃起来,那里倒影着一张人脸,一张说不上英俊的脸。
但却极具男人味的脸,刀削斧劈般硬朗的轮廓,黝黑的眼珠里面写满了坚定、倔强和隐忍,眉毛浓密,黑发乌黑。
流汗让他脸颊发红,疲惫让他呼吸沉重,然而这两者却构成了一种染着浓烈荷尔蒙的吸引力,让人心疼,让人沉溺。
张芝茹感觉自己呼吸开始困难,更恼人的却是李强的气息从指尖传递到头颅、心脏,引发细密的波澜。触觉中那汗珠竟然好似是滚烫的,让她被烫的直想缩回手去。
“谢谢你,”张芝茹听到李强低沉的嗓音喷薄在脸颊,才恍惚觉悟,他们离得太近了,赶紧后退了些,却又觉得此行为太唐突。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阿宝是我的侄儿。”
“也是我的,不是吗?”李强转过头,定定地盯着她,眼中有笑,“我不是他的姨夫吗?”
“是啊,”张芝茹低声喃喃着,“你帮他,确实是应该的。”
如果你不是假的的话。
下了车,师傅坚决不收钱,说是小年轻挣钱辛苦,治儿子病要紧。
李强和张芝茹都有些哭笑不得,那师傅看他们狼狈竟将他们看做穷人了!
想起落在马路上上百万的豪车,张芝茹咽下拒绝的话,不动声色地将钱塞进师傅的刹车下。
到了医院一番流程下来,李强身心俱疲,只觉得倒下立刻便能睡着,张芝茹眉间也染上了层层凝实的倦意。
两人端坐在病床边,低着头看着闭着眼睛眉眼舒展开来的阿宝,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又有难兄难弟之感。
“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有一张床。”李强指了指旁边的陪护床。
“没有大单间吗?”大房间有两张陪床。
“没了,”李强摇了摇头,“这个医院太小。”压根就没有设置大单间。
“那我睡了,你怎么办?”张芝茹眼睛看着那一张床,打了个哈欠,她累得眼皮都在打架,游玩、找人、送医,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情绪几番波折,再坚强的人也受不了。
她很想立即睡去,可她知道,还有另一个人比她更应该休息。
“什么怎么办?一人一半,又不是没睡过。”李强古怪地盯了她一眼,有些不爽,“怎么,嫌弃我一身臭汗?”
他不用闻,也知道自己现在味道真的很“芬芳”――刺鼻又醒脑。
“医生怎么说?”张芝茹不欲搭话,换了个话题。
她并不嫌弃,却介意和李强像对真正的夫妻一般交颈而眠,他们只是合约情人,没必要太真。
太真,便害怕,真的成了真。但看着疲惫的李强,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坦然地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惊吓过度,加着凉,小孩子抵抗力太弱便受不了了。不过还好看着严重其实只是小问题,吊几天水就好了。”
“那明天回家吊,也方便我们照顾。”张芝茹脱掉外衣,躺了进去,“好凉。”
“没事儿,等我睡的时候就热了。”李强调笑着,眼中笑意却都是疲乏的,抽了抽鼻子,他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张芝茹有些紧张,“你不会也生病了吧?”
“没,飞进去了一个小虫。”
“阿宝没事,我挺高兴的,”李强揉了揉鼻子,笑了笑,给阿宝腋了掖被角,“你先睡吧,今晚我守夜。”
“你说世上真的有鬼怪吗?”张芝茹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幽幽地问道,她睡不着,亢奋的神经还未完全松弛下来。
“有,而且今晚就要上你的床,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李强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哈欠,随口忽悠道。
“那你就早点上来吧,”张芝茹垂下眼眸,“我们一人睡会儿,交替着守夜。”
“怎么,怕了?”
“有点,”张芝茹这次但是挺诚实。
“好吧,”李强长了长嘴,发现自己实在没力气和张芝茹插科打诨,便垂头丧气道,“你先睡吧。”
回到阿宝床前,盯着阿宝睡熟的小脸,李强嗓音温和,“睡吧,明天早上,你就不难受了。”
他伸出手,抚平了阿宝因为液体流进身体排斥反应而皱起的眉头。
李强,应该会是个好父亲吧。张芝茹默默看着李强的动作,心中默默想到。
夜深了,有风吹动窗帘,冰凉趁机潜入浴室,驱赶着温暖。
李强冻得一个哆嗦,却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阿宝无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睡什么睡?混蛋!”
“别担心,我看着呢。”张芝茹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李强侧过身去看,差点亲上张芝茹月光下莹白色的脸――对方正弯下腰替他捡掉在地上的薄毯。
“是我疏忽了,你别动,我去关窗,”张芝茹将那薄毯放在他的肩上,“你继续睡吧。”
“你守了多久?”李强看张芝茹的眼神有些惊异,“现在几点了?这毯子哪来的?”
“我睡了四个小时,然后闹钟响了,你那时正在打盹,意识都不太清醒,我站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倒是记得时不时看一眼吊瓶。我觉得你蛮可怜,就去做了回坏人,吵醒值夜护士要了张薄毯,结果才一盖上你就睡着了。”
夜色幽暗,张芝茹带着温度的声音驱赶走了空虚的寂静。
“辛苦你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份上,真的挺不容易的,还不说张芝茹生来便是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的。
李强真的蛮佩服她的。
“不比你,”张芝茹轻声道。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呼啦,呼啦~”风儿彰显存在感地大声呼喊着。
“我去关窗!”张芝茹站起来,匆匆地赶到窗前。
李强凝视着张芝茹的身影半响,垂下眸,将薄毯抛到看顾床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芝茹关上窗,转过头便看到李强将凳子放到了墙角。
“你睡吧,我睡够了。”他直直地站在病床上,看那模样,竟不打算挪动位置了。
他竟然为了防止打盹而打算站一夜!
“你疯了!现在才三点过,还有五个多小时,你打算生病吗?”
“窗户都关了,屋内挺暖和的,我也没觉得冷,倒是你――”李强的声音罕见地透露出清晰的温情,“医院条件太差,被子单薄,你把薄毯盖在外面吧,会温暖一些。”
“混蛋李强,本就是个流氓,这个时候强撑什么绅士风度?你若是也病了,我岂不是一个人要照顾你们两个?”张芝茹冲到床前,将薄毯抓起来,塞进李强怀里,“你自个儿披着吧,我不要!”
“好吧。”李强没强求。
第二天早上,两人又起了争端。
阿宝已经醒了过来,目不暇接地盯着他的亲亲姨夫和姨母吵架。
这个说,“李强,你要是生病了休想我给你报销医药费,对了,如果误工了哼哼我还要扣你工资,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睡不睡?”
“睡啊,你躺着我就睡!”李强吊儿郎当地回道,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成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再管你我就不叫张芝茹!病死你,要不是看在你救了阿宝,你以为我会关心你?”
“谢谢告知啊,我清楚得很。”
“那再好不过!”
两人横眉竖眼,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善。
眼见事情即将恶化,阿宝赶紧救场,“咳咳。”
两个人不约而同扑了过来,“阿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谢谢姨夫,姨母,阿宝好多了。对了,你们感情可真好。”阿宝捂着嘴偷笑。
这句话似曾相识。李强和张芝茹对视一眼,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阿宝第二次说了。
哼,谁跟他(她)感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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