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老的话让李明大为激动,其实他在意的并不是飞机,而是平老口中的那个人。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平老摇摇头:“不知道,这也不重要,我们是搞技术的,又不负责情报,这个人我见了一面,没什么特别的,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军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吧,中等身材,没什么值得形容的特点。”
“你们进行了对话么?”李明追问。
“没机会进行对话,但我当年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平老回忆着当年,毕竟四十年了,记忆有些模糊,“那个东西很奇怪,金属的,应该是钛合金,表面工艺非常精湛,不,堪称精美,不,简直就是艺术品,不用铆钉,全是焊接,可是连焊缝都看不见,绝对不是苏联那种傻大黑粗的工艺,那种表面处理的技术,只有美国才能达到,这个人很可能是美帝的特务,空投过来的。”
“是什么东西呢,多大体积,什么样子?”
“大概一个副油箱那么大。”平老嘴上说副油箱大小,伸手比划的却只有一米长,“这么老长,我们怎么都打不开,找不到开关,用工具撬也不行,因为他没有缝隙啊,用乙炔切割机上,割了半天没动静,这东西耐高温,可是质量又很轻,一个人就能提起来,哎呀美帝的技术啊我跟你说,在材料和工艺上和我们不是十年二十年的差距。”
“这个人……虽然不知道真名实姓,代号总有吧?”李明不死心。
“哦,因为这个特务是空降下来的,所以有关方面给他取了个代号叫天来,天外来客的意思。”
刘昆仑心中巨震,天来天来,德令哈的赤脚医生不就是叫王天来么!和自己身世有关的人竟然是天外来客!
“叫天来的人不少,也许是重名。”李明低声道。
平老已经八十多岁了,对于四十年前的旧事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而且四号任务他并未参与,当年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就算一个单位的不在一个项目组也要互相保密,所以他对这个装升力风扇的歼六完全不知情,但是平老的想象力很丰富,而且很合理。
“据我分析,这个这个天来,本身就是个华裔,在我政治心理攻势下投诚,愿意配合我军研发新型武器,这个奇怪的机器就是仿造的原型,当年我们的军事压力非常大,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高科技的东西,那是要下死力气研制的,咱们国家有不少武器是靠捡来的美国货研发的,比如这个这个响尾蛇*,还有这个这个高级的*,全世界能*的国家不超过一只手,咱们本来用是苏联技术,有一年渔民在海里捞到了美国人的重型*,那就拿来逆向测绘了……扯远了,还说这个四号任务,我分析我们真的造出了垂直起降的战斗机,但是只有一架,形不成战斗力啊,就像那个运十,1971年的时候,巴基斯坦有一架波音707在新疆坠毁,咱们把残骸拿来逆向测绘,发动机也是人家的,就只能造出这么一架,多了造不出,网上说的那么玄乎,说是下马多么可惜,简直荒谬,手工敲出来的飞机壳子装上拆来的发动机,他敢飞,你敢坐么。”
平老一声长叹,又点燃了一支烟,继续说:“所以,这个垂直起降的歼六在中苏对抗的牌桌上,算不上筹码,再加上国家动荡,空军内部也混乱不堪,我推测飞机封存,人永久监禁,所有档案封存,永不解密,直到最近,有关部门才在故纸堆里找到一些线索,重新启封测试,在阿里地区测试好啊,不扰民,坠毁了也伤不到人。”
“重新测试,为什么不找一架新飞机,比如歼十一这种?或者研发中的五代机,再说歼击机加升力风扇这种设计也太简单粗暴了吧。”李明对此表示严重不理解。
平老哈哈大笑:“那就要问负责领导了,1980年左右,咱们国家新研发出一种基层战斗员使用的全自动手枪,叫80式手枪,那玩意就是驳壳枪的拙劣模仿品,驳壳枪是哪年的,1896年!咱们过了一百年还在仿制人家十九世纪的产品,驳壳枪全枪上下都不用销子,80式多少销子?战术性能还及不上原型,还不是领导拍脑袋的结果,领导战争时期用过驳壳枪,就要仿制它,领导觉得三八大盖好使,就仿制一个过时的六三式全自动步枪,这种案例可不少,保不齐领导就是有这个这个歼六情节呢?”
李明无言以对,也摸清了平老的底牌,老人家离开工作岗位多年,已经没什么内幕消息了,相反他还想从这里得到一些信息呢。
重新启封测试并不是李明想要的答案,却是最合理的解释,如果真是这样,再去打听就有间谍的嫌疑了,再说他关心的也不是飞机,而是那个叫天来的人,估计从平老这里也得不到帮助了。
忽然刘昆仑问道:“歼六一共生产了多少架,每一架飞机的下落都应该记录在册吧?”
平老说:“小伙子,你这是想大海里捞针啊,歼六是1958年开始仿制,1960年开始生产,1964年装备部队,1983年停产,一共生产了五千二百零五架,零六年退出部队编制,至今没有完全退役,这五千多架有的报废有的出口,有的改装成战斗无人机和靶机,有的作为编余战斗力继续储存,你想查到每一架的下落,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是需要和无数的人无数的单位打交道,各种繁文缛节,你十年都干不成这件事,再说那些出口到埃及、巴基斯坦、柬埔寨的飞机你怎么去查?天方夜谭嘛。”
刘昆仑默默无语,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尴尬。
晚上平老留饭,吃的是自家后院种的韭菜包的饺子,平老曾在沈飞工作过,湖北人养成了东北人吃饺子的习惯,虽然是高级知识分子,却又有着老革命的传统,喜欢种菜喂鸡,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除了面粉和醋是买的,其他都是自力更生。
饺子是平老闲着没事的时候带着小包一起包的,冻在冰箱里,来客人就拿出来吃,四个人吃饭,煮了二百个饺子,配上香醋麻油碟,剥几头蒜,再来一瓶二锅头,齐活。
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这顿饭吃的刘昆仑龇牙咧嘴,韭菜要吃春韭,盛夏时分的韭菜很燥,而且就一种饺子馅,连肉都不加,又寒酸又难吃。
“年轻人多吃点韭菜好啊,韭菜俗称壮阳草,吃多了有用。”平老为老不尊,挤眉弄眼道。
李明说:“平老说的是,小包年轻人,应该多吃,我这个岁数用不上了。”说着将自己面前一大盆饺子推给小包。
小包涨红着脸说:“我还没结婚。”又将饺子推给平老。
刘昆仑说:“我也没结婚,吃这个壮阳草简直暴殄天物。”也将自己这盘推给平老。
平老面前摆着三大盘饺子,老人家遗憾道:“其实我在饺子里包了一个硬币,我本来打算谁吃到我就告诉他一个大秘密的,既然你们不吃,那就算了。
两人立刻将自己的饺子端回来,狼吞虎咽。
直到吃完最后一个饺子,也没吃到什么硬币,平老将自己这盘也推了过去:“可能在这里,再吃。”
李明战斗力已经不行了,刘昆仑年轻人胃口大,硬是把这半盘二十多个饺子也吃了,依然没有硬币。
“哎呀,我可能忘了包进去。”平老做恍然大悟状。
刘昆仑肚子溜圆,强忍着殴打这个老家伙的冲动,还得违心的说一句饺子真香。
平老笑得像个八十岁的孩子,小包也低下头偷笑,显然这个把戏玩过不止一次了。
“虽然没吃到硬币,但我还是可以把这个绝密告诉你们。”平老又开始追忆,“还是1969年,这回咱不说那些野史了,说说西北边陲发生的事情。”
刘昆仑心说您老也知道是野史了,却做洗耳恭听状。
“六九年八月十三日,苏联人在新疆塔城的铁列提克地区动用机械化部队打了我们一个伏击,我军牺牲了三十八人,这个事情你们知道吧。”
两人点头如捣蒜。
“八月十日,新疆乌鲁木齐人造卫星观测站发现异样天文现象,这是有记录可查的。”平老的语气很严肃,语速很慢,“有东西从天上下来,落在铁列提克地区,而在一九六九年的七月下旬,也就是事发之时的上个月,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两人都摇头。
平总怒其不争道:“人类历史上最重大的事件之一,你们都能不知道,科普任重道远啊,六九年七月二十日,人类登月成功,二十天后,新疆天降陨石,铁列提克爆发武装冲突,中国上马垂直起降战斗机项目,大胆的推出升力风扇方案,以及那个天来突兀的出现,你们不觉得巧合么?”
刘昆仑问:“平老,这个绝密档案解密了么?”
平老说:“这都是公开的资料,但是没人那它们结合到一起看而已,我老了,这个谜团困扰了我一辈子,我时日无多,怕是自己解不开了,你们如果解开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如果赶不上,就在八宝山烧给我,家祭无忘告乃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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