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时代之死人香
第70章 耆老敢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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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耆老敢死队

江阴。Www.feiazw.coM

飞速中文网明伦堂。

明伦堂内第一次摆上了酒宴。

江阴内有名望的人都已在酒席之上,除了陈明遇和冯厚敦,还有贡生黄毓祺,中书戚勋,诸生许用,孝廉夏维新,陆楷和阎小玉夫『妇』,还有很多城内的出钱出力的富绅,以及守城的诸如冲锋营季从孝、武举人王公略、汪把总之类的干将们。当然,也少不了高旭。

众人宴请的对象是以高老白为首的前去清营诈降袭击的耆老们。

这是生死别离之宴。

当陈明遇领着众人向这些耆老以酒相酬时,只听高老白笑呵呵道:“我们这些老头子们偷生一世,总算等到这轰烈死义之日,不枉此生矣。”一等高老白说罢,众耆老们同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一掷在地,满堂皆是杯具的碎裂之声。接着耆老们踏着满地的碎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明伦堂。

置身其中,高旭看着那数十个毫无畏惧之『色』的耆老们,感受着这些江阴人的悲壮与慨然。高旭望着一个个佝偻着的背影消失在明伦堂的大门外,一种无法压抑的情绪充斥着胸间。

在明伦堂外,那些耆老的子孙们跪在地上,尽是一片凄怆的哭声。古人以孝为先,眼净净地望着尊长赴死,自然人人悲痛欲绝。有的耆老触景生情,抚着儿女们也是欲语泪先流。有些『性』子火爆的耆老则是对着儿女大声道:“吾辈出城玉碎,正是取义之时。尔等何以至此?莫不是想让吾苟活城内,等那将来某日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一旁的老者听罢强颜笑道:“今日倒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大善啊。”

在清军攻城的这些天,守城的青壮也是死伤无数,这些耆老们大都是经历过丧子丧孙之痛。这些数十近百的耆老们其中不缺那些身体强健之人,他们开始抬起那些底部夹层中装着火『药』的银桶开始出城。在这支诈降的敢死队中,虽然大部分都是老者,但其中也有一些自愿赴义相随的年轻人,这些人大都是这些耆老们的后人仆役。

高旭看着这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人体炸弹队伍,一时间也是感慨万端。这些人在历史上虽然寂寂无名,但这个民族危亡之际,他们的壮烈与无畏激励着江阴城里的十万义民的誓死抗清。正是先有这些乡贤耆老的慨然赴义,才有江阴在史上孤城喋血八十一天,拒二十四万清兵于城下,使满清连折数十大将,死七万五千余人,城破之日,义民无一降者,投环,赴井,合家**,幸存者仅老幼五十三人。

在这座城内的人们是怀着怎样的一种血『性』?

高旭默默地望着耆老们那一张张苍老的脸,望着脸上那些如同松皮一般皱褶的纹路。这些皱褶犹如一簇簇民族传承已久的年轮一般,在这个存亡时代开始留下血的印记。作为来自后世的现代人,高旭每当看到银幕上那南京大屠杀之中一张张麻木着等死的脸,心中总堵着一口气。一个民族经过满清王朝数百年的奴化,早已失去了脊梁。一个失去脊梁失去血『性』的民族,又如何屹立在世界之林之中?

要么尊严地活着,要么尊严地死去!

只要身在这个江阴城内,没有别的出路。

高老白缓缓地走到高旭的面前,抹了抹眼眶里的老泪,道:“旭儿,你自少顽劣,所幸的是你『迷』途知返,今日的高取义也是名副其实,真是我高氏之福。老头儿今日虽死,亦是死而无憾。到了地下,面对高氏的列祖列宗,老头儿必定喜讯相告。”

高旭肃穆地点点头,一时之间也是不知该说点什么。只是看着高老白转身而去,领着敢死队走向城门。

厚重的城门缓缓地打开,城内两侧那些耆老们的子孙们忍不住热泪相别。那些耆老在出城时有的则是昂着首嚷着:人生自古谁无死……有的则是频频回头对着子孙们道:王师北定中原日……敢死队出城之后,江阴城内开始紧张地筹备着。大批的搬运物资的人力再次地集中在城门内,等待船队的到来。而那些家家户户的孩童们也在大人们的护送下来到城门。准备夜袭的江阴乡兵也在城门下集结。夜袭的人马主要以季从孝的冲锋营为主,大约有三千多人。这三千多人集中了城内最血勇的乡兵青壮。如果高氏船队能经过水路直达江阴城下,搬运物资入城,运送孩童上船,都需要时间,需要转移清兵的注意力。大略的突袭计划早就定下,诈降敢死队如果在清军大营引爆成功,那么,从小石湾、黄田港以及江阴城三个方向上向清兵展开夜袭,夜袭的混『乱』应该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君山。清军大营。

高老白领着敢死队在大队清兵的押送下来到清军大营的营门处。

见耆老们抬着数十担银桶来降,清兵瞧着银桶中那在火把下闪闪发亮的银锭时,人人吞咽着口水。在营门口,营兵们借着检查之机,暗暗捎几块银子入怀。除了银子,江阴城还备有了一些其它的珠宝财物来请降。

看着这些检查的清兵被桶中的银子所吸引,没有顾及银桶本身的玄机时,高老白与其他的耆老们相视了一眼,松了一口气。桶底夹层火『药』的引线就贴在桶底上。如果被发现了桶底的引线,那可就功亏一篑了。幸好没有一个清兵『摸』到桶底检查。

这时,一个师爷幕僚从营中走了出来。高老白一见就笑呵呵地迎了上去,那个绰号老狗才的鲁无巧可是大名鼎鼎,高老白自然认得。

鲁无巧也是客气地向高老白拱手行礼,嘿嘿笑道:“白爷,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你老可终于来了。”

高老白抬头望了一个夜空,笑道:“鲁先生,那天上的星星无数,月亮倒真的不会有了。今日可是月底二十八啊。”

鲁无巧没有附和高老白的闲话,只是瞧着一桶桶的银子珠宝,心中盘计着高旭卖弄什么诡计。按鲁无巧的眼光看来,以这江阴人留发不留头的秉『性』,要说他们会降,这母猪也会上树啊。而且早不降,晚不降,这崇明的援军一到,就不惜血本地献着大批银两来降,这里面分明有阴谋。而且鲁无巧吃尽了高旭的苦头,以他对高旭的了解,这个高取义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屈服的,何况清兵久攻不下,形势大利于江阴的清况下来降。

事出非常即有妖。

鲁无巧踱着方步,一个个地把银桶看完。他转头看着高老白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这种做大爷的痛快,老狗才可是好久没享受到了。显而易见,这桶里的全是真金白银,童叟无欺。难道那高旭真是乖宝宝,老老实实地献银来降?

鲁无巧蹲着身子,无意识地用手指扣扣银桶,琢磨着高旭使人来降的用意。如果这个“故人”真的是个乖宝宝,那未免太无趣了。就在鲁无巧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到哪里不对头。当鲁无巧抬头的时候,却见身边的高老白虽然一本正经,但一旁的几个耆老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紧张之『色』,余光不停地掠过自己扣着银桶的手指。

鲁无巧低头也是望着自己的手指,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这些耆老紧张什么?

鲁无巧起身后,他明显感到身旁的几个耆老松了一口气。鲁无巧狐疑地看了笑呵呵的高老白一眼,刚刚迈起步子的时候,鲁无巧突然双眼一亮。不是自己的手指有问题,而是扣击银桶的响声有问题!

这些银桶之中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下半部都是实心的!

看着鲁无巧的诧异,高老白顿时『色』变。

当鲁无巧扣击银桶以测虚实的时候,高老白的眉角闪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鲁无巧倒不是真心想找高老白的麻烦,而是好奇心作怪而已。江阴人舍得奉送这么多的银两财物,那攻城之时又何必抱着城破人亡的决心?当鲁无巧觉得这银桶下半部都是实心的时候,就心中大诧。不论是桶中装着银子还是珠宝财宝,应该都有些空隙的。

但对于其它的清兵而言,这种检查也只是形式而已。这个老狗才莫明其妙地敲敲打打弄什么玄虚?难道这些真金白银是假的?再说这些耆老个个老朽不堪,还怕他们袭击不成?对于普通的兵士来说,鲁无巧好歹是大帅的幕僚,不至太过无礼,但对于那些刘良佐的心腹参将来说,这个绍兴师爷昏庸酸腐,不但烂赌,欠了一屁股赌债,又在这里磨磨蹭蹭,这是装哪门子的精明能干?

当鲁无巧的视线掠及高老白脸上的异『色』,心中更是疑『惑』,他又想蹲下身扣着银桶的虚实。这些银桶都放在地上,当鲁无巧正想推斜银桶查看桶底时,旁边的一个参将见鲁无巧没完没了的,忍无可忍之余,猛地踢了他一脚,道:“好了,磨蹭什么,赶快让人抬进大营去。”

鲁无巧被那个粗暴的参将跳翻在地,高老白吁了一口气,一挥手,召呼其它的老者抬起银桶向大营里走。那个参将见这些耆老们有的人老力衰,便命清兵上前接过担子。高老白见罢连忙陪笑道:“将军,不劳军爷们大驾,为了表示议降之诚意,老朽们自当亲自抬到大帅帐前。”

反正银子进了大营跑不了,那参将见高老白态度端正至极,姿态放得极低,便随着高老白的意。

鲁无巧被参将踢翻在地,心中对那参将咒骂不已。这个秀才出身的绍兴师爷要在兵营里混口饭吃可真是不容易。正当他挣扎起来的时候,抬起头却正见那高老白招唤着耆老们抬起银桶,而趴在地上的老狗才刚好借着大营里通明的火光看着桶底一根根细细长长的物事,瞪眼细看,脸嗖的一下白了。

那竟是一根根火『药』引线!

这江阴人竟是派来近百个耆老,抬着数十个火『药』桶来袭营!

桶里表面上那些求降的银子和珠宝根本只是掩饰!

鲁无巧挣扎着,指着眼前的那些银桶,震撼得连声“啊啊”,竟是一时间说不话来。鲁无巧吸进一口气,正要大声叫喊时,却觉腰间又传来一阵剧痛,只听那个参将骂道:“老狗才,你欠老子的三十两银子三天内不还,剁了你这把老骨头喂狗。”

一直以来,鲁无巧虽然身为幕僚,但混得极不如意,当初在卞之虎手下,那卞之虎也是动辄打骂的主。来到刘良佐的帐下听命,刘良佐虽然不打人,但他手下的将领却不会对鲁无巧手软。这个老狗才烂赌,而且赌品不好,再加上长了一张欠揍的脸,不动手脚不足以解那些债主的恨啊。

等鲁无巧再次挣扎起身的时候,那高老白一等人在众兵将的簇拥下进了大营了。

鲁无巧骂骂咧咧地拍着身上的灰土,恼道:“不就三十两银子么?咱还得起!”恼怒了那个参将之后,又想起高老白那些人抬来的数十个火『药』桶,身上不由冷汗淋漓。随后,鲁无巧心中计较:“马上禀报大帅,拿下高老白一众人。等我立了大功,大帅必有重赏,那些狗屁赌债不就还得一干二净了?”

想罢,鲁无巧在营门口拨腿就跑。但他刚跑了几步,脑中不由浮现高旭那一直不怀好意的笑容,又想起那个被高旭扣在崇明的小妾,耳旁又重响起刘良佐的话:“如果明日那高旭没有举城相降,本帅定然拿你祭旗。”一直以来,与江阴的谈判都由他这个“高旭的故人”来联系,这次高旭玩这么一出狠招,难保刘良佐不迁怒于自己,到时赏金说不定没着落,反正陪上个脑袋。

『奶』『奶』的熊,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百般无奈的绍兴师爷哭丧着地停下脚步。

对于江阴出城议降,刘良佐虽然不抱多大希望,但在场面功夫上可是没少下的。从军营门口一直到他的帅帐之外,森严地阵列着数千精锐的亲兵营。这些亲兵都是他的家底,前些日蚁附攻城时因顾忌伤亡太大,他也没舍得派出去。这些老朽虽然受不起杀威棍,但凭着亲兵们严正的军营,想必也能先声夺人。

活了一大把年纪,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高老白领着众耆老们抬着银桶行在刀光剑影之中面不改『色』。众人到了大帐之前,那刘良佐拿着架子没有迎出来,而高老白自然也不能把数十火『药』桶一股脑儿地抬进刘良佐的帅帐。高老白先是小心翼翼地把献银的清单交给迎接的参将,再指着一桶在火光下金『色』闪闪的珠宝道:“这个是咱们江阴人特别献给刘大帅的,望将军容老朽抬进大帐给刘帅过目。”

那参将不敢自作主张,先是入帐禀报,等刘良佐见了高老白献上的厚礼清单,不由笑道:“看来这江阴人真的很有议降的诚意。”

刘良佐在重礼之下,再也不拿架子,站起身,走出帐外,一见高老白,呵呵笑道:“高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高老白正立在银桶一旁一个劲地吸着烟斗,他的烟瘾很重,烟斗从不离身。除了高老白之外,所有的耆老似乎烟瘾都很重,一放下银桶就开始啪啪地吸着烟丝。在明万历时期,烟草已从吕宋传入。吸烟也是成为沿海一带寻常百姓的爱好。众人见耆老们吸着烟斗也没觉得反常,天知道他们是为了到时点燃桶底的火『药』引线,平时不吸烟的,现在也吸得像个烟鬼。

高老白也是笑呵呵地道:“久闻刘帅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随后高老白又献宝一样指着身旁的银桶,道:“区区薄礼,略表心意。望请刘帅笑纳。”

刘良佐也是笑道:“高爷有心了。不知取义侄儿如今在城内安好?”

“好,很好!”高老白一边应着,一边不经意地向身后的耆老们作了个准备的手势信号。

刘良佐又温言问道:“城内可有剃发之意?”

一直笑嘻嘻地的高老白突然容『色』一整,大声道:“头可断,发绝不可剃也!”

说罢,高老白倏地踢翻一旁的银桶,把火丝燎亮的烟斗伸向火『药』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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