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贞在宫中等了好一阵,终于听说皇上跨进了紫宸宫的门,一时间喜不自胜。这两个人,一个是爆竹,一个是火星,碰到一起不炸个天翻地覆才怪呢!
赵可贞就慢慢的等啊,从日中等到日落,也只等到了一个皇上在紫宸宫用晚膳的消息。赵可贞竭力忍住自己心里的那团火,她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变形,死死攥住衣襟。
妍儿见赵可贞这般脸色,便知道赵可贞又要发火了,挥挥手,吩咐宫女们都退下去,以免她们行事不知轻重,着了赵可贞的忌讳。
小宫女儿们纷纷垂下头,鱼贯退出寝殿。
“娘娘怎么了?”
也不知是谁,好死不死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虽然声音很轻,但在这死寂的寝殿里,还是格外的清晰。赵可贞脸上抽了抽:“是谁多嘴?”
妍儿一愣,望向那群小宫女,她们听见赵可贞问话,皆敛声屏气,伏身跪成一片。
“本宫在问话呢,刚才是谁在多嘴?!”赵可贞的眸子顷刻间立了起来。
“娘娘,她们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小玩意儿,娘娘犯不上为她们生气,还是叫她们走吧。”妍儿虽不知这话是谁多嘴说的,但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其实若在平时,多嘴也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今天赵可贞火气大,谁多说半个字都算触她的霉头。
妍儿挥挥手:“你们赶紧退下吧,别惹娘娘心烦。”
小宫女们一听这话,纷纷像得了命似的往外走,赵可贞一见这情况,心里愈发不痛快,怎么,难道自己是活阎王,能吃了她们不成?
赵可贞一掌拍在扶手上,喝道:“都给本宫回来!”
“今儿要是不查出那句话是谁说的,统统给本宫跪到明天天亮!”赵可贞斜倚在方枕上,冷然望着她们。
妍儿皱皱眉:“到底是谁说的,赶紧站出来,别连累大家伙一块儿挨罚!”
小宫女们惧怕赵可贞,纷纷推辞不认,赵可贞越发恼火,随手一指:“本宫看就是你说的。”
“娘娘,奴婢没有,真的不是奴婢说的!”小宫女被突如其来的一口锅吓了个半死。
“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打!”赵可贞一挥手:“先打五十板子。”
小宫女委屈至极,狼哭鬼号的被拖了出去。随即,宫门外传来木板撞击**的闷响,小宫女哭的歇斯底里。赵可贞揉揉耳朵,冷然道:“知道她为什么挨打吗?”
小宫女们纷纷低下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像一排被齐齐折断的高粱杆。
“因为她不知尊卑。在和舒宫里,本宫的话就是圣旨,本宫说她多嘴,她就是多嘴,即便她是个哑巴,她也是多嘴!懂了吗?”赵可贞合上双眼:“都给本宫滚出去!”
“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了,不怪娘娘厌烦,一个个忒不懂规矩了。”妍儿说着,把小宫女们都轰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就只剩下赵可贞跟妍儿两个人,赵可贞终于忍不住,扬手将八仙桌上铺好的茶色桌围一把扯下,桌上一套精致的雨过天青釉茶具应声摔在地上,碎瓷乱溅,摔了个粉粉碎。
妍儿一惊,这套茶具是皇上按例的赏赐,前几天赵可贞还爱不释手,今天就统统砸了?
“娘娘,您消消气,千万别跟一个小宫女一般见识。”
赵可贞横了妍儿一眼:“小宫女,宫女算什么东西,也能入本宫的眼?本宫恨的是卫元熙!也不知她到底给皇上吃了什么**药,让皇上对她这般难舍难分,皇上因为上官临瑞的事儿,冷了她这么多天,她怎么又跟皇上勾搭上了?”
“娘娘,听报信的人说,他们还是吵了几句的,皇上气的不行,还把令儿给打了。只是不知道令儿跟皇上又说了什么,皇上转身又回去哄她。估计是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惹皇上心疼吧?”妍儿说着,偷眼观察着赵可贞的反应。赵可贞已经嫁给皇上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个处女,这说出去,谁敢相信?也难怪赵可贞心里这么恨了。
“孩子?哼,她最近倒是会装柔弱。好摸样儿的,又添了新毛病,说什么反胃恶心,谁不知道女子怀孕初期才会反胃恶心,她都四个月了,还恶心个什么劲儿?”赵可贞哼了一声,道:“皇上也是没个没脑子的主儿,她说什么都信。”
妍儿皱皱眉,这越说越不像话了,连皇上都骂,这可怎么得了?妍儿忙冲赵可贞摆摆手:“娘娘,这是皇宫,要小心说话。”
“小心什么?她们能颠倒黑白,假戏真做,就不许我实话实说了?”赵可贞掐起了腰:“我偏要说。那个王太医,才刚升了太医院院判,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谁不知道他是靠讨好卫元熙才混到这个位子上的?现在当然肯帮助卫元熙作假糊弄皇上了。最可恨的是,皇上还蒙在鼓里!”
“皇上宠着卫元熙,自然她说什么是什么了。”妍儿扁扁嘴。
“哼,本宫住的和舒宫最为华丽,皇上就把中宫给了她,还取名什么紫宸宫。紫宸两个字乃是帝王所用,她也配!?哼,皇上只许她的寝宫更名,就不许本宫也改,谁不知道皇上最恨和亲王,偏偏本宫的寝殿里面带一个和字,这不是存心找不痛快吗?”赵可贞想起之前请求更改宫苑名字的事儿,容湛那个厌弃的表情让她至今记忆犹新。
“没错,他就是存心找本宫的不痛快。”赵可贞赌气道。
门外那小宫女哭嚎的声音倒是让赵可贞提起了精神:“本宫满以为,卫元熙会为了上官临瑞的事跟皇上大吵一架,看来还是低估她了。这种气都能忍下去,真不知她是聪明还是傻。”
妍儿扁扁嘴,不敢多言。
赵可贞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要本宫自己给自己解闷儿吗?”
妍儿伏身跪了下来:“奴婢有话,只求娘娘恕罪,奴婢才敢说。”
“说吧说吧。”赵可贞揉揉眉心:“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妍儿站起身,束手立在一旁道:“她这一招叫以退为进,以柔克刚。太子妃惯会使这样的招数,当初在潜邸时,咱们吃了她多少这样的亏,娘娘却一点儿也……”
妍儿没有说下去,赵可贞却扭过头:“一点儿也不长记性?”
妍儿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起来吧。”赵可贞白了她一眼:“动不动就跪,闹得人心烦,连话也说的断断续续。你是父亲指派到本宫身边的,一时失言,本宫也不会跟你计较,接着说罢。”
“是。”妍儿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其实,这此的事情不成,也有娘娘您的过错。娘娘跟卫元熙是针锋相对,但也得沉得住气才行啊。卫元熙是奸商出身,那些鬼心思本来就多。娘娘大家闺秀,跟她比坏心眼,哪里能赢得过她?”
赵可贞一时忍不住,插言道:“照你的意思,本宫就永远斗不过她了?”
妍儿摇摇头:“娘娘误会了,奴婢想说的是,主子那日在紫宸宫就不该直言相激。听小宫女说,娘娘竟在卫元熙的面前把您的计划和盘托出。娘娘恨卫元熙,一时想说几句狠话,刺痛她也是常情。但也不能这般口无遮拦呐!您承认是赵家人在害上官临瑞,就等于告诉卫元熙,她的仇人是赵家,不是皇上。这样一来,她又怎么会恨皇上嘛!”
“这……”赵可贞一时语塞。
“娘娘费尽心思铺排了这么大的一场戏,又请出太后来压阵,到了临末了,却把自己的底牌透漏出了。这不是……这不是擎等着输吗?”妍儿顿了顿,生生把那句“这不是傻吗?”给咽了回去。
赵可贞扁扁嘴:“那你说该怎么办?”
妍儿叹了一声,这事儿还能怎么办?已经盖棺定论了,哪有什么挽救的余地?能处置了上官临瑞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奢求什么?
妍儿沉默了一阵:“娘娘,这事就算过去吧。”
“过去?就这么便宜了卫元熙不成?”赵可贞站起身:“不成,本宫去见太后。”
妍儿忙将她按住:“娘娘,您这会儿找太后又有什么用啊?皇上那边已经削去了上官临瑞的将军之职,卫元熙也没说什么。就算是太后,她又能说什么?”
“让太后罚卫元熙禁足。”赵可贞恨恨的咬了咬牙:“愁情绕的解药在我这儿,她不想遭罪,就只能听我的话。”
“娘娘,太后罚她,也得有个理由吧?”妍儿叹了口气,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主子,赵家周围有多少股力量在推她向上,她还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但凡换个聪敏点儿的,自己也就不必这么费力了。
“想整治她,还会缺少理由吗?”赵可贞空洞洞的望着对面一根幽幽燃烧的熏香:“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给太后请安过了?”
赵可贞漠然闭上双眼。卫元熙这些日子吐的死去活来,已经好几日没有给太后请安过了。只要在不敬太后的事情上做做文章,就足够她喝上一壶的。
妍儿抬起头,见门缝儿出露着半张脸,一个小宫女勾手叫她。妍儿看看赵可贞,轻轻走到门口:“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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