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是拗不过容湛的,这一点,赵可贞也心知肚明。太后对容湛永远是言听计从,就像当初,他看上了卫元熙,太后为容湛选定的端王妃却是自己,她一开始根本就不喜欢卫元熙,甚至是深恶痛绝。但后来呢,还不是因为容湛的喜欢,慢慢对卫元熙改变了看法?
赵可贞离开了北宫,在长廊中缓缓踱步,虽然刚刚对太后威逼利诱了一番,但她也知道,这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分力气也使不出。要是指望太后对容湛大闹,让容湛痛苦,想必太后是做不来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再让太后做个辅助,就可万事大吉。
要是真想夺了皇后之位,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卫元熙自行退让。赵可贞勾勾唇角,叫了妍儿过来:“你出宫一趟,给哥哥捎口信……”
妍儿匆匆拿了令牌,出宫去了赵府。日上三竿,赵靖才刚起身,站在廊下伸了伸拦腰,一扭头,见府上管家带了妍儿过来。
“你怎么来了?是可贞妹妹又出什么事儿了吗?”赵靖扭扭腰,那床榻有点硬,睡得他浑身不舒坦。
妍儿使了个眼色,赵靖会意,把她带到凉亭中。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可以说了吧?”
妍儿微微一低头,道:“我们主子想让公子做件事。”
“何事?”赵靖散漫的望了她一眼。
妍儿仰起脸,道:“主子想叫公子请上官将军喝酒,然后再……”
“呵呵。”赵靖白了她一眼,摊开两只手:“我请上官临瑞喝酒?做梦呢?上官临瑞是大将军,我算哪根儿葱?我能够得着他?扯淡。在潜邸这么多年,也不曾得到皇上的半分宠爱,连我这个哥哥都跟着吃瓜落,皇上对我敌意大的很,而今弄得我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算什么东西。我还请上官临瑞喝酒,妹妹可真是看得起我。”
妍儿舒了口气,道:“主子就知道公子要这样说。实话告诉公子吧,如今皇上还没立皇后,皇上虽然不爱重咱家小姐,但咱们家却有八分胜算,只要公子按照小姐的话去做。要是小姐真的做了皇后,公子想做什么样的官做不得?小姐说了,只要公子助她夺得后位,高官厚禄任公子挑选。”
“八分?做梦的吧?”赵靖嗤笑道。
妍儿轻轻哼了一声,道:“如今太后对小姐言听计从,皇上又偏偏是个孝子,对太后极为孝顺。加上卫元熙现在有孕再身,身体孱弱,事事又要顾及皇上和孩子,自然无暇应付咱们。大少爷,您看,咱们是不是有八分胜算?”
赵靖舔舔嘴唇,愣了一会儿。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但这事情却不大好办。赵靖想了一会儿,可贞是赵家的千金,她的荣辱实在关乎赵家的体面。父亲已经不在了,自己的仕途又一直不顺畅。要是可贞能当上皇后,赵家的中兴不就来了吗?
“得嘞,我这就换衣裳去。”
……
元熙刚被一阵强烈的反胃折磨的七荤八素,晨起吃的东西几乎都给吐了出来。钟妈妈倒了盏白茶给她漱口,她只饮了一口,便觉得味道不对,随即也吐了出来。
钟妈妈替她摩挲着后背顺气,一面又唠叨起来:“若不是前阵子不顾念身子,现在至于这么难受吗?奴婢总跟主子说要爱惜身子,可主子就是不听,一忙起来就水米不进。成日里点灯熬油的不肯休息,现在好了,难受成这样。”
元熙看了钟妈妈一眼,自觉得这两下里没什么关系,但钟妈妈天生就是爱唠叨她,久而久之的元熙也就习惯了。其实被人唠叨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有人还在细致入微的关心你,照顾你。
“人就是不能闲下来,只要一闲着,那小病小灾就都要找上门了。你看咱们之前在东林州,归云州,折腾得那么厉害,不也没什么事儿吗?现在空闲下来,就开始不舒坦了。”
“歪理,都是歪理。”钟妈妈含笑扁了扁嘴:“主子,晚膳有什么想吃的吗?”钟妈妈端过小香炉,里面是幽幽的檀香。
元熙摇摇头。
“要不让石玉水做些海棠酥给主子?”钟妈妈想到元熙最爱的就是海棠酥。
“随便吧。”元熙的手肘撑在桌子上,闭目小憩。
“主子去榻上躺一会儿吧?”钟妈妈伸手去扶她。
元熙轻轻按住她的手,闭目道:“我只是养养神。”她轻轻抚上小腹,肚子已经凸起的有些明显了。
“主子,主子不好了,出事了!”令儿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钟妈妈皱皱眉道:“令儿,主子才刚歇一会儿,你又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这里是皇宫,不比潜邸,你若是错了规矩,是要被罚的。”
令儿应了一声,又急迫道:“主子,我听秦顺说,才刚几个老臣在皇上面前参了上官将军一本,他们还笼络了几个言官,说上官将军辱骂皇上和朝廷,还说将军仗着主子您的地位,在京城里飞扬跋扈,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元熙睁开眼,凝了令儿一阵:“什么叫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令儿踌躇一阵,道:“好像说将军他毁坏了先帝亲手题写的墨宝,还口出反叛。”
“二叔怎么会口出反叛?”
“奴婢不知道,只是看将军醉醺醺的样子。”令儿扯扯元熙的衣袖,道:“主子,这事儿肯定不那么简单,现在皇上要立皇后了,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上官将军对皇上一向尊重,对先帝的怨恨也已经化解了,他怎么会有反叛之心呢。想来是有人故意害他的。主子,咱们可不能看着将军这样陷下去啊,要是将军倒了台,下一个怕就轮到咱们了。”
令儿的话说的有理,这也是元熙所想的。胃里还有点酸,她掩口忍了一下,道;“你去皇上那儿等着,等大臣们退下了,请皇上过来一趟。”
令儿扁扁嘴:“主子,咱们还是现在就过去吧?将军喝的醉醺醺的,又要面对七八个言官的质问,他哪里说的清楚啊!”
“好吧,咱们走。”元熙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妹妹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元熙一转头,正见赵可贞扶着太后进了寝殿的门。太后矜持,赵可贞跋扈,妍儿又幸灾乐祸,总之来者不善。
元熙伏身跪倒:“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落了坐,又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儿臣只是在宫中呆的久了,气儿闷,想去御花园里走走。”元熙信口说道。
“怎么,妹妹不是去见皇上吗?”赵可贞歪着脸,娇俏的望着她。
“可贞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元熙反问道。
“妹妹就不要遮遮掩掩的了,其实这也没什么难为情的,上官将军做错了事,妹妹又是上官将军在宫中唯一的依靠,自然要替他去求情的。妹妹承认就是了,何必在母后面前扯谎呢?”赵可贞说罢,同妍儿狼狈为奸的对视了一眼。
“钟妈妈,先扶你主子起来吧,她怀着孩子,身体不方便。”太后说罢,赵可贞便沉下了脸。
太后犹豫片刻,道:“罢了罢了,还是跪着吧。”
钟妈妈和令儿同时一愣,想辩驳几句,但见元熙似没什么反应,也只能忍了下去。
“上官临瑞这个人呐,哀家早先瞧着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盘踞东林州十多个念头,像个聚众反叛的山大王。”太后倚了一个方枕,显得有点疲惫,慢悠悠的揉着太阳穴,道:“可惜啊,皇上太重情义,要是太子妃梨花带雨的求求皇上,皇上怕是不忍心惩治他。也罢了,以免有辱国体,你就跪在这里吧。等皇上他们哪里盖棺定论再说。”
赵可贞微微一笑,道:“妍儿,你去皇上哪儿盯着点儿。”
这要跪到什么时候啊?钟妈妈也忍不住要皱眉了,元熙这些日子身体不好,现在又要罚跪,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吗?
元熙亦是咬咬牙,想必现在赵可贞心里乐得连北都找不着了。太后亦是个不知深浅的主儿。
要是她现在索性往地上一躺,做些矫情的强调出来。容湛还不把赵可贞撕了?但是碍于太后,元熙就又把这个念头放下了,太后这些天虽然处处针对自己,维护赵可贞。但她毕竟是容湛的母亲,她若是激化了婆媳之间的矛盾,岂不是把容湛拱手推倒赵可贞那里去了?
赵可贞瞥见桌上那支檀香,已经燃去了一截儿,想来卫元熙已经跪了很久了。便对太后笑了笑道:“母后,天色渐晚了,母后还是先回宫歇着吧。当心累坏了身子,这儿由可贞盯着就好。”
太后看了赵可贞一眼,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走了。
赵可贞俯下身,拍了拍元熙的肩膀道:“好妹妹,你猜皇上到底会怎么处置上官临瑞?”
“皇上明察秋毫,自然不会听信奸臣挑唆。”元熙冷然望向赵可贞:“这事儿就是你们赵家一手促成的,不是吗?”
“是,”赵可贞笑盈盈的答道:“只不过,妹妹就不要指望皇上会对上官临瑞从轻发落了。七八个言官,加上我赵家的旧友,人多势大,不怕整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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