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要捕捉猎物之前,都会躲起来磨爪子,卫元熙也不例外。她对自己的不满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她对卫元嘉只是恨,而对自己,不仅是恨,更多的还有厌恶。对于卫元熙来说,仇人很纯粹,但那个让她厌恶的人,就不是很纯粹了。
她对待仇人只有一种态度,那就是杀。因此作为卫元熙的仇人,元嘉的结局,非生即死。而自己就不同了,卫元熙会像从前那样折磨自己,或许是让她作为一个低贱的宫女,每天在宫中做这各种各样她不愿意做的粗活,以此来折磨她的自尊。或许是每天让她过的提心吊胆,片刻也不得安宁。
总之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落到了卫元熙的手里,下场绝对好不了。卫元嘉或许还能有卫府的老太太跟卫东书替她求情,但自己呢?自己在卫府鸠占鹊巢那么多年,卫东书看见自己就会想起他戴了那么多年的绿帽子,且不愿意看到她活着呢。
元洁想起小时候跟卫元熙争风吃醋,她将卫元熙按在地上打,后来父亲来了。卫元熙还为了救她,生生挨了卫东书一脚。虽然当初卫元熙不过是想向各位长辈彰显任意大度罢了。但她的这种心思好歹还能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可惜现在,卫元熙不需要向任何人彰显品格了,所以,她再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元洁打了个寒颤:“那可怎么办呐!皇上怎么说的?这么大的事儿,皇上得拿个主意才行啊?”元洁一着急,脸上的五官就扭作一团。
“皇上病着……这事儿还是不要告诉他了。我已经叫人去请高相跟四爷,相信他们会有办法的。”
元洁叹了一声,面上掩不住的嫌恶的神色:“陛下这病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节骨眼上病。姐姐,那萧容湛可是出了名的打仗不要命,当年他破东林城,只用了一天时间,要知道,朝廷打东林城,打了十多年呢!他现在是负气而来,攻破京城,怕是用不了一天呐!”
元嘉剜了她一眼:“你也知道现在是节骨眼儿上?那就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陛下正发汗呢,你小声点,别吵醒他了。”
元洁白了一眼,嘿嘿,这都什么时候了,宫里的人都想办法往宫外逃,她竟然还想着让萧容深养病?
元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着元嘉:“姐姐,您二位倒真个儿是惺惺相惜起来了。当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利用一个的,还真是日久生情啊!”
元嘉听她这番话*味不小,不免有点惊讶:“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可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陛下始终是陛下,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元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哎呦我的好姐姐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可得替自己考虑考虑啊?要是他们真的攻破了京城,你觉得萧容湛能放过了咱们?一个陛下,一个你,那可是被萧容湛恨到骨子里去了。现在陛下不中用,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能顾着你吗?我看,还不如趁现在,咱们姐儿俩收拾些细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啪!
元嘉扬起手,重重的抽在元洁脸上。这一巴掌,不禁把元洁扇傻了,也把元嘉自己给惊着了。她甚至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元洁的话虽然自私,但却也是为她考虑的。
元嘉捂住嘴巴,满怀歉意的望着元洁:“四妹,姐姐不是故意的。”
元洁也有点儿手足无措:“难道姐姐真的爱上他了?姐姐可不要忘了,当初他要了姐姐的时候,可根本没把姐姐放在眼里。他拿姐姐当做玩物,甚至是卫元熙的替代品,难道这一年来,他对姐姐说些甜言蜜语,姐姐就对他死心塌地了不成?”
“四妹,你没有成过亲,不知道夫妻之间的情谊。一日夫妻百日恩,姐姐不能丢下陛下不管。要不,咱们带陛下一块儿走吧?”元嘉扯住元洁的衣袖:“四妹,你帮帮姐姐。”
“哎呀不行啊!”元洁一把甩开元嘉的衣袖,道:“姐姐,你是不是疯了,他病成这样,坐都做不起来,还想让他走路吗?带着他,岂不是拖累我们?”
元嘉望着元洁,只觉得唇角渗入一丝咸味:“四妹……你帮帮姐姐。”
“我的好姐姐,咱们姐妹多年,你对他是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你们俩互相利用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生出情愫了。你舍不得离开他,这些妹妹我都懂,可你也不能这般拎不出轻重吧?咱们两个腿脚灵便,又是女人不显眼。要是再带上他,这不是擎等着被人抓吗?”元洁扯住元嘉的衣袖使劲儿摇晃了一阵:“姐姐,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元嘉见元洁始终不肯带上萧容深,心里忽然有点兔死狗烹的悲凉感。当初元洁来投奔和亲王府的时候,还是萧容深点了头的。又以为元洁是她的四妹,从小关系便不同一般,所以萧容深又格外指派了丫鬟仆妇去服侍她,俨然把她当做一个王公小姐来对待。现在萧容湛要破京城了,萧容深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连元洁也不肯认他这个“陛下”了。
“姐姐,你怎么了?你想清楚点儿,千万不要为了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误了卿卿性命。说句不恭敬的话,姐夫已经是个太监了,你跟着这样一个男人,后半辈子不是守活寡吗?他是个皇上还好,金银富贵还能略权衡一二,现在他兵败如山倒,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元洁越这样说,元嘉就越是心寒。难怪卫元熙当初对元洁是那样的态度,果然,任何事情都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其实她早该知道的,元洁的母亲郑姨娘就是这副德行,元洁又是郑姨娘一手带大的,自然,当如此情状。
“四妹,要逃你自己逃吧,我要在这里等高相和四爷。”
元洁摇摇头,大抵觉得卫元嘉是个傻子。她重重叹了一声,拂袖而去。
高秉延和萧容澄一前一后的进了宫,等在勤政殿里。元嘉望向那个内监:“赵家的人呢?赵侧妃和赵家公子怎么一个都没来?”
小内监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娘娘,赵府大门紧闭,上面还挂着锁,连守门的老头都找不到人影了。太子府的赵侧妃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许是故意躲着小奴呢。”
赵可贞和赵靖不到,卫元嘉的心里凉了半截儿。
高秉延和萧容澄一听这话,已经全然明白了。纷纷叹了口气,道:“赵家人真他娘的没心没肝。这个时候撇下咱们跑了。”
元嘉叹了口气,道:“高相,四爷,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想个办法,先退了萧容湛的兵才是啊!”
萧容澄舔舔嘴巴,叉着腰,目不转睛的望着高秉延,此刻也只能指望着他来出个主意了。自己本来就是个武将,出谋划策的事情并不擅长,更何况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脑袋瓜子早就木了。
高秉延也知道萧容澄指望不上,凡事都得靠他自己。
叹了口气,道:“现在,恐怕也就只有一招了。”
“是什么?”元嘉睁大了眼睛问道。
“把皇后压到城楼上,萧容湛的人马见了皇后,肯定不敢继续攻击,咱们也只能做个缓兵之计。”高秉延无奈的望着元嘉。
元嘉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听说皇上前不久派人在京城张贴了告示,说太子会举兵而来,杀光京城的所有人,以此号召老百姓来投奔朝廷。只可惜,根本没有几个人来。”
“老百姓需要的是银子,可惜咱们没有这个。”萧容澄无奈的说道。
高秉延低下头,把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其实老百姓需要的也未必是银子,他们虽然愚昧,却也知道好坏。从前萧容深说过,京城缺粮缺银的时候,老百姓就会去抢劫卫府粮仓,然而并没有。许多人都是端着锅碗上门乞讨的,卫府又是有求必应。别说发生民变了,老百姓就差点做个功德碑,把卫东书给供奉起来。
“高相,你怎么不说话?”萧容澄问道。
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事已至此,高秉延也无话可说了。
“六爷,快去准备吧,晚一会儿,就会有更多的将士牺牲性命。”
萧容澄带着两个手下匆匆赶到中宫,发现门锁已经锈死了,他飞起一脚,把门踹开,进了皇后的寝殿。
“噗,什么味儿啊?”萧容澄扇扇鼻子,这大殿里满是一股潮腐的臭味。
“慢着,什么声音?”萧容澄有点心惊,他的耳畔总是传来一阵阵的,像女鬼哭泣似的怪声。他四下望了一圈儿,什么也没找到。这就更可怕了,萧容澄颤抖着指了指里面:“你们去,把皇后带出来。”
两个手下壮着胆子往寝殿深处走去,忽然他们看见地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趴在地上。那东西哼哼唧唧的,时不时的抖上一抖。
“殿下,您快看这是什么!”两个手下慌张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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