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鬼沉默,南浔继续道:“小梅,这辈子你报仇了心里舒坦了,那以后呢?如果真的恨这些人,你要做的不是杀了他们,而是下辈子活得比他们好!
你相信因果报应吗?我家大师会算因果,之前他就算出来,哪怕你现在不找常家报仇,不久后他们也会过得穷困潦倒,常胜书会因为三年后乡试作弊被打三十大板丢出考场,名誉扫地,他爹也因为贿赂知县而被下狱查办,之后他们一家人过得猪狗不如,而村里的这些人,心肠好的那些搬走了,那些恶意中伤你的人会因为犯下口业而遇到一场瘟疫。你看,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哪用你亲自动手。”
女鬼将长舌收了回去,脸色竟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了,她愣愣地看着那刀鞘,喃喃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刀鞘浔因为被树枝困着,只细微地点了点身子,“小梅,我家大师方才对你手下留情了,他身上有神兵利器,一旦神兵利器出鞘,你早就魂飞魄散了,还有槐树精,大师也早就发现了,但他当做没有看到,他的意思你难道不懂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了南浔的话,那困住孟子毅的厚厚树叶“蝉蛹”上突然捅出一把大刀,“蝉蛹”瞬间炸裂成无数碎叶,落了漫天的叶雨。
孟子毅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叶雨中,任由那碎叶落在他的头发和身上。
刀鞘浔挣脱了一下,大槐树连忙松开了枝叶。
南浔飞到了“主人”面前。
孟子毅伸出手,下意识地要去握刀鞘腰部,可突然想起什么,便生生收回了手,由那刀鞘飘在空中。
女鬼虽然已经被南浔说服得差不多了,但看到孟子毅还是有些害怕。
南浔低声道:“大师,你是不是早就能出来了?”
孟子毅淡淡嗯了一声,“听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就没出来打搅。”
南浔噗地笑了一声,刀鞘动了动,面向女鬼,“小梅姑娘,别害怕。你把真相说出来,我家大师才有办法还你清白。”
孟子毅听她擅做主张地忽悠鬼,薄唇微微抿了抿,没有吭声,而是将斩妖刀插入了刀鞘里。然后,放心地握住刀柄。
女鬼的表情还有些警惕,见那位捉妖师将大刀插入了刀鞘中,她脸上的警惕之色才消退了下去。
因为心情平静下来,她的脸突然变了个模样,南浔看到后不禁诧异。
那张脸不再狰狞扭曲,虽然面色还是很白,但却不是那种死白的颜色,她长着标准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大大的,是个清秀佳人。
她看向孟子毅,讲起了自己的冤屈,“我祖上世代生活在这个山村里……”
孙小梅早年丧父,母亲没有再嫁,平时就靠做针线活拿去镇上卖,然后换点儿粮食,因为这母女俩性子好,人也长得美,邻里都挺照顾的。
常村正是两年前从别处调来的,常村正的儿子常胜书是个读书人,去年便已经在院试中了秀才,加上人也长得英俊,孙小梅喜欢上这人就不难理解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常胜书也看上了孙小梅,不嫌弃她家里穷困,让父亲常村正提了亲。
看起来郎有情妾有意,好事一桩,可有一天,常胜书偷偷把孙小梅约了出去。
孙小梅到了约定的地点,没见着人,却被一个蒙面的男人打晕了。
等到再醒来,她衣着凌乱,那禽兽正压着她一逞兽欲,夺了她的清白。
孙小梅说到这儿,浑身颤抖,双眼猩红,“我看到了他脖子里挂的玉佩,那玉佩我认得,是常胜书的,夺我清白的就是常胜书这个畜生!”
“当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我就想,为什么啊,我们不是定亲了吗,我以后是要嫁给他的,他这是为什么……第二天我提及他约我之事,那畜生说根本没约我。那时我就知道,我被他算计了,后面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等着我。”
这件事孙小梅谁都没敢说,名誉受损,就算她将这件事说出去又有谁相信?毕竟常胜书平时在大家眼里是个品行端正的读书人。
后来孙小梅想到了常胜书的父亲,常村正是个好官,那时候她也是那么认为的,所以她找到常村正,将这事儿说了,常村正听后大怒,还叫她放宽心,会让那不孝子尽快娶她过门。
“……当时我真的信了。”孙小梅冷笑,“可是后来……
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我肚子里有了,被那老东西和常胜书知道后,他们造谣,说我跟赵申私通,还怀了他的孽种,哈哈哈,的确是孽种,却是常胜书那畜生的孽种……”
孙小梅又笑又哭,可见是伤心极了。
“我也是做鬼了之后才查到,那姓常的老东西早就攀上了知县,知县千金相中了常胜书,只是那知县家的千金长得并不貌美,常胜书这畜生攀附富贵就罢了,哪怕直接找我娘退婚也行,他却贪图我的美色,用这种方法糟蹋了我!”
孙小梅继续道:“我娘知道这件事后吓坏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将常胜书和常村正这两畜生做的事情都说了,她听后抱着我痛哭,说我们斗不过他们,我们离开吧……
你知道吗,我几乎要被我娘说服了,哪怕清白被毁,我也认了,因为我和我娘的确斗不过他们,这话说出去根本没人信,呵呵,哪知道那两个畜生还想要了我的命!浸猪笼,他们好狠的心!”
浸猪笼之前有个祠堂审判仪式,审判的人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那几个老人都收了常村正的好处,无论孙小梅如何辩白,在他们眼里都是狡辩。
“他们说我是不知廉耻的荡妇,判我死刑,而我的‘奸夫’赵申则被重打了三十板,赵申他……我对不起赵申,是我害了他。我早就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可我却眼瞎地看上常胜书那畜生。”
孙小梅说着说着,已经平静了许多。
南浔适时插了一句:“那姓常的果真是个畜生!贱人!王八羔子!”
孟子毅突然低了低头,似乎“看”了她一眼。
南浔:看啥看,没听过人爆粗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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