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还打算做生意?”胡建军坐在一截树桩上,看着站在面前的胡铭晨有些诧异。
吃过晚饭之后,江玉彩带着胡燕蝶和胡雨娇到老房子倒塌的废墟现场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物品,而胡铭晨则是将胡建军叫到一边几颗橘子树下面,说是有事情和他商量。
而胡铭晨也不绕弯子,一开场就直接告知,他要开一家录像厅。
“是的,不做生意不行,要是没有活水进来,就算房子修好了,我们家的生活也是一潭死水。”胡铭晨迎着胡建军的目光回答道。
“可问题是,要是你拿钱去开那个什么录像厅了,房子岂不是修不成?那玩意到底要多少钱才能搞啊?”胡建军不想以后死水或者活水的问题,他现在关心的是如果资金不足,房子就修不起来,过年就没地方住。
“我又不是把所有的钱都拿去做生意,欠王老板的钱,我打算先就只还给他两千,多余的两千报酬就先不给了。搞一个录像厅具体多少钱我也不太清楚,想必一万多是要的吧。所以我再给你一万,加上你们现有的,就是两万了,你就先拿两万块运作一下,至于欠其他人的那几千块钱,就拖到过完年吧,过完年再还给人家。反正房子也不是一下子就修得起来,加上烧砖的时间,三个来月恐怕是要的,到时候我应该能够赚到一些了,那时我再补充万把块钱进来。”胡铭晨将自己的盘算说出来。
从长远计,胡铭晨还是决定要勒着裤腰带将录像厅搞起来,要是现在不搞,未来就更难。
当前虽然是家里面最困难最拮据的时候,可越是这个时候,胡铭晨越是要理清方向,越是要坚持目标。
“一个录像厅要那么多吗?那万一到时候你挣不到钱,或者说亏了呢?我们家的房子总不能修了墙而不打顶吧?修水泥平房,三万块花起来是很紧的,我初略算了一下,怕是没四万块拿不下来。”
“亏是不会亏的,就看是赚多赚少而已。如果是需要四万块的话,那我更是要去做了,就算不去做,也还有一万块的缺口,这一万块,找谁凑啊?不好凑。还不如我去搏一搏,爸爸,富贵险中求,你就让我试一试吧。反正我们家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胡建军增加了一万的金额,却没有让胡铭晨产生更大的压力,反而将就被他当做了要干录像厅的积极理由。
胡建军没有马上回答胡铭晨的请求,而是将一根树枝折了又折。
胡铭晨站在当场,他知道父亲正在犹豫和纠结,所以并不打搅他。
在这个时刻,胡铭晨并不打算逼迫,还是让他自己想通比较重要。一家人此时必须要团结一致面对挑战。
半响之后,胡建军从树桩上站了起来:“你要做你就去做吧,那什么录像厅我也不懂,你只要觉得不会亏钱就行。两万块钱坚持两三个月没问题,可如果要真的把房子修好,最少还得凑一万五,希望你这几个月能挣到这么多钱吧。”
虽然胡建军答应了,可是从他的语气中,胡铭晨能听出他并不是那么抱希望。
三个月挣一万五,也就是一个月要挣五千,这在杜格乡,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反正胡建军自己是想都不敢想。
上个月他家虽然说一单生意赚了两万多,可是在胡建军看来,那更多的是运气使然,并不是能力的必然结果。所以对于三个月赚最低一万五,胡建军是觉得不太可能。
只不过就像胡铭晨所说,即便他家不还钱,也不做生意,手里的钱也不够,要想再去借钱,难度是不小的。说的难听一点,他家连房子都没有了,谁还会敢借他们多的钱呢?
既然如此,儿子胡铭晨要闹一闹,胡建军干脆就由得他。反正这些钱是他的功劳挣来的,而修房子,怎么说也是老子的责任,而不是儿子的承担。
“我尽力而为。”胡铭晨没有把话完全说死。
他没开过录像厅,杜格街上也没出现过录像厅,成败实在难料。
空了两天没上学,第三天,胡铭晨和姐姐妹妹得正常去学校了,而胡铭晨也恢复了跟随宋乔山的练习。
两天没见到胡铭晨,宋乔山也没问什么原因,而胡铭晨一样没有解释。他们之间就像是没有断档一样,宋乔山还是该怎么要求就怎么要求,胡铭晨则是竭尽全力的做到宋乔山的要求。
不过在结束练习,要分开的时候,宋乔山却叫住了胡铭晨,同时递给他一个信封。
“宋叔叔,这是......”看着那个信封,胡铭晨并没有伸手去接。
“听说你家房子被水冲倒了,拿着吧,不要嫌少。”宋乔山继续举着那个信封道。
胡铭晨家的房子被冲倒的事情,在杜格乡的周边,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宋乔山作为派出所长,知道这个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胡铭晨家的遭遇,乡里面也做了适当的表示,一百斤大米,四百块钱,少是少了点,可是也算不错的了,乡里面实际上也并不宽裕。
胡铭晨鼻子酸酸的,可他还是强忍着:“宋叔叔,我家暂时还能过难关,你就......”
“我说你小子怎么叽叽歪歪的,一点没个男子汉的样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婆婆妈妈的,否则以后就别再来跟着我学了。你好歹算是我的徒弟,徒弟家有困难,难道做师傅的不应该帮助一下吗?真是的。”见胡铭晨还想婉拒,宋乔山一下子就火爆起来,不但提高了音量,还将那个信封强行塞到胡铭晨的手中。
这下胡铭晨不收也得收了。
手里拿着那个信封,胡铭晨一激动,一股酸流往脑袋一冲,双膝一弯,胡铭晨顺势就跪了下去。
“谢谢师傅。”
“起来,起来,别搞这些,快起来。”宋乔山一抬手,就把胡铭晨从地上拽起来:“我告诉你,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科别随便跪。”
胡铭晨那一跪更多的不是为了感谢宋乔山的雪中送炭,他更多的是为了“师傅”那两个字。
跟着宋乔山学了几个月,宋乔山一直只接受胡铭晨称呼他宋叔叔,而从来没有要胡铭晨叫他师傅,今天将这两个字带出来,还是第一次。
“叔叔”这个称呼听起来虽然也亲切亲近,可是与“师傅”比较起来,却少了一层严谨的关系框架逻辑。
比如只要是和胡建军年纪相仿的男子,胡铭晨都可以喊“叔叔”,但是,“师傅”就不是谁都可以喊谁都可以接受的了,互相之间必须得有一个更紧密的传承关系才行。
在我们几千年来的传统文化中,师傅的地位是很尊崇的,在农村,各家堂屋神龛上写的基本上就是天地君亲师,其神圣不可侵犯。
因此当宋乔山提到师傅和徒弟之后,胡铭晨那一跪,就等于是确认和巩固了他们之间的那一层师徒关系。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这样,你和我父亲就是一样的,本就该受徒弟一跪。”胡铭晨正色道。
宋乔山一愣怔,他这才明白胡铭晨跪的是这个,而不是他帮助的钱。
“你小子倒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行吧,我这无门无派的,也算是有了一个徒弟了。”宋乔山自嘲的笑了笑道。
“要是您以后再收其他徒弟,那我就是大师兄,不就等于开山立派了嘛。”胡铭晨跟着笑道,“师傅,照理说应该是我给你束脩,可是今天确实您......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呢?”
“那你以后多给我点,多孝敬我点不就行了吗?”宋乔山打趣道。
“那是两回事,师傅,干脆这样,您这钱呢,我真不能吞,我要还给你呢,您也不会要。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打算在街上开一个录像厅,就算是你投资合股的,怎么样?”胡铭晨眼珠子一转,就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我给你了,你家怎么用,那就是你家的事情了,你爱怎么滴怎么滴。等等,你说你要在街上开个录像厅?”宋乔山挥了挥手,压根不把胡铭晨说的投资合股当一回事。
“是的。”接着胡铭晨就把为何要做这个给宋乔山解释了一下。
“你能走一步看两步是对的,做生意我不懂,不过......你可不能为了挣钱搞那些带颜色的东西,否则,就是你是徒弟,我也饶不了你。”
宋乔山虽然没做过生意,可是他也晓得,要想生意好,很多录像厅都搞歪门邪道,放的尽是带颜色的片子。
尽管不太相信胡铭晨小小年纪就会那些玩意,可是该打的预防针还是要提前打。
“师傅,你放心吧,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那种违法乱纪,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绝对不做,不管能不能赚钱,起码我不能给你抹黑啊,你说是吧?我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所做的一定是正规的。”胡铭晨拍着胸脯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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