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第五十三章 张北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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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北的慌张

“我见青山我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种人与物之间的统一,是多么天真的构想。如果移植到人与人的对待上,那你就认真了,认真,你就输了。

一开始,气氛是和谐的。

车座上的依偎,让我产生许多非分之想。甚至,某些部位已经开始可耻了。

到达草原,大地已经有躁动的迹象。横七竖八的帐蓬,已经杂乱了草原的绿色,搭建好的舞台,有人在调试灯光和音响。

从搭帐蓬的熟练程度,我就看出小池是个老手,她反而问我:“庄哥,帐蓬是小点好还是大点好?”这句话有点挑衅,我只好接招:“小有小的好,大有大的好。”

“那你是希望小点还是大点?”

这句话就不好接了,只好应付:“你带的帐蓬,你说了算。”

“老滑头,不信你不接招。”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那边有个卖货车,我去看看,庄哥,你继续搭”然后,向那边去了。

我把帐蓬搭好,东西归置进去,碰到一个难题:我的睡袋是放进帐蓬里,还是放在外面?放里面吧,意义就不言而喻了,放外面呢,也不言而喻。

正犹豫,发现一块巨大的塑料布,正好,铺在外面,拿出一些零售和水,把睡袋当枕头,躺在塑料布上,仿佛我还有闲心,看云卷云舒似的。

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故意不去理它。走到身旁,她踢我一脚:“装什么装,快接下”

我看她买了许多啤酒、豆干、熟牛肉等,连忙起身,接过并在塑料布上铺排起来,很丰富的样子。

她没先坐下来,只是走到我头前把我的睡袋往帐蓬一扔:“别紧张,庄哥,不吃你,吃东西。”

我们开始喝酒。

古人讲“酒乃色之媒”,此话不错,小池的酒量也一般,喝了两瓶后,就开始飘了。本来我们是对坐的,不知什么时候,她跑到我这一边了。我也是装糊涂,任她枕在我的腿上,假意为酒,真心享受。

“庄哥,一会星星就该起来了。”

“嗯”

“星星起来后,我们找流星好不好?”

“好,我们找流星,找流星干什么呢?”

“找流星许愿啊?你想许什么愿,庄哥?”

“说出来就不灵了,小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这个气氛,这个对话,让你不多想都不行。不知什么时候传来电贝司声音,有一个沙哑的嗓子唱了一句,忽然打破了此时的气氛。小池突然站起来:“庄哥,是他,我们去看看。”

不管东西,不管帐蓬,她拉着我的手,向舞台方向跑去,等我们赶到,那个歌手已经不在了,只有几个乐手,有一阵无一阵地调试着乐器和音响,我们只得回来。

一路上,都是小池讲着那个歌手的奇闻逸事,兴致勃勃,这让我有点不舒服,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回到帐蓬边,她突然来一句:“庄哥,你吃醋了,别否认,我看出来了。”

“我是想,万一我们的东西被人拿了怎么办,想早点回来”我解释道。

“嗨,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嘴上不说,身体动作倒很老实!”

机会来了,我反击:“你了解过多少男人?就敢说这样的话?人与人不同你知道不?”

“算你狠,不跟你说了,看星星”她的挑战告一段落,并躺在塑料布上看天。当时,的天还没黑透,晚霞仍然有些残留,月亮在天的一边,偶尔看得到一两颗星星。当时,天上还有几缕白云,被余辉沾染出淡黄的颜色,地上的风也轻微,吹来丝丝甜味。当时,人也安静,远处帐蓬的打闹只能算是注脚,有爱好者弹吉它只能算是背景。当时,也能听到她的呼吸,嗅到她的香味,感受到她的体温,我觉得好熟悉,如梦中出现过的场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陌生的人。

夜色逼来,强大的黑暗,就是脑后方的灯光也无法刺破,音乐会要明天开始,今天的主宰者注定是沉寂的大地和柔软的草原。

“庄哥,在看星星吗?”小池打破了沉寂。

“在看”

“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不是看星星吗?你说的”

“我眼里也有星星,你看不看?”

这就无法阻挡了,我侧身时,她没动,我看过去,看向她的眼睛,她没闭眼,看着我,呼吸变得急促,我在向她靠近,我控制着节奏,但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突然,她抬起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马上捂着脸向侧面转去,背对着我,我愣了。

虽然我不是情场老手,但乔姐教会了我基本的功能。我知道,在一般情况下,该怎么做,我应该就势拥着她,剩下的故事就会自然发生。

但,我没有这么做,为什么,我不知道。也许进展太快触动了我的防备心态,因为乔姐而受伤的心,至今也无法经受折腾?也许,她太过主动,像刺猬一样扎着我的心,反而让我对她的顺从无法适应?

我不能没有反应,那太让人伤心。

我扳过她,还是面对面“星星在哪里呢?我找找。”

事后证明,我这是自作聪明。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除了太阳,最无法直视的就是眼睛。

处得这么近,对视的眼睛,看到的不是星星,是火焰。她双手套住我的脖子,住下一拉,完全的重叠,长时间的亲吻,我没有犹豫的时间,必须作身体回应。

这不是客套,也不是虚假,当时情况,大势所趋,身体是最老实的,不管你信不信。

后来的事情,有点迷糊,我进了帐蓬,分别钻入了自己的睡袋,面对面,手搭手,也许,她也和我想的一样:下一步该怎么办?

“庄哥,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庄哥,听你的”在黑暗中,她轻声说道,并且还用力捏了下我的手。我明白这个意味,但我就是走不出那一步。

“听我的,听我说什么呢?”我从刀尖上滑走了。

“说说你的初恋吧,庄哥,我想听”,我知道,不管她原来或者后来是怎么想的,此时,她动情了。

在哺乳动物里,表示好感最简单的姿势,就是亮出自己的肚皮,表示不防备的信任。在人与人之间,说出自己最深的**,也是亮肚皮的意思。她表示听我的,已经对我不防备了,我也没必要隐藏,要不然,不道德。

我简要地给她讲了我与乔姐的经历,但在讲述自己心理过程时,我特别深入和投入,结束时,我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但我当时很认真。”

小池静静地听完我的讲述,黑暗中,看到她眼睛忽闪忽闪:“庄哥,估计你是第一次这么认真跟女孩子讲这个事情吧?”

“是的,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认为我能拯救你?”

“也许吧,我想试试。”

“其实,我也需要你的拯救。把你的手拿开,我们进入纯粹的思想层面吧。”

我拿开了搭在她身上的右手,身子向我这边侧了侧,与小池离开了一点距离。

“庄哥,我们都容易犯一个毛病,把两个事情混在一起了。”

“哪两件事?”

“**和爱”

“我觉得在爱情中,这两者是不可分的啊?”

“是的,爱情是两都的混合体,但清醒地整理时,需要将两者分开。比如,当时你可以混合,但在讲述时,你明显没有分开,这是不理智的。”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保持身体距离,才能深入灵魂?”

“也许吧,想不想试试?”

“好吧,我们来做这个伟大的实验,像柏拉图或者屠格涅夫一样。”

“庄哥,你刚才没有进入我的睡袋时,我没有误会,没有认为我的魅力不够,我知道你在控制自己,我才觉得,从能力上,你是一个可以和我进行灵魂交流的人,所以我才让你讲初恋,从动机上确认,你是否愿意坦诚。这是我第一次企图理解一个男人,估计你也是第一次碰到我这样的吧?”

“如何开始,你定。”我突然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和激动,别从对一个女生,就是对任何一个男生,我都从未有这种经历和实践,它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那好,庄哥,希望我俩在前世是知音,我们试着从熟悉的话题开始吧。”小池翻了身,朝天平躺,仿佛自言自语地开始了她的问题:“你如何认识屠格涅夫对待他的情人?如何认识托尔斯泰对待那个农妇?讲最初的感受,别跟我加工!”

“他们是心灵最敏感的人,最在乎进入最深层次的那种情感。他们希望取得某种神圣的力量,在爱情中,将自己的神圣情结投射到女人身上,并自我陶醉于其中。不被扭曲的那一瞬,感受到某种神圣的光辉,也许他们自己得到了一种高峰体验,但对方却不一定是这样想的。”

“你是说,他们或许是在自己骗自己?”小池子的问题总是那么犀利。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骗自己。虽然我们自认为是独特的,所以我们经常也自认为是神圣的,但对于别人来说,我们没什么不一样。”

“你认为我与其他人来说,是否也差不多是一样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你没什么不一样,但对于我来说,你是独特的,如果你承认我的独特性的话。”我只好实话实说,挑战性过强,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爽快,庄哥,来吧,我们一起挑战一下?”

我进了她的睡袋。

疯狂过后是疲惫,尤其是在心灵投入的情况下。激情透支后大脑的空白期如此美妙,什么都不想,我就是全世界,呆滞在像流水声音的安静中,心灵失去背景,犹如身体失去重量,虚无而自由。

我们互相包裹,仿佛要互相挤压出对方的灵魂,我们互相凝视,仿佛寻找心灵的镜子对方的眼睛。

暴风雨突如其来。

这一切没有预兆,原来我们看到的晚霞意味着什么?原来看到的星星意味着什么?原来的灯光、舞台、音乐以及偶尔的喧嚣,都不起作用,天气预报不起作用,演出计划不起作用,众人到来不起作用。

暴风雨按它的意愿,想来就来。

帐篷在扭曲、下面有水流动的脉搏;风声在呼号、茅庐为秋风所破歌。

“出去吗,庄哥?”

“想什么呢?现在出去?”

“我想在黑暗的雨水中和你拥抱,让闪电照亮爱,让那些人偶尔窥见的**,成为这无聊大地的传说,去不去?”

我发现了我们的不同之处,我在激情中得到了幸福的安静,而她,却在爱情中激发了她的疯狂。

我们还不够疯狂么?自然还不够疯狂么?为什么,要叠加两种疯狂,并且尽量收获人们话题或嫉妒?人心最为疯狂,而她比别人狂三倍。我犹豫不决,只是紧紧搂着她,想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体中帮助平衡,她有挣脱的动作,但力量对比悬殊,我以为我能够控制局面。

暴风雨按它的意愿,想走就走。

等到天亮,不眠之夜的拥抱,也敌不过清晨的到来。

“你错失了一次机会,庄哥,你错失了灭亡和新生的机会,庄哥,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呢?不是来听摇滚的吗?”

“听摇滚为了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要疯一次,希望你也疯,我们疯过了,也该回去了,等下一次暴风雨吧,庄哥,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探险的话。”

收帐篷、卷行李、恢复草地,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劳作,我知道,她也看出了我的慌张。

“你可以控制一个人,但不可以控制一个自由的灵魂,因为自由而珍贵,因为跳动而疯狂,因为疯狂而神圣。”她在我耳边悄悄跟我说道:“也许我们也在自欺欺人,庄哥,我们还有机会吧?”

字字千钧!

“只要你给机会,我们再试试,说不定有个契机,等着我们心灵的碰头,但身体不要走了,我暂时需要一个家。”我无奈地说道,有谦卑、有请求,当然还有某种希望。

“把你美的!再说吧。”她接过我的小包裹背上,挽起了我的手,稳住了我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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