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萧剑扬所料,铁牙犬中队这些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骄兵悍将在酒桌上被赫蒙族的青年打得一败涂地,别说还手,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一个接一个被灌得大醉。他们的酒量其实不算差,好歹也是个俄罗斯人狠狠的喝过好几场的,能差到哪里去?可酒量再好也架不住人家拿酒当开水喝,而且还是车轮战,所以一个接一个的被抬了下去,别提多丢脸了。只有伏兵、萧剑扬、曹小强三个没有被灌翻,这还是赫蒙人看待他们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没有下毒手,他们才得以幸免。
萧剑扬对这样的结果表示淡定,早就预料到了,没什么好惊讶的。他看着欢乐的人群对王媛说:“看来你们发展的不错嘛。”
王媛说:“勉强能吃饱饭,也有个地方安身了,比起以前来强多了。”
萧剑扬问:“你这一带到底有多少人啊?”
王媛说:“这几年陆续有赫蒙人迁移过来,我们的人数每一个月都在增加,上个月又有两千多人迁移了过来,现在我们这一带已经有一万七千来人了。”
曹小强有点惊讶:“短短几年时间,你们就在这里集聚起了近两万人?真了不起!”
王媛苦笑着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一直在被驱逐被屠杀,颠沛流离已经成了我们历史的一部分,只要能安定下来,不继续被驱逐屠杀,不管那地方环境有多恶劣,我们都愿意迁移过去,并且在那里扎下根来繁衍生息。”
伏兵说:“你们非常坚韧,很少有哪个民族能像你们这么顽强的。”
王媛摇着头说:“也许吧,不过跟这些品德相比,我们更希望能过上安定的生活,不要再四处被驱逐,四处流浪了。”
萧剑扬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你们跟坤沙集团的关系怎么样?”
王媛说:“坤沙集团?我们跟他们打过好几仗,因为我们定居的地方离他们控制的区域并不远,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人少,地方也没有开发出来,他们并不在意,但看着我们人越来越多,开垦出的土地越来越多,他们便开始尝试着要控制我们了,我们当然不能被他们控制,于是双方就发生了冲突,死了不少人了。”
说起这些,有时候她一脸淡然,仿佛不是说的流血冲突,而是在聊着今天的天气怎么样。正如她所说,赫蒙人一直被驱逐被屠杀,早就习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和流血的战斗,战争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对于他们而言,跟坤沙集团那几场战斗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剑扬说:“据我们掌握的情报,缅甸和泰国已经集结了10万大军,准备对坤沙集团发动一次一次规模空前的攻势,将这个毒品王国连根拔起,金三角地区很快就要乱了。”
王媛说:“金三角一直在乱,从来没有安定过,我们都习惯了。”说是这样说,但她眉头还是拧了起来,喃喃自语:“10万大军……如果缅甸和泰国决心够大的话,把坤沙集团连根拔起都不成问题了,可是我们……”
萧剑扬点了点头,说:“你们必将受到波及。”
王媛问:“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家园,过上几天安定的日子,现在又要被卷入战火之中?”
萧剑扬说:“这场战役将波及整个金三角,没有哪一股势力能够置身事外。为防,万一你们还是做好战斗准备吧。”
王媛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他问:“你们想要我们干什么?”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这些年来她和她的族人在这片山区能够生存下来,跟海外谍报中队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这几年海外谍报中队通过种种关系,源源不断的向他们提供生存急需的枪支弹药、补给物资,甚至暗中向金三角各方势力施加影响,间接的为他们提供保护,正因为有海外谍报中队的帮助,他们才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把这片山区变成了赫蒙人的乐园。但是海外谍报中队的帮助并不是免费的,赫蒙人必须为此付出一些什么,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对此王媛一直都心里有数,看到铁牙犬中队到来,她便知道,海外谍报中队准备收回这些年的投资了,赫蒙人付出的时候到了。她最关心的是海外谍报中队————准确的说是那位神秘的金先生,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将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迎着她的目光,萧剑扬坦然说:“我们的任务就是训练你们,把你们每一个男子都变成能征善战的士兵,然后带领你们去狠狠的打击坤沙集团,打击金三角地区一切对我们不利的势力。”
王媛神情变得异常苦涩:“30年前,我们的父辈站在美国人那边,在美国CIA特工的指挥之下去跟越共交战,整整一代青年死在战场上了,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换来了中南半岛各国刻骨的仇恨……这几十年来我们一直在为此付出代价,到处被驱逐,被屠杀,好不容易来到金三角安定下来,没想到还是逃不过那样的命运……”
萧剑扬说:“金三角地区的毒枭不是越共,我们也不是CIA特工。我们只是想借助你们的力量遏制一下边境地区毒品泛滥的形势,没有别的意思。”
王媛叹了一口气说:“但愿吧。”她又举起酒杯,勉强笑着,说:“朋友们,我们今天难得见面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来,干杯!”
萧剑扬率先举起酒杯跟她碰一下,喝了几口,然后放下酒杯说:“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胡斌。你陪她多喝几杯吧。”
曹小强也放下酒杯,拿着那根被他啃掉了一半的鸡腿说:“我也回去休息了。”说完就冲伏兵眨了眨眼睛,拉着萧剑扬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伏兵有点尴尬,也站了起来,正想说我也去休息,手却让王媛拉住了。
“我们去跳个舞吧。”王媛开心的说。
伏兵更加尴尬:“我……我不会跳舞。”
王媛说:“没事,我教你。”
伏兵说:“你教我也学不会。”
王媛格格直笑:“那我教到你会为止!”说着就硬拉着他走向载歌载舞的人群。那些正在成群结队的跳舞的青年男女顿时就发出震天响的欢呼,用力鼓起掌来。这些年来,赫蒙人经历了很多战斗,当年那些带着他们一路拼杀从老挝迁移到这里来的游击队员基本上死伤殆尽了,而王媛却凭着过人的头脑,高超的作战能力,坚韧不拔的意志,在战场上迅速崛起,成为迁移到这里来的赫蒙人的领军人物。她就像赫蒙人民谣中歌颂的那些女英雄一样,美丽而聪慧,英勇无敌,无数和蒙族青年为她的魅力所倾倒,然而这些年来,这位女英雄似乎并没有成家的打算,那些向她求爱的小伙子一个个都碰得灰头土脸,她的终身大事也成了每一位赫蒙人最关心的事情。现在看着她拉着一个来自中国的士兵走到他们中间,邀请那名士兵跳舞,大家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纷纷让开为她腾出地方来,然后不约而同的鼓掌,气氛越发的热烈。
王媛率先舞动起来。为了这次约会,她罕见地脱下了军装,换上了赫蒙族的节日礼服,颜色鲜艳的服饰让她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娇媚,在火光之下如同一朵怒放的鲜花。她翩翩起舞,舞姿热情奔放,如同一个在火焰上跳跃的精灵,美不胜收,伏兵都看傻了。王媛边跳边笑着对他说:“你也跳啊,愣着干嘛?”
伏兵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摆,不知所措:“我……我真的不会跳。”
王媛说:“跟着我跳就可以了。”她开始手把手的教,引导着他起舞。其实赫蒙人的舞蹈并不复杂,没有太多的技巧,讲究的就是一个奔放自然,只要是跳的高兴就可以了,所以在她的教导之下,伏兵很快也掌握了一些技巧,渐渐的融入到欢快的舞蹈之中,陪着她肆意舞动。围观的小伙子大姑娘不断鼓掌喝彩,欢呼声此起彼伏。
当气氛最热烈的时候,王媛出人意料的停了下来,拉着伏穿过人群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不等伏兵开口问,她便用力抱紧的伏兵。她的身体热力逼人,像一团火球,被她抱着,伏兵感觉自己都要融化了。她在伏兵耳边喃喃说:“这些年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没有一天不想你的……”
伏兵又开始不知所措了,结结巴巴的说:“王……王……王……”
王媛竖起一根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带着无限期待无限柔情问:“这次你能留下来久一点吗?”
伏兵说:“这场战争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完的,我可能要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王媛顿时就绽开了美丽的笑容,欢声说:“那真的太好了!伏兵,我真的是太高兴了!”说着,眸中便泛起了喜悦的泪水。
伏兵一阵心簇动摇,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她。满天繁星之下,这以阔别两年之久的恋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就这样紧紧拥抱,聆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一种动人的情愫在彼此的血液之中跳跃,如同无数舞动的精灵。
满天繁星不语,只是俏皮地冲他们眨动着眼睛,寄予美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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