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路打成大乱斗了。
要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还真是如此,现在宋勇忠还不知道毛玉儿是怎么也扮成印第安巫师,打入敌人内部的,总之,她这间谍玩失败了,墨西哥几部追着气味赶上来不说,还把本来挖坟挖的舒服的西班牙人也招惹了过来,附近方圆五十多里,俨然已经打开了花,到处都在厮杀着。
哪怕是风里来雨里去,拿致命危险当家常便饭,拿响尾蛇当辣条的宋勇忠也是头一次经历如此的危险境地,战马才刚刚绕过右手边的悬崖,向北跟上毛玉儿,长啸声中,荡着绳子两个埋伏的美洲虎战士竟然就从天而降,直勾勾的扑到他和老三身上,寒光四射,不知道粹了毒没有,发着蓝光的匕首直奔着他的咽喉而来。
甚至挨着不远,几个西班牙征服者才完成一轮火枪的装填,对着自己们瞄了过来。
噗~噗~
枪响中,两个血窟窿猛地冒出来,密实的柔软坚韧的美洲虎皮能抵挡得住钝器棍棒,对子弹却是无能为力,力气一瞬间被抽空,蜘蛛那样缠在宋勇忠身上的美洲虎战士瞬间萎靡了下来。
被当了个肉盾,挡住子弹的印第安勇士旋即被宋勇忠甩垃圾一样丢下了战马,她那柄抢过来发蓝的匕首也没仍,两马交错,被他狠狠一刀扎在了尚且与老三搏斗那个美洲虎战士的后脑勺,又是重重一声,第二具尸体被重重扔在了道边,忽然冒出来的西班牙人一边怒骂着,一边装填着火枪,这功夫,宋勇忠已经是两马飞奔而去。
可刚摆脱了这个险境,宋勇忠心旋即就揪揪了起来,前面呼喊声猛然炽烈,黄土高原那样千沟万壑的山崖底下,才逃过墨西哥土人截击的探险队,愣是与一队包抄的西班牙征服者撞了个顶头碰,十几个拿着短矛的印第安土兵悍不畏死的与探险骑队纠缠在了一起。
至于毛玉儿这个战场菜鸡,则是愤怒的掏出她的大口径手枪,直接奔着挨着身边一个土兵脑门崩了过去。
听着枪响,宋勇忠脑门上简直是青筋暴起,惊骇的拔出马刀猛地揣着马屁股撞向西班牙人的火枪队侧面,手起刀落砍了一个正在瞄准的家伙,同时头皮发麻的凄厉咆哮着。
“小心!!!”
惊愕的抬起头,瞬间看到了几把西班牙火枪黑洞洞的瞄着自己,毛玉儿一瞬间完全傻在了那里,有生以来,她头一次品尝到了死神对着自己招手的滋味。
噗噗~
又是火枪击穿血肉之躯的声音响起,一股子炽热的鲜血喷溅在玉儿精致的小脸上,在她呆滞的目光中,棒槌的战马已经飞错而过,带着似乎来自长白山寒夜的狂风那一般最后的怒吼,这个愣头愣脑的汉子重重砸在了地上。
交锋就在一瞬间,战马捅传了对方火枪手阵列,挥刀砍了两个缺乏防备的西班牙人,看着前面那些土兵与戟兵骇然往回赶来,来保护自己的方阵,提着马肚子,宋勇忠又是一个呼哨,叫着用连击弩支援压制的老三,两个人也是拔马而逃。
不过稍稍令宋勇忠意外,放心的是,半张小脸被染红了的毛玉儿虽然双眸热泪滚滚,可她还是没有失去理智的赶回去,只不过一边不住的回着头,一边跟着骑队,继续向北方奔逃去。
跟着宋勇忠身后,西班牙人愤怒切贪婪的叫嚷声猛地响了起来,哗啦啦沉重的马蹄子声,几十个征服者骑兵凶悍的从背后追杀了上来。
几百枪打不死的是抗那啥神剧,两支骑兵奔驰在大峡谷边缘,彼此间的枪声此起彼伏,追的快的西班牙人一个跟着一个陀螺那样从马背上翻下来,可殿后的探险队骑士也是先后被点射下马,惨叫声此起彼伏着,大股大股的汗珠子顺着宋勇忠黝黑的脑门流淌下去。
跑还真跑不赢这些西班牙人,不说欧洲马与蒙古马的差距,仅仅这些天,探险队战马驮着骑士和沉重的装备补给所消耗的体力,状态上就赢不了,想要逃脱,就只能壮士断腕了,可毛玉儿的印第安大披风忽闪忽闪跟个大旗似的,刚刚她的左轮手枪也暴露了她的身份,就算现在抢过水晶头骨,能把这些西班牙蛮夷吸引过来吗?
而且回旧金山的道路还被堵死了,可怕的大盆地方圆百里找不到水,老三那家伙又能把公主活着带回去吗?
不过到底是宋勇忠,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下定了决断,一巴掌夺过了毛玉儿马褡裢上的袋子。
在她惊骇的尖叫中,直接将里头的水晶头骨掏出来,迎着阳光高举着,水晶折射的独特光芒,瞬间在那些追杀的西班牙征服者骑兵瞳孔中,勾勒出了一股子格外贪婪的目光,举着头骨,他是直接折出了骑队,照着另一边蜿蜒的蘑菇石岔道就要钻过去。
奈何,千钧一发这个节骨眼上,老三焦躁的呼喊,逼着宋勇忠又不得不惊骇的迎把马头拉了回来,激烈的翻转差不点没让宋勇忠连人带马趴在地上。
“头儿,前面有鹰爪孙!”
这黑话是探险队的暗语!强忍着胸口吐血的冲动,压低目光向着远处眺望,此时太阳正当空照耀,刺眼的阳光中,狭窄的侵蚀山蘑菇石边缘,灌木丛里,兵器的寒光若隐若现,这儿也有埋伏。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这儿似乎进了个绝路了。
“头儿,怎么办?”
“冲!”
身体完全压在马背上,右手把马刀拔了出来,宋勇忠亲自一马当先向前奔去,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决心,胯下的战马亦是嘶鸣着再一次鼓足了最后的力道,犹如离弦的剑那样奔了出去,紧跟着他,残余的五名骑兵亦是高举起了马鞭子,整个骑队犹如一朵黄云,裹挟起了漫天尘土,狂飙向了天边。
然而,有时候奇迹总是会发生的,在宋勇忠必死的决心中,灌木与悬崖后面的伏兵奇迹一样没有冲出来,倒是后面那些已经被水晶头骨勾引的双眼血红的西班牙蛮子骑兵踏入伏击圈时候,激烈的枪声就好似爆豆子那样猛烈响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中,一个个血窟窿开在了西班牙人的胸甲上,前十几骑都是人仰马翻,惨叫着跌下了马来。
紧接着,端着红缨枪,头上戴着尖角头盔的步兵呐喊着从四面八方冲了出去,刚刚探险队被步兵截住,包围的窘境又让这些不可一世的西班牙殖民者体验了个淋漓尽致,晃动的红缨枪耀眼的闪烁在这些西方骑士角盔后面的瞳孔中,在他们眼花缭乱中,嗡的一下狠狠扎在厚实的板甲上,枪头犹如钻头那样,在躯体开出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
马匹已经到极限,人亦是差不多,大汗淋漓犹如从水中捞出来那样,在蹄子颤抖的战马身上翻下来,宋勇忠惊愕且警惕的张望着战场,还是把玉儿死死的护在身后,在他的目光中,一个头戴麒麟盔,身穿银鳞甲,拎着龙胆枪,就跟游戏里主角一样的三十来岁中年帅逼满是嫌弃的踢着马从岩石后头走了出来,瞄了他们两眼,狠狠一甩马缰绳,也是真奔着喧嚣的战场杀了过去。
刀螂捕毛玉儿这知了,却不防后面冒出来个老家雀(qiao)子,随着马蹄子奔驰,一声雷鸣般的怒吼在烈日当空下猛地响了起来。
“某川西李定国来也!”
..........
李定国这次也带出来五百多人,其中骑兵就有二百,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弄死了西班牙人三十来号骑兵,又逮住了六个,过来找实际上的宝藏多过水晶头骨这个象征意义宝藏的西班牙远征军就也知难而退了,那些墨西哥出来的部族尚且跃跃欲试着,却打不过大西军骑兵,最终,腹黑李帅逼成了这场寻宝战的最后赢家。
篝火烧的猎猎作响,这些天立了大功的藏鹰站在鹰架上直打哈欠,李定国是满是疑惑拿着那亮眼的水晶头骨翻过来复过去,一股股独特的光泽,被骷髅眼睛闪烁出来。
他来,对于新大陆探险队倒也算的上一场恩惠,六个俘虏,将棒槌他们五个的尸身给换了回来,就在这连塞外都算不上的极远荒凉之地,五个坟包孤零零的在一处断崖下被掘了出来,看着火光中的碎石,宋勇忠是叹息着将半壶酒浇撒了下去,旋即将最后一点酒狠狠地灌进喉咙里,老三他们也是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来到这陌生的新大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毛玉儿则是有点发呆,笑谈生死,醉卧沙场,说得简单!可早上还在和你拌嘴抬杠的人,晚上已经冷冰冰的躺在脚下了,还是这般令人不可接受。
就在她呆愣的时候,那酒味浓烈的酒壶却是忽然伸到了她面前,愕然地抬起头,却看着宋勇忠又是向前晃了晃,没有推辞,她也是猛地抓起酒壶,向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热辣的酒液却是呛的她又猛地喷了出来。
“当兵就这样,不是过家家,说不定哪天就这么死了,死的无声无息,就好像个阿猫阿狗那样,棒槌这算是走运的了,来了这儿,不得不丢下,十个,二十个,我也数不过来了。”
感慨的叹了口气,旋即宋勇忠却是洒脱的转过头来:“当兵不浪漫的,不像戏文里唱得那样笑傲疆场,驰骋快活,所以大小姐,回......”
“不要瞧不起我!”
歇斯底里的嘶吼让宋勇忠一下子噎在了那里,也许一口酒让毛玉儿也是酒精上了头,她是粗野而愤怒的嘶吼着:“山海关一战我跟着阿爹也到过第一线,我也看到过将士在闯军骑兵的冲击下,一片片倒在血泊中是什么情景,我也见过血流成河,我只是,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棒槌......”
双手有些无所适从的虚抓着,最后毛玉儿又是把小手捂在了额头上,好一会儿,她这才又是低沉的问了起来。
“当兵如此危险,你干嘛要当兵?”
“我?”
看了看有点颓废的玉儿,旋即宋勇忠却是昂起头去,眺望向了深邃的满天星河,微微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崇祯十年,鞑子杀进了东江,我娘还有我两个弟弟,三个妹妹全都吓坏了,我娘挑着担子,带着四个孩子,我二弟背着个大箩筐,跟着大家伙逃到了山里,当时村子里的百户叫嚷着谁敢守在家里,和这些鞑子们拼了,我就留了下来,然后就跟着大军一路转战到长江边上,最后被抽调进这支新大陆探险队。”
“现在想来,苦是挺苦的,可我在这儿,我娘,家里那几个小家伙就能更安全一些,想想这些,又觉得心特别的安!”
“心安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玉儿已经侧过了脸,出神的盯着宋勇忠那张黝黑的脸,看他转过脸,这妞却是举起酒壶,又咣当灌了一口,迷迷糊糊的侧仰在了石头上。
“来这儿都有什么好玩的事儿,给本宫讲讲!”
“好玩的事儿.....”
夜色中,虫鸣悉悉索索作响,人声亦是起起伏伏,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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