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的江北部队彻底来了个全军覆没,江北三镇最后一镇,弘光帝的最后指望,寿州高杰部,也降了!
就算毛珏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承受到袁崇焕遗留的恩泽!
高杰部虽然拥兵十来万,可主力是秦军余部再加上历史上本该投降了李自成的河南总兵陈永福几千豫兵,几乎都是袁崇焕的部下,也只有这部分部队有着战斗力,剩下多是临时拉壮丁凑数的。
当毛珏南下时候,死里逃生的前袁崇焕的亲信大将刘诟哀立马拿出了袁崇焕的遗命,要拉着队伍去投奔毛珏,结果话一出口,不仅仅他队伍里那两千多人,袁崇焕身边的亲信尉官张破虏,潼关参将何勇,河南总兵陈永福也是一拍即合,老秦军外加些新募兵一块四万多,招呼也不打大早晨拉着队伍就走。
此时高杰还在河南新乡思考倒向哪一方,没留神功夫,他部队就少了四万多,而且主力部队几乎走空,甚至他麾下的榆林兵都跟着出走不少,大惊失色下他是鼻涕甩飞了都不顾,连跑带颠的赶上出走队伍,一点儿伯爷架子都没有的拽着马缰绳,悲催的抱拳大叫:兄弟别走!
得知了袁崇焕遗留下的命令,毛珏一来就投奔他,这高杰也就没得选了,不过他还想把队伍先拉回来,由他去谈投降条件,谈好再去,奈何刘诟哀这个盐工之后就是一根筋,直言袁督师的命令,哪怕去了就干个冲锋陷阵的大头兵他也干,没得耽搁!
袁崇焕的个人魅力在这明末算得上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线了,在他的大义之下,在辽东监军的宦官太监都敢亲临第一线甘冒锋矢,如同赵率教那样的滑头兵油子都可以死战不退,壮烈沙场,就算他死了,这支老秦军部队却依旧烙印着他的影子,见刘诟哀不松口,其余潼关榆林等地大家军户子弟从军的老秦兵同样梗着脖子就要执行督师遗令,就算陈永福都没反对!
毕竟袁崇焕奋战到了最后一刻,为他争取了逃命时间,他陈永福也欠袁崇焕一条命!
于是乎,彻底没了办法的高杰也只好收罗剩余的麾下,带着十一万人自河南新乡出发,一路向南打听,最后抵达扬州来投。
自此,南明依仗的重要防御力,投资重金的江北三镇是彻底覆灭了。
“拜见摄政王!”
反正已经没退路了,还不如争取个坦白从宽的态度,带领着大军放下武器等待接收之后,高杰是一个护卫没带,光着膀子带着刘诟哀等十几个将军肉坦来降来表达诚意。
“臣当年于袁大人麾下,早已仰慕摄政王风采多时,恨不得早以身来报,今日终得机会,臣立马是马不停蹄来降,终得朝见摄政王天颜,主公在上,请受臣下一拜!”
什么叫戏精?这高杰就是如此,四十多岁的汉子哭的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那样,痛哭流涕的扑腾扑腾跪在地上磕着头。
可惜,他再扑腾,毛珏心里也跟明镜一般,袁崇焕带出来的亲兵队里有东江的钉子,他麾下大将什么性格是忠是奸,毛珏知道的一清二楚,脸皮子抽搐,当着众将的面儿,他是强撑出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笑着双手把高杰给拽了起来。
“将军忠心,实在是铭感天地,令本王感激不已,来人,把蟒袍玉带拿来!赐予高将军!”
一大箱子装备推到到了高杰的面前,拉着他的手当着诸将的面儿,毛珏也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皇上他老人家在京师就久闻高将军大名了!这次本王出征之前,一再提醒本王,如遇高将军,一定要招降,领入京师,皇上要亲自召见!这可是天大的荣誉啊!本王要恭喜高将军,贺喜高将军了!荣华爵位唾手可得,本王还得请将军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呢!”
“多,多谢摄政王,多谢皇上大恩!”
一时间,高杰那张跟皮球一样的老脸都感动的涕泪横流了!能不感动哭了吗?明眼人都知道,北方天下是毛珏说一不二,这次南下击破南明,回去估计就是禅让那些戏码改朝换代了,京师的太子,如今的开明帝就是个傀儡,他召见有个屁的荣誉?
这是毛珏找个机会把自己搞搞捧起,然后踹出军队,给个闲职养老了,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土皇帝,今个就要变成看人脸色的堂下臣了,把高杰感动的“内牛满面”,几次拉着毛珏衣袖欲言都被他给退了回来,最后只好带着“荣誉”,穿着蟒袍,光辉的出了帐篷们。
这无关紧要的大闲人走了后,毛珏的笑容这才露出了点真挚来,伸手又是把跪在后面的刘诟哀,张破虏,何勇,陈永福等人亲切的拉起来。
“几位将军快快请起!几位将军的勇名本王可是早有耳闻,像刘参将,一支孤军抵挡住闯贼过天星十万大军七天之久,袁督师的洛阳之战,将军大功,还有陈总兵,开封之战,您是功不可没的功臣!九千豫兵敢与百万闯贼叫板,本王佩服啊!”
大笑着,毛珏是一个一个的点过去,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那点功劳毛珏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份受尊重的的感觉一下子就让刘诟哀等萌生了不少好感,连忙是先后跪拜在地上,不住地摇着头谦虚着。
“摄政王谬赞了!末将略微薄功,何足挂齿?”
“怎么能这么说!乱世出英雄,你们就是英雄,本王得诸位英雄相助,简直是如虎添翼!来人,设宴,摆酒,本王要款待各位壮士!”
在一个个老秦军将领受宠若惊中,一个个火车上搬过来,华丽的大桌子就摆了进来,军中当然没有盐商那么精细的菜肴,可是大鱼大肉还是有的,毛珏如此热忱招待更是令几个袁崇焕旧将心头发热发烫,这份推心置腹,开始换来了几人的忠心。
这头主将们吃着,那头秦军和豫兵也没受冷落,营地里,几辆大车拉的高高的也在敲锣打鼓中送到了老秦兵的大营,高喊着摄政王恩赐中,一人发了一条烟,一打罐头。
别说,辽东老兵是吃腻了的罐头,可这些高温真空之后的罐头对在边关苦久了的汉子简直是佳肴,一时间军队大锅,整个大营都是一片欢愉之情。
虽然日后如何还得看军饷银子给的到不到位,可是靠着这点东西,毛珏是又骗来了三万多愿意为自己拼命流血的汉子。
同时,再一次在江南士人心头重重的捅了一刀。
扬州城墙上,看着那随着江风飘飘浮浮的旌旗以及空无一人的鬼阵,史可法心头就跟江上的三月柳絮那样漂浮不定着,可就在他唉声叹气的时候,又是一杆大旗十几个辽镇兵被狠狠地插到了城门之前。
看着那杆高字大旗,史可法的眼睛直了。
…………
高杰的投降,不亚于在应天朝堂上狠狠地砸下了一颗硕大的炸弹,弘光帝那肥胖的脸忧愁的犹如个满是皱褶的包子,底下大道理一堆一堆的群臣,这回却是鸦雀无声,就算是姜曰广,高弘图,王铎这样号称正人也是哑口无言,仅仅剩下一声声叹气声。
这里头最活跃的,却莫过于刚起伏的兵部尚书阮大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是再一次重重的抱着拳头跃到了人前。
“诸位,局势已经明朗,归附开明帝还都京师已经是天命所归大势所趋了!江北三镇一亡,朝廷在江南已无兵可战!就剩下个左良玉还听调不听宣,刘良佐部更是打成了贼兵!不尽早归降摄政王,诸位难道一定要让三吴染血吗?”
“一派胡言!”
大袖子狠狠向下一拂,已经六十上下越老越顽固的礼部尚书王铎是终于有了些话语,指着阮大铖的鼻子就破口大骂着。
“辽毛者,贼也!妄立庶子,野心滔天,妄图染指江山!你这阉党之人敢为其摇旗呐喊,陛下,臣请斩此乱我朝军心的秦桧之流!”
“好哇!既然诸位老大人有策抗辽,大可斩了我阮某,不过史官何在,你今日把这满朝文武记好了!他日若是有一人面北背南而拜,老夫在天亡灵就要看看他有何颜面存与悠悠青史!”
阮大铖是个写戏曲的才子,可写多了,也入戏了,加上官场失意,他是歪着脑袋有恃无恐的张狂着比划开了手臂,偏偏,他这话无人敢接。
大家都有家族有老小,谁敢保证自己接绝对不会投降?
看着钱谦益今个都哑了火,王铎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无奈的狠狠一抖袖子。
“诸位,别忘了京师传来的消息,毛逆倒行逆施借清账土地为由收刮士绅祖田,横征暴敛抢掠士绅百姓财帛,他治下民怨沸腾,简直犹如董卓在世,诸位,你们就要把大明江山赋予这种人吗?”
朝堂上又是变得沉默,现在苦苦支撑着南朝群臣的,也只有毛珏的官绅一体纳粮以及丈量土地两项政策了!这两项直接触及了江南大地主的核心利益!
不过在土地财富与全族性命之间,还要多久妥协,群臣自己心里估计也是不知道。
沉默的朝议再一次开到了中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柳如是也是再一次一边帮他宽衣,一边急迫的问了起来。
“老爷,朝堂之事如何?”
“还是老样子,妇道人家,别问了!”
这一次,钱谦益却没有像前几天那样慷慨激昂着,反倒是疲惫的摆了摆手,把柳如是的话给堵了回去,脱了官服之后,他也没心思再去用晚饭,仅仅热了一壶茶,坐在客厅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就在他闷得双眼发直时候,门外,一个钱姓小厮忽然急促的小跑了进来,趴在钱谦益就急促的嘟囔起来。
“东翁,阮大胡子派人去杭州洛府了!另外陈名夏,吴伟业,刘正宗几个也派人以探亲为名,去了杭州,另外夏府,李府都有人坐船北上,其目的不明!”
“王铎这老匹夫都……”
满是不可置信的蹦出了半句话,旋即却又被吞了回去,钱谦益捋着脸上犹如老神仙那样花白的胡须,背着手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急促的足足转了十多分钟,狠狠一咬牙,钱谦益也是急促的叫嚷起来。
“派人把钱曾那小子给老夫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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