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若抬手轻拨自己额前挡住视线的空气刘海,往黄鼠狼他们身后的机场大门望去,用目光搜寻那些脚步匆匆的人。
家人接机的暖心问候,朋友接机欢声交谈,情侣接机激动拥吻。
还看见一位迟到的男朋友,接到自己女朋友后哄个不停,指天发誓再也不敢了。
苏文若好像也在等待着,想知道还会不会有迟到的某个人。
一行人走出了机场大门,来到外面的马路上,然而并没有。
很没来由的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这种荒谬可笑的念头,在她被于林拉着手走动唤醒过来后,一晃而散。
两个特工队的古惑仔开了另一辆商务车,专程送许老师和小常,于林感谢了这位老生物学家的救命之恩后,在机场大门外分道。
黄鼠狼在跑快两步出去,把行礼放在了一辆路虎车的后备箱里,这辆车对于苏文若,可不是一般的熟悉。
车内装饰还是老样子,这辆路虎就是当初她去消防大队开会,由李承郁开的那辆,因为在半路上李承郁犯殷勤,去了定点洗车店洗了一次车,导致放在车内的喷雾器被铁金牛做了手脚,在消防安全指导大会上公然爆炸,
后来确定李承郁不是犯殷勤洗车,而是被**桐安排的精油和饼干屑,大约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没清洗干净,车里进了一只老鼠,咬坏了转向灯的线路,还把它的食物藏在车里堵住了油路,某人开到半路发现不对劲,把这辆路虎车交给了公司的老司机,拖到4S店把车子给拆了才抓到那只老鼠,正是因为这只老鼠,让她发现了端倪,某个英明果断的人,逮住了铁金牛,喷雾器才得以昭雪。
如今坐在这辆车上,靠着真皮座椅,伸手触摸质地坚实富有弹性的牛皮,纹路分布均匀紧密,皮面光亮平滑,质地丰满细腻,外观平坦柔润,她忍不住用手挤压皮面,一道道细细的褶皱挤在一起,手指松开,立刻弹起恢复原样。
明明那时候已经把这辆车子给拆了,到现在,都过了大半年有余,这辆车还是装回了原来的样子,和当初一模一样。
苏文若把皮面摸的“唿唿”的声响,于林侧过头来问:“老婆,你怎么跟我们的儿子一样,一上车就玩皮子?”
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按下了车窗,趴在上面,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说:“无聊而已。”
空气也说不上有多新鲜,大马路上车挤车,争相排放尾气给后面的车子吸。
但她却感觉这些好亲切,这里是中国,这里是祖国,这里是羊城。
不管雾霾多么严重,都是自家的东西。
时间如流水,她带着赴死的决心,在天气温暖的初夏出了国,度过了一个夏天,一个秋天,再新生归来,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恍若隔世。
于林身体往她身边前倾贴过来,把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问:“老婆,你看什么呢?头不要伸出车窗外,这样很危险。”
苏文若暗暗叹了口气,把头缩了回来,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她想儿子了,本想让于林直接从温哥华飞回香港,结果于林说,她的病还需静养一段时间,让她先回羊城住着。
从她的病开始好转时那起,她就不再跟于林争执,哪怕她很想立刻飞回香港看儿子。
往昔那些事,认为于林总是跟她冷战是不爱她的表现,她才会跟他争吵不休,如今的于林,哪怕仍然不懂哄自己的老婆,她已经能够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他只是不懂,并不是不愿意哄。
一个人的情商高低不是天生的,差别与后天的培养息息相关,于林接触的社会圈子小,父母自小不在身边,跟着奶奶生活,上学,毕业,工作,没跳过槽只工作过一家公司,整日对着电脑画设计图,下班回家,继续画图,有空打打游戏,仅此而已。
知道他爱自己就够了,何必去计较他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引起她内心的波动?
争吵是不成熟的表现,劫后余生,她看淡了许多。
车子停了下来,苏文若以为是到哪个路口等绿灯,不想她只不过脑子里晃神了片刻,就已经到家了。
黄鼠狼把行礼拿下车说:“于总,我帮您拿上去。”
于林从黄鼠狼手里拉了过来:“不用了,我自己推就行,你是在这等,还是先回去?”
黄鼠狼看了看手表:“我还是在这等吧,免得一会儿高峰期塞车赶不回来。”
苏文若已经自己走了几步,听见他们的对话有些诧异:“于林?你还要出去?”
于林推着行礼走过来道:“当然不出去了,已经到家了,休息还来不及。”
她没有继续追问:“哦!”
于林掏出门禁卡,刷开了小区大门,她走了进去,回到了阔别许久的香草庭。
香草庭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门亭保安不再是六七十岁坐在里面整天打瞌睡的老头,而是一身笔挺制服带着保安帽,身高至少一米八的年轻保安,见到有人刷卡进门,马上立正敬礼。
小径两旁的绿化不再张牙舞爪,如今修剪的高低错落,以前枯萎的植物已经补植的疏密有致更为雅观,抬眼望去周围,这些植物可以保持四季常绿,季季有花,显然是专业园林公司设计出来的。
路过中心花园,发现边上多了许多健身和儿童游乐设施,老人一边健身,一边看着旁边的孩子在游乐设施上玩耍。
这真的是香草庭?
“老婆?你站在那里干嘛?快回家!”
于林推着行礼在前面走,走了很远才发现身后的苏文若没有跟来,而是站在中心花园里发呆。
她回过神来,快走两步跟上去问:“我离开了这些时间,小区倒是比以前管理的好了,房价升了没?”
于林边走边说:“我们不卖房子,没去关心房价的事,不过自从业委会成立起来以后,小区更换了物业公司,整体进行重新设计,有人说房价好像升了不少。”
苏文若欣慰一笑:“还真让她们成功了。”
于林问:“她们是谁?”
苏文若没有回答,她们,当然是当初业委会筹备组的人,笑笑是她们的筹备组长。
电梯上行,停在了十五楼,他们的家在一五一零,于林动作很轻的打开了自家大门。
苏文若脚刚迈进去,怔怔的站在了原地。
她听到里面房间有人在说话。
一个童音在说:“爸爸妈妈的是粉红色,只有我的是好多好多种颜色,嘻嘻!”
另一个男人磁性的嗓音问:“那你为什么把好多好多种颜色的放在最边上?这个不是你的枕头吗?”
童音说:“对呀!我就睡边上,爸爸妈妈睡一起!嘻嘻!”
那磁性的嗓音没说话。
于林放行礼的声音,惊扰了房间一大一小的讨论颜色的两个人,接着是一声欢呼:“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回来了!欧耶!”
木木从房里蹿出来,从于林身前晃过,直接来到门口苏文若的身前,抱紧了她的大腿:“妈妈,我都想死你了!我想你都想哭了!”
于林居然也学会骗她了,说不回香港,先回羊城调养身体,原来早就把儿子给接来了羊城。
而帮她接儿子的人竟然是他!
苏文若微微弯腰想抱木木,不想双手举了数次愣是没抱起来,这小家伙显然是长大了好多,她已经抱不动了。
“于林,路上还顺利吗?”
秦江澜从房里出来站在房门口,在跟于林说话。
苏文若蹲在地上搂着自己的儿子,内心五味杂陈,同时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阵激动,如同波涛扑打着岸上的礁石,拍打一下激动一下。
于林把行礼推进了杂物房,走出来拍着身上的灰尘说:“挺顺利的,你等了多久了?”
秦江澜去了沙发上坐下笑着说:“没有多久,木木一回来就叫我帮他铺床,现在这小子有了妈妈就不要我了。”
说完,看过去木木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在看木木,还是在看什么。
苏文若连忙把眼睛朝地上看,她生怕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看似不经意却目光如炬,只需一眼,便洞悉所有,。
她惶悚!生怕她的样子在他深不见底的双眸之中映照出来。
木木拉着她的手说:“妈妈你过来坐着歇会儿,我知道你肯定很累。”
苏文若被木木拉到了沙发上,刚坐下来,木木的小脑袋就枕在了她的腿上,苏文若顿时忍不住笑着说:“你不是说妈妈很累吗,那你现在还赖在妈妈腿上睡觉!”
木木紧紧抱着她的腰说:“我怕你不要我,只能把你骗来坐着,才能睡你腿上!”
她哭笑不得,双手捂着木木两边肉肉的脸颊不愿放开。
于林去了厨房接矿泉水,大约是想泡茶。
厅里就剩下了秦江澜坐在对面,还有这边的苏文若和赖在她腿上的木木。
他微笑的看过来,问她:“妞,身体感觉怎么样?”
苏文若被他的声音猛地吓了一跳,可这并不是惊吓,只是听到他跟她说话心底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
她还是不敢对视他,低头看着自己儿子,手掌不停的拨弄着木木的头发,低声说:“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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