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六话 归路凄迷』
漓尘端起茶杯递给凤夙曦，“宗女，我希望你幸福。”
凤夙曦接过茶杯，望着漓尘这样精致得容颜，对于自己这个自私的决定有点动摇，这样做是不是害了漓尘与鹿景瑜，甚至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漓尘不知道凤夙曦在思考什么，有点紧张，试探性问道，“宗女，今日洞天娇姬以茶代酒，由衷的希望你会得到幸福。”
漓尘先干为敬，凤夙曦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将杯中的茶水喝的干净。
茶水顺着肠道流淌下去，溶于身体之内，一点点起了药效，吞噬着凤夙曦体内原本就有的符纸，有些记忆就快要涌出来。
霜镜在这个时候走进来，“宗女，时辰到了。”
霜镜手中拿着血红的盖头，漓尘向凤夙曦屈膝一下，转身离去，就在霜镜为凤夙曦盖上盖头的那一刻，漓尘回过头，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宗女，对不起，我也只是想要玉清仙君幸福。”
漓尘快速离去，符纸被顽强的吞噬之下，欧阳学禹察觉到。
不，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让小曦记起来所有。
欧阳学禹强撑着身体运用灵力使劲压制，与莫名奇妙而来的力量抗衡。
凤夙曦弯腰进了花轿，一瞬间只觉得头疼起来，她以为只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并未在意。
欧阳学禹的灵力一下中断，一口鲜血喷出来，手中的两颗晶石滚落在地上，其中代表自己的那一颗，怕是要暗了下去，另一颗更为闪亮起来。
欧阳学禹苦笑起来，眼角还挂着泪水，紫色的丝绸显得这里的一切更为凄冷，看来是到了尽头，不得不说的尽头。
欧阳学禹勉强站起身子，他已苍老不已，他倔强的要去看凤夙曦最后一眼，就躲在暗处偷偷看上一眼足矣。
玉清界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来往宾客不断，红通一片海，正殿门口站着记录与通报的小厮，忙碌着。
“九宫星君慕灼前来道喜。”小厮的声音划破长空，身后的小厮接过慕灼送来的贺礼。
“太清鬼幽落星玉前来道喜。”
落星玉紧随慕灼的步伐，追上慕灼之后，“今天是个好机会，说不定就能找到了。”落星玉假装漫不经心的模样，在慕灼身旁偷偷说道。
这里人声吵杂最适合说点小秘密，慕灼没有回应落星玉，而是斜眼看了他一眼，继续走着。
“洞天娇姬漓尘前来道喜。”
漓尘掌心里全是汗水，她比任何人都紧张，甚至还有点后悔，这样做到底会不会害了凤夙曦？
漓尘心事凝重低着头走着，身旁各种碎语传来。
“玉清仙君与这玄仙宗女真是一对良人，男才女貌绝配啊。”
“可不是，真是令人羡慕。”
“不对不对，听闻玄仙宗女与那金仙占卜早就情投意合。”
“……”
说法越来越多，漓尘的步伐越快，她很想逃避这样的场合。
“上清玄冥羽凌风前来道喜。”
“玄仙凤女凤槿刖前来道喜。”
凤槿刖与羽凌风几乎是同一时间来的，凤槿刖见到羽凌风，赶忙站在他的身旁，似乎向众人炫耀羽凌风是她的一般。
“这玄仙凤女可真是奇怪。”一个人小声逼逼。
“是啊，之前为了九宫星君要死要活，如今又和上清玄冥不清不楚。”
“……”
羽凌风自然把这些话都听见了，慢慢偏头看向凤槿刖。
“槿刖妹妹，你看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嫁给我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羽凌风口气中有嘲笑的韵味。
凤槿刖的眼睛一下又变得空洞起来，假装害羞低着头。
羽凌风把目光投在梵音的脸上，梵音偷偷点着头。
凤槿刖就跟着羽凌风走着。
“凡仙宿命山隐白堕前来道喜。”
热闹成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漓尘只觉得发冷。
“花轿来了。”
漓尘猛然抬起头，十指紧扣紧张的要命，众人把目光投向花轿，鹿景瑜从人群中而来。
这样热闹的场景之下，谁也没曾注意到地面上的黄沙和躲在上空观看的欧阳学禹。
鹿景瑜一身朱红的新郎官服衬托出他完美的身材，洁净而明朗，不似他往日那般淡雅，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金色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 古朴沉郁。
鹿景瑜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 显得颇为轻盈。
众人眼中的他那般惊艳，特别是在漓尘眼中，漓尘看的痴呆，这样温暖的一个鹿景瑜，却陷在感情的怪圈里。
鹿景瑜盯着花轿极致尊贵优雅，俊脸上漾着从心底发出来的欣喜笑意。
即便他明白凤夙曦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
花轿前红锦的地毯早已经铺好 , 站在两旁的侍女 , 在队伍经过的地方 , 撒开漫天的花瓣。
花瓣纷扬被风吹散，花香浸润在空气中 , 挥发出迷人的香味。
欧阳学禹躲在云层中咳嗽起来，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他还要等等，他想看见凤夙曦穿着嫁衣的模样。
延绵不断的大红地毯显示着无比的尊贵的身份，在这春意盎然 , 明媚清光的日子里 , 这红的让人心醉的颜色。
霜镜拉开轿帘，将大红花递给凤夙曦，凤夙曦握住大红花，红色盖头下是凤夙曦泪流不止的容颜。
绿树蔚然 , 相互交错着枝蔓 , 有阳光透过错落的树叶间洒下金辉漫漫 , 光束点点照应在地面上 , 仿若漫天的星辰都落入 凡间。
“玄仙宗女出花轿，与玉清仙君情真意切。”
大红花的另一边是鹿景瑜握紧，他仿佛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好害怕一个转身一切就散去了。
一个火盆在凤夙曦面前，霜镜扶着她跨过去，霜镜感受到凤夙曦的身体发颤，她一定很难过吧。
“玄仙宗女跨火盆，与玉清仙君佳偶天成。”
欧阳学禹躲在云层中，早已模糊了双眼，一个不经意间一口鲜血再次涌出，尽头了这便是尽头了。
小曦我不能陪着你走完这漫长的一生了，你要好生与鹿景瑜过美满的日子，你就恨我吧，我带着你所有的爱意安心的去了，从此以后这个天地之间，这个灵域之内，再也没有欧阳学禹，你要好好的，才不会辜负我为你付出的所有。
小曦，当年我没能够娶你回来，如今看来是正确的。
小曦，你所有的执着，都不是一个的努力，我不得不拒绝你，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天长地久。
小曦，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欧阳学禹剧烈的咳嗽起来，皮肤干枯成一个团，要走了，你要幸福。
欧阳学禹佝偻着身子翻云而下，他是朝着黄沙的方向而去。
他把自己最后的灵力全部用来压制腐蚀符纸的地方了，他不想让凤夙曦记起来那些过去，如今她已经嫁给鹿景瑜了，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欧阳学禹实在太虚弱了，以至于一直被蓁冗跟踪都没发现，蓁冗果然猜的没有错。
占星困界中的凤槿刖泪流不止，妹妹，你要的其实一直都陪在你的身旁你知道吗。
玉清界的每棵树上也都披着胭脂红的纱幔 , 十步一系 , 胭脂红的纱幔几米长 , 无风时静静垂落 , 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一直看去 , 就想碧海之间的嫣红云团 , 衬着阳光洒下的金光 , 美不胜收。
可见鹿景瑜为了这场婚礼有多费尽心力，有多认真准备。
“一拜天地，玄仙宗女与玉清仙君天长地久。”
鹿景瑜与凤夙曦一同弯腰。
欧阳叔叔，你当真不会来了吗，你真的不要小曦了吗，我真的就要嫁给鹿景瑜了，你不来阻止这场婚礼吗？
慕灼盯着眼前这对新人，思绪一些就跌进过去，自己与凤槿刖拜堂的模样，那个时候不懂珍惜，看不懂凤槿刖眼中的情义，如今看懂了，却物是人非了。
后悔，果然毫无用处。
山隐白堕叹气连连，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站在凤夙曦身旁的霜镜难过的红了鼻头，看似热闹的婚礼，实则每个人内心苦不堪言。
“二拜高堂，玄仙宗女与玉清仙君永结同心。”
他们对着代表长老的位置行礼。
漓尘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羽凌风看向凤槿刖，“槿刖妹妹还不打算嫁给我吗？”
这一地的金色光芒亦是闪烁着仿若金色的小浪花在舞动着 , 梦幻的让人觉得眼前 的景色美的不真实。
“夫妻对拜……”
“等一下……”话还没说完就被硬闯进来的蓁冗打断。
凤夙曦的心咯噔一下，蓁冗逆光而立，身后炸开光芒，漓尘不自觉蹭的一下站起来。
山隐白堕看见蓁冗，连连摇头，事情一下就变了模样。
落星玉皱着眉头看着蓁冗，他知道了那片星辰的所在地，他知道了蓁冗把占星困界放在哪里了。
只要让落星玉触碰到蓁冗，哪怕一根秀发。
蓁冗出现的意外，打乱了羽凌风原本的计划。
“玄仙宗女，你不能嫁给玉清仙君，难道你忘了你已经嫁给我师父了吗？”蓁冗冲着凤夙曦大喊。
凤夙曦一愣，霜镜立马看向凤夙曦，霜镜瞪着大眼睛，这是欧阳学禹偷偷跑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凤夙曦的这个秘密，所以霜镜才咬住牙关一个字都不敢说。
“玄仙宗女，蓁冗有一事问你，当初你用宗女之力，炸开占星困界的时候，是不是伤了五脏六腑，那么蓁冗问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凤夙曦头疼的厉害，她怎么没有这段记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那是我师父救了你，师父耗损了大量的灵力修护你的五脏六腑，可是你的心怎么也治愈不好，师父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心换给你了，师父没了心用金仙禁术，符纸撑到如今。”
凤夙曦手中的红花丝绸一下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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