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王从棺材里跳出来,逆风而行,走向我所藏身的这棵树。
银狐居士冷声说:“小金童,准备迎战吧。黄教主刚才离开时候引起了法力的波动,被尸王察觉。”
我牙齿咯咯响,只见大群的行尸跟着尸王前行,尸王就是它们的大脑。
尸王越过群尸,来到树下,抬头上看。恰好我趴在树枝缝隙之间往下看,我和它打了个对眼。
这一看,我浑身麻酥酥的。尸王除了四肢,它所有的皮肤和器官都被长长的白毛包裹着。夜风吹动,毛发乱飞,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黑森之气。
周围的群尸越聚越多,把这棵树都包围。我冷汗顺着脸颊流动,现在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困在这棵小树上。
我牙齿咯咯响,问银狐居士,如果我被行尸咬一口,会不会也变成丧尸,像电视上演的那样。
银狐居士知道我的意思,说道:“没那么夸张,但是被尸体咬一口,会感染尸毒这是一定的。尸毒就跟霉菌一样,看个人体质,有的人感染尸毒,感冒发烧一个礼拜就死了,有的人挺了好几年也没事。”
我苦笑:“你可真会安慰我。”
尸王慢慢走上前,抱住了小树的树干,周围的行尸一起行动,全都紧紧围在树干周围。我的心悬在嗓子眼,下一刻,这些尸体突然开始摇动树木。
这棵树本来就不大,被它们这么狂摇,我在上面摇摇欲坠,树叶子哗哗往下掉。
“怎么办,怎么办……”我在问银狐居士,也是问自己。
时间不长,就听“嘎吱”一声脆响,整棵树突然断了,朝着下面砸下去。我来不及反应,眼瞅着大地离着我越来越近,下意识大叫了一声。
在这个紧急时刻,银狐居士大喊:“我去偷袭尸王,小金童你快走!”
树倒下的这一瞬间,银狐居士的阴神突然出手,如银色之光,直袭全身白毛的尸王。
那颗碧绿色的尸丹就在尸王的头上旋转,沐浴月光,陡然放出一束碧绿妖异的光,照亮了尸王前面的区域。银狐居士一瞬间竟然无法遁形,显出了阴神。
尸王的喉头发出非人的闷声,上前一把掐住银狐居士的脖子,竟然直直地把他提起来,双脚离地。
银狐居士左右摇摆,无法以阴神之态逃跑。尸丹如同棱镜一般,反射着月光,皎洁的月光透过尸丹成了妖异的碧绿色,正笼在银狐居士的身上。
这团绿光对阴神似乎有着极为强烈的克制作用,银狐居士左右挣扎,一时竟然无法挣脱。
尸王一手提着银狐居士,像是提着小鸡仔,慢慢转回头,看着我。
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能感觉到尸王的目光极其阴森,充满着浓郁的死亡之气。
银狐居士喉头咳咳响,他勉强说道:“小金童,快,快跑!”
我刚才摔得七荤八素,刚从地上爬起来,群尸已经围了过来。
生死关头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陷入死地,我恐怕出不去了。目前最佳的选择就是袭击尸王,救出银狐居士,我们两个联手,还有一丝胜算。
我假装往外跑,后面的行尸拦住了去路,我晃动了一下,作势向南跑去,那些尸体真的没有思考能力,全靠下意识行动,它们又挤在南的方向。
我一看机会来了,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突然跑向尸王。尸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到了近前,从腰间拔出匕首,直刺它的胸膛。
事情出乎我意料的顺利,一匕首正捅在它的胸口,通胸而进,留在外面的只有把手。
我高兴地说:“银狐教主,我们快走……”
话音未落,尸王一把叼住我的手腕子,猛地一扭。我惨叫一声,只听“嘎巴”的脆响,我的手腕子竟然生生撅断了,雪白骨头刺了出来。
我疼得跪在地上,尸王一脚踩在我的脸上。它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腐烂恶臭,熏得我快晕死过去了,几乎感觉不到手腕带来的疼痛。
尸王踩着我,群尸全都涌了过来,挤在四周。
我的手腕没有任何知觉,像是被活活砍掉了,甚至抬都抬不起来。
尸王缓缓低下头,居高临下的俯视我。它的喉头发出声音,头顶的尸丹快速旋转,发出耀眼的绿光,那绿光笼在银狐居士的身上。
我看到银狐居士的身形竟然慢慢变小,慢慢变淡,而那团绿色光芒却越来越盛。
给我这样的错觉,银狐居士似乎正在被尸丹所吞噬。
我的眼前渐渐模糊,全身像是重感冒一样难受,这个过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这时,尸王忽然抬起脚,蹲了下来。上面的重量一轻,我想爬起来,可提不起半分力气。有几具行尸紧紧把住我的胳膊和腿。
我痛苦地呻吟,断断续续地说:“你,你把银狐居士怎么了?”
尸王蹲在我的面前,它轻轻撩开自己脸上的长毛,在白毛下面,露出一张畸形的嘴。
这张嘴根本不是人嘴,更像是苍蝇的口器,周围是一圈黑毛,四边的嘴唇紧紧皱在一起,只露出小小的一条缝隙。
尸王慢慢俯下身,用这张嘴对准了我的嘴。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我没感受到如此的恐惧,能想到它要干什么了,它要吸我的人气!
尸王越俯越低,我的鼻腔里充满了腐烂的臭味,就跟粪坑一样,熏得我几乎丧失意识。
它的嘴对准了我的嘴,猛地一吸,我就感觉身体里什么东西被搅动了,开始如漩涡般涌动,从我身体的最深处往外狂涌,如大江决堤一般。
我拼命挣扎,可四肢被群尸压得死死的,难动一分。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力正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引导下,从嘴出来,狂涌进了尸王的嘴里。
它像是极为贪婪一般,拼命吸着生命力。
我左右挣扎,一开始还有些力气,后来渐渐的提不起劲,浑身懒洋洋的,眼前金星乱冒。
以前总听到这个形容词,金星乱冒,还以为是胡编的,现在是终于体会到了,两只眼前真的出现了很多的星星。伴随着这些星星,是大脑停止运转,思考能力如同粘稠一般,一动不动。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我最后贪婪地看了一眼黑色的树林,白色的月光,下一秒钟,我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我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其中有一个最为清晰。我梦见了自己,他坐在对面,那里没有光,一团漆黑,但我依然能认出那个人就是我。
他说,出去之后你要好自为之。
我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他又说,我已经封印了你的意识,我不希望你变成黑暗的我。
我记得自己叹了口气,说,天机如此,你这么做,已经违背了天机的含义。
你是封不住他的。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知道,那是另一个我。
另一个我走了出来,说,他迟早都会觉醒,这是他的本能。你如果真的不想让他出世,现在就应该杀了他。
第一个我呵呵笑,如果我现在杀了他,是不是也要杀了你?我无权杀你们,在人格上,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平等的。
第二个我沉默一下,说,胡天赐,你心性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看似决绝之下的优柔寡断。
第一个我原来叫胡天赐,他说,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天机莫测,日后必有所验。我会在这里寂灭,出去之后,二位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自己了。
他面向我,和缓了口气,我知道封不住你,你迟早有一天会觉醒,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段没头没尾的对话在我无数的梦境中非常清楚,我甚至记得他们说话时的语气。那一刻我的心境极其通透,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浮于眼前,就跟1+1=2那么简单,可要细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凉凉的湿气扑醒,我睁开眼,看看昏沉沉的天空,愣了半晌,很快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
我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惊讶地发现,以自己为圆心,周围一圈全都是横七竖八躺在一起的尸体,一具挨着一具,一具压着一具,这一大片空地上全是。
尸山中间有一团大大的白毛球,那是尸王,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用脚踢了踢它,它没有反应。我捡起地上的匕首,发现自己折断的手腕不知怎么复原了。
我蹲在尸王的旁边,想把白毛都割断。这些毛发极细,随风而起,扑在脸上。
我不敢再割,一旦进到嘴里,卡在嗓子眼,那就麻烦了。
这时,从尸王的尸体里,滚落出一颗黯淡无光的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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