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老熟人,对黄小天说的妄境论,我有重视起来了。
到这里之后,每一个重大的事件节点,肯定都是我认识的人,这就有点玄机了。
那女人出来问怎么回事,魏东海骂骂咧咧:“看你找的这个小工,白吃白喝也就罢了,天天弄得跟醉猫似的,正经活不干,让他守夜都守不了。”
女人不敢放声,和我们一起把费长房送到偏屋,费长房沾枕头就着,呼呼大睡起来。女人对我们连声感谢,看那意思是下了逐客令,黄小天大大咧咧往那里一坐,“我说大嫂子,我们费劲把你兄弟抬回来,连口水都不给喝吗?”
毛球在旁边帮腔,一个劲地喊渴。
魏东海一脸的厌恶,挥挥手,嘱咐那女人给我们倒点水。女人端着热茶上来,低声说:“各位,不是我不想留你们喝茶聊天,实在是我们这里不方便。”
黄小天喝着水,一副无赖样子:“不领我们参观参观啊。”
魏东海一脸的恶作剧:“婆娘,就领他们看看这所义庄。”
女人带着我们进了义庄。这所院子的主体是个通透的大房间,大冷的天开着窗,屋里阴冷阴冷的,摆着很多尸床没有棺材,每张尸床上都躺着一具尸体,盖着白布,少说能有个六七十具。
看起来像是停尸间,只是没有冰柜,我们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满屋子的尸体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这些都是什么尸体?”我问。
魏东海点上一根烟:“都是附近的老百姓,死了之后没地方放,就存在这里。”
“然后呢,火化?”我问。
魏东海迟疑一下,有些迷茫,吐着烟圈挠挠头皮:“我忘了。好像到这之后,尸体就这么多了。”
我抓住关键点:“到这以后?那你以前在哪?”
魏东海抽着烟卷想了半天,什么也想不起来,烦躁地说不知道,然后下逐客令。
他十分粗暴的把我们三个给推了出来,关上了大门。
黄小天和我都认定这个院子是关键,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再来,偷着进去看看。
我们在街上溜达,这里的天气很怪,天不黑不白,永远保持黄昏的样子,算时间只能看表。大街上很少看到人,空空荡荡的,我们等了很长时间,应该是夜里十点多钟了。天空还是昏暗的样子,云朵似乎都没有动,假的一样,像是某种特效的效果。
我们回到胡同,绕到后墙。我和黄小天手搭手站在墙下,毛球快步跑过来,踩着我们的手。我和黄小天往上一送,这小子身轻如燕,嗖一声就到了墙头,俯身下来,拉着我们上去。
我们三个坐在墙头往里看,院子空空,除了那些尸体再无旁人,魏东海和他的姘头不知道哪去了。
我们从墙头纵身跳下,院子里寂静无声,我们猫着腰往里走。我的意思是直接去找费长房,黄小天一把拉住我,示意不要着急。他小心翼翼掀开一具尸体脸上的白布,这一掀开我就愣了。
白布下面躺着一具老头的尸体,脸色铁青,眼睛紧闭,冰冷冷的像是冰块。我眼泪马上涌出来,是爷爷!
“爷爷……你怎么……”我控制不住自己,往上扑,被黄小天一把拉住。
“小金童,这里是妄境,不要现实。”他提醒我。
我擦擦眼,“黄教主,这怎么回事?”
黄小天把白布盖好,走到下一具尸体前,掀开布子看。这一看我们都愣住了,这具尸体居然是王二驴!
王二驴的死状很奇特,他被五花大绑捆着绳子,系的严严实实。而且这个绳扣讲究,打的结我从来没见过,纵横交错形成一张网,也就是说他是被一种奇怪的方式进行捆绑。
这是怎么回事?
黄小天道:“小金童,你知道这种打绳子的方式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这叫捆尸索。”黄小天说:“是古代用来捆僵尸的。”
我浑身遍体生寒:“啥意思,你是说王二驴是僵尸?”
“现在还不清楚,再看看。”黄小天盖上白布,走到下一具尸体前,掀开布子察看,布子下面躺着一具尸体,居然是我们村的老村长。我们又检查了几具尸体,全都是我认识的人,甚至有一具是林场胡头儿的。
“首先要确定一点,”黄小天说:“这些人都是和你有关。”
我点点头,遍体生寒,“一个生人都没有。”
黄小天道:“你还觉得这里不是妄境吗,全都是由你而生的。”
“先别管这些,”我说道:“这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黄小天道:“咱们看到的这些人在现实中没死吧?”
“没死没死,”我赶忙说,这些尸体里有爷爷,我下意识就不可能认为他们是死的。
黄小天道:“你想想咱们在这个世界里见到的活人,就说你认识的人,有王翠兰、有魏东海、还有他的姘头,这三个人在现实中都死了。现实中的死人,在这里是活人;现实中的活人,在这里是死人。”
我咽了下口水:“你的意思是,这个妄境世界和咱们现实是颠倒的。现实里死去的,在这里活着,现实中活着,在这里是死的。”
“而且,”黄小天说:“我和毛球在这里都是人形,而那个鬼堂的香童却是一只大蜥蜴。”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推论,一切都是反着来。
黄小天道:“与其说两个世界互为相反,莫不如说,这个妄境世界是现实的一面镜像。”
我看着王二驴的尸体:“二驴子被绳索捆住,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想象不出来,”黄小天道:“你反着想就行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和黄小天正白话着,毛球忽然道:“有人来了!”
他拉着我们躲到院子的水缸后面,昏暗的光线中就看到一个黑影凌空飞渡,从院子外面跳墙进来。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这墙起码也得二三米高,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不借助任何工具,凭空跳进来。
这人全身裹着黑色长袍,头上戴着一口钟,也就是头罩,全身上下捂着严严实实。他一个纵跃,跳起来轻松能有两米多远,双膝不打弯儿,像是传说中的僵尸。
“尸魔?”我惊疑。
这个怪人几个纵跃到了门口,慢慢进入房子里。我们在后面偷看着,还是黄小天反应快,拉着我和毛球,我们三个猫着腰来到墙根下面。
我们趴着后墙根的玻璃往里看,里面正是魏东海和他姘头的卧室,两人正睡得呼呼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那个黑袍怪人跳进了屋里。
我看得屏息凝神,心怦怦乱跳。
毛球低声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他?”
黄小天道:“看看再说,这里不能用常理度之。”
黑袍怪人来到魏东海的面前,俯身下去,双腿不动而身体下俯,姿势特别像电影里的黑山老妖。他抓住魏东海的喉咙,魏东海吭都没吭,头一歪昏死过去。
怪人把魏东海从被窝里拽出来,像拽着小鸡子,扔到地上。
怪人双手一摩擦,陡然出现一道火球,直奔魏东海而去,魏东海无声无息中身上着了火,火苗子都是阴蓝色的,快速在他身上蔓延,时间不长整个身体都着了起来,魏东海陷入进火海之中。
烧了能有个七八分钟,火势渐渐变小,好好的魏东海被烧成了一具黑色佝偻的干尸,挺大的人烧成了孩子大小。
看到这一幕,我全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我不忍再看,靠着墙心怦怦乱跳。还记得当时发现魏东海尸体的现场,他家里有个密室,密室里有张神桌,警察们撩开神桌的桌布时,发现魏东海被烧死的尸体藏在下面。
魏东海死的那一幕居然在这里重新上演了。
我觉得不对劲,想起王翠兰在山里被蜥蜴攻击的那一幕,会不会是这样,这个世界的活人因为在现实里都是死人,所以他们每一天都要重复自己死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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