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东西果然叫云樱纱对吧?”草微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对,我爹带来给你看的那块料子的确叫云樱纱。我爹没跟你说实话,是他欠考虑了。不过他也没存么子坏心眼,只是希望你不必晓得太多了,赚你的钱就是了。”鲁明肃略感抱歉道。
“那你说说你今晚来找我是为了么子吧。”
“窦老板娘,”鲁明肃又抱拳道,“能否请你再染云樱纱?因为眼下只有云樱纱才能救我爹的命,就当我鲁明肃求你了!”
草微微微颦眉:“这么严重?”
鲁明肃神情严肃地点点头:“实不相瞒,我爹之前已经答应别人会交出一批云樱纱了。若失信,我爹性命难保。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一路快马加鞭地来找你的。窦老板娘,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草微淡淡地笑了笑:“我当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只不过……一旦被人知晓我会染云樱纱,我可能下场也好不了多少,这你应该能预料到吧?云樱纱这种东西大玉国不出的,我若做出来了,你觉得我还能坐在这儿跟你聊天吗?”
鲁明肃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没错,一旦被外人知晓你会染云樱纱,你一定会被人带走的。从此远离家乡亲人,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你能明白就好。”
“但是这次事情紧急,还请窦老板娘破一次例!”
“我为你破了例,那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你也看到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不想有被人带走,塞进王宫做奴婢做到死的那天。你也会不忍心的,对吧?”
“我当然能明白。我明白窦老板娘你会有这样的顾虑。你放心,只要你肯替我染制云樱纱,我一定为你保守秘密。就算死,我也一个字都不说出来!”鲁明肃拍了拍胸膛保证道。
草微看了鲁明肃一眼,起身徘徊了好几个回合,然后才说道:“你要大批的云樱纱我没法做到。我能给你的只能是一些我上回染剩下的库存,大概还有五匹。”
“五匹也行!”鲁明肃忙道。
“交给你可以,但你务必说到做到。不要告诉那个买家云樱纱是我染的。万一他问起来,你最好说是你从别的地方高价买回来的。”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那好,成交!”
草微当即从库房里搬出了之前剩余的五匹云樱纱,交给了鲁明肃。鲁明肃带着那纱当时就离开了。
关上百草坊的门出来时,夜风微凉。草微朝鲁明肃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有点淡淡的不踏实。她不知道今晚这个决定做得对不对,但已经这么做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阿猎第二天就回来了,但也由此忙开了。西向国公主出嫁途径本地可不是一件小事。路线的制定,防护点的选用以及看守点的修筑,这些都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一旦出现什么差池,随时会触发两国战争。
这几天阿猎几乎都不在家,因为宋里长信不过别人,把从大雁集到香河集这一截路的防护都交给了他。他必须得亲自去实地勘察,设点,以及决定如何防护。草微担心他在外面跑着会吃得不好,便亲手做了炸鸡块儿和米糕子,用芭蕉叶包好了,拿到了卢氏家,让刚刚回来的俞本田给带去。
在卢氏家闲聊了几句后,草微便回去了。快走到百草坊门口时,她看见了窦月微。
窦月微和俞本谦六天前成了亲。成亲的第二天,俞本谦便带着她和父亲俞大忠去了城里。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
窦月微和两个妇人在摊位前说着闲话,一身绣海棠花秋香色的裙裳格外显眼。她时不时地抖动一下手腕上那两只粗实的银镯子,又时不时抬手摁一摁鬓上那只微微轻颤的蜻蜓风针,又或者顺手下来捋一捋耳上挂着的银马蹄莲坠子,笑声格外亮,透过风都能传出十里去。
草微一走过去,那俩妇人就扭头匆匆走了。草微上下打量了窦月微一眼:“穿得挺像个城里人了。那咋不就在城里待着呢?这山路弯又陡的,当心磨坏了你一双绣花鞋。”
窦月微又撩拨了一下她手腕上的银镯子,略显傲慢道:“这不窦家的大爷爷明儿要过八十大寿了吗?亲自给我娘送了帖子,千叮嘱万嘱咐说一定要把帖子交到我手里,让我和我家本谦务必赏脸回来一趟。本谦衙门里事务繁忙,离不开呢,就只能我回来了。对了,你收到帖子没有啊?”
草微轻轻赏了窦月微一个白眼:“收到了。”
“你也收到了?他连你也一块儿请了?”窦月微立马有些失望了,撇了撇嘴道,“早晓得我就不回来了,我城里事情还多着呢!”
“你这会儿滚回去也还来得及。”
“去,”窦月微不屑地白了草微一眼,“说话可真是糙透了。我都不晓得你家阿猎是咋受住你这种女人的。不要动不动就提滚字,咱们做女人的要懂得么子叫柔情似水温文尔雅。老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哪个男人会喜欢你?”
“嫁给俞文书才几天,连柔情似水温文尔雅都懂了,果然是长进了啊!”草微含笑道。
“那是,”窦月微双眉轻挑,心里那股得意劲儿都快喷出来了似的,“我家本谦一肚子文墨,读过的书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呢!只要跟他待上个一两天,你也能变读书人。昨天我家本谦还夸我来着,说我记性好够聪明,教过我的诗文我一下子就能全部记住了!他还说了,以后要多教我写字看书,还要教我作诗呢!”
陶红儿往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恶心!”
“别嫉妒,妹妹,有些事情是嫉妒不来的。老天掌着缘分,他说你俩缘分到了,那你俩缘分就到了,要是他不肯替你俩牵这红线,你费尽心思耍尽手段也是不行的。就像姐姐和你本谦哥这样,兜兜转转分分合合也是好几个起落了。本以为终究会化作一滩春水流尽,哪里晓得也有这枯木逢春的时候。”窦月微极力地卖弄着她那一丁点文采,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男人是个读书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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