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期经历过极致痛苦的人最容易剑走偏锋,但也往往是最懂得感恩的。
不相信人性,却喜欢利用人性的弱点。
相信感情,却绝不轻易付出感情。
一旦付出,便往往炙烈而单纯。
白无瑕是老来女,母亲比父亲年轻四十多岁。父亲死的时候母亲才三十出头,而她的长兄白无尘却已经是年近五旬的中年人。他赶回到玲珑域吊唁,做的第一件事竟是逼迫白无瑕的母亲给父亲陪葬!白无瑕亲眼看着最疼爱自己的母亲喝下毒药随父亲一起入土却无力阻止。
白无尘非但没有不为己甚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的指着白无瑕称之为妖孽,说什么要为天下苍生未来诛杀掉她。当时如果不是白无影极力阻拦,白无瑕也许早已死在他手上。
那一年,江雪茹丢下李牧野和姐姐离开了煤城,带给李牧野极大伤害。而白无瑕经历的要比小野哥痛苦千倍万倍。
李牧野坐在客厅的窗口处看着窗外缓缓流过的大江,沿岸是景致动人的滨江公园,傍晚散步的人们正享受着安逸。
“老李,你看我这件衣服好看吗?”姬雪飞穿了一件从孟凡冰店里拿回来的衣裳,笨拙的在李牧野面前搔首弄姿。道:“孟大姐夸我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孟凡冰是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主儿。就她那太平公主私家飞机场的身材,充其量也就是纤细苗条而已,距离身材好这三个字还差俩山东戗面大馒头。
李牧野眼皮不抬,随口应道:“挺好的,记得给人家钱。”
“好个屁!”姬雪飞爆了一句粗口,道:“真没劲,老李,你这一趟从中州回来是不是撞邪了?”
“真挺好的,你现在开始发现我这人没劲了,这说明你已经找到咱们俩之间的代沟了。”李牧野笑道:“愿赌服输,你没忘记咱们之间打的那个赌吧?”
姬雪飞一脸扫兴,吐了口气,道:“算你说对了,禁得住考验的友谊真是很难得,我以为她们跟我够好了,可一说借钱就全不理我了。”
李牧野主动岔开话题道:“学校里有意思吗?”
“肯定好玩儿啊,我还从来没跟这么多人打过交道呢。”姬雪飞有点兴奋,孩子气的说着学校里的趣闻轶事。
李牧野安静的听着,她和白无瑕的经历有些类似,但所幸的是她遇到了玄尘,没有让她独自去消化那些痛苦经历,所以她充其量也就是有一点古怪。比较白无瑕而言,她的心性缺乏磨砺。
“有男孩子约你,或者跟你搭讪吗?”
“肯定有啊,那帮猪脑子的家伙给我们女生排了个校花榜,我可是名列前茅呢。”姬雪飞有点得意:“你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也就你睁眼瞎子对我视而不见。”
李牧野笑道:“开心就好。”起身又道:“我给你们做饭去。”
姬雪飞跟进厨房,道:“老李,能跟我说说中州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牧野道:“你忘了你师爷的话了?专心读书,体验人间冷暖,红尘炼心,江湖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你操心。”
姬雪飞道:“人家关心你才问的,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见你这么彷徨犹豫的样子。”
“我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也是庸人自扰。”李牧野忙活着手上活儿,青云镰月庖丁解牛料理着手里的白斩鸡,道:“那些关乎江湖命运的大事自然有你师爷那个级别的大人物操心,我就专心把你们几个小鬼照顾好就够了。”
姬雪飞道:“我猜你跟白无瑕之间一定出大问题了。”
“出问题也轮不到你乘虚而入,我若觉着寂寞了,宁肯找老孟叙叙旧情去。”李牧野放下手里的活儿,收起青云镰月,一边擦手一边说道:“饭菜都准备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去找老朋友扯扯淡。”
姬雪飞拦着不让走,道:“有什么话,宁肯跟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说,却不能跟我说?”
李牧野在她鼻头轻轻刮一下,笑道:“成年人之间的话题,跟你说不着。”
姬雪飞偏头躲避没躲过去,着恼道:“跟你说了,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十八岁了,你所谓的成年人那点事儿我说不定比你知道的还多呢。”又道:“我听说白无瑕手下有个陈庆之,跟我年纪差不多,都已经在江湖上独当一面了,我难道还不如他?你让我听听你的烦恼,帮你分析分析吧。”
“你还是省省心,多琢磨琢磨学业和人际关系。”李牧野巧妙避开她的阻拦,道:“说句不怕伤你自尊的话,你跟人家陈庆之比起来还差的远呢,那少年我亲眼见识过,绝对小宗师级别的战力,关键是心理素质比你成熟太多了,人家已经可以跟着白无瑕打天下,而你只能跟白起恶来之流为伍,这就是差距。”
白起无辜躺枪,在屋子里叫道:“叔,您这话打击面可有点大了,我虽然自知不是那变态的对手,可也不承认那是实力上的差距,关键是庆之那小子太阴险,上次我姑给了我和他各一次历练的机会,我把事情办砸了,就被发配到您这儿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未必会再输给他。”
李牧野笑道:“好小子,有这个志气就对了,我交给你办的事情没忘了吧?”
白起道:“联系我老爹嘛,肯定记着呢,不过要我说的话,您的想法根本没戏,攻心为上的道理是没错,分在谁身上用,我姑的心志如钢似铁,你想动摇她,说不定反而把你带沟里。”
“这是我的事情,你们就不必操心了。”李牧野转回身说道:“在这房子里,没有玄门也没有白云堂,你们都是自愿遵照家中长辈的意志过来的,跟我混就得守我的规矩,外面的江湖纷争再激烈,止于这道门之外,懂吗?”
姬雪飞道:“放心吧,我不会跟师爷多嘴的,他老人家也不需要。”
白起也道:“凡是跟玄门有关的事情,我也绝不会跟姑姑透露半句。”
夜,孟凡冰的夜店里。
“听说你跟林翔宇又离了?”李牧野端着酒杯把嘴巴当漏斗往肚子里灌酒。
“去他吗的,别提那傻逼了,就是一断不了奶的流氓。”孟凡冰一脸懊丧道:“白白在他身上浪费了七八年,什么狗屁摇滚诗人,没有他老子在背后给撑着,就他写的那些破玩意倒找钱都没人听。”
沉默了一会儿,当李牧野又拿起一瓶酒的时候孟凡冰忍不住出言阻拦道:“哎,你这是干什么呢?跑我这借酒浇愁来了?你这么潇洒的人也会有愁事儿?”
李牧野点点头,夺过酒瓶,屈指一弹将瓶口齐刷刷弹掉,在孟凡冰惊讶的目光下将杯子倒满,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是朋友就什么都别问,陪我喝酒。”
“肯定是朋友啊,我还怕高攀不起呢。”孟凡冰端起杯子,道:“别说陪你喝酒了,就是陪你睡都没问题。”
李牧野嘿嘿一笑,道:“你要这么聊天容易把天聊死了。”
孟凡冰豪爽的:“都是成年人,话题性感一点怎么了?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
李牧野道:“说真的,你一点都没老,反而比以前更有魅力了,问题是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十八岁的时候你是我的姑娘,但现在你是我小老弟的前妻。”
“要说起来,你还是我第一个男人呢。”孟凡冰哈了一口酒气,眼中多了几分醉意朦胧,笑道:“你那时候真傲气啊,一点都不解风情,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么会哄女孩子的话。”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那时候就是一小傻逼。”李牧野道:“而你从小就比较成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孟凡冰道:“少跟我这含沙射影,不就是想说我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吗?你摸着良心想想,如果你对我哪怕有三分真心我会不会跟姓魏的走?我成熟那也是被你逼的。”
李牧野道:“你误会了,我真没那个意思,就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你这个人重义气,作为朋友绝对是最优秀的。”
孟凡冰道:“看来你是真有心事,而且是跟女人有关的,能让你这么患得患失心绪惆怅的女人一定很了不起。”
“的确非常了不起。”李牧野道:“我拿她毫无办法,所以只好来找你喝酒。”
孟凡冰道:“你找我就对了,我比你还惨,这辈子就没遇到一个好男人,唯一真心喜欢的男人却下落不明。”
她还一直惦记着阿辉哥呢,这女人虽然有点狼心狗肺,但是对陈炳辉却真是有情有义。
李牧野叹道:“有时候真是有点看不懂你们女人了。”
孟凡冰接着说道:“老李,我这么跟你说吧,女人没有强弱之分,就看爱的够不够深,也没有傲气不傲气的说法,男人若是魅力足够,让我们爱的卑微一点也没啥关系,女人是水做的,只要男人有本事让她们热起来,就能化作蒸汽一般柔软,随意变化,若道行不够,或者让女人寒了心,她们就会比冰更冷更硬。”
她说的没毛病,但并不能完全代表所有女人,白无瑕就是个特例。她是一个活在冰与火两个极端,可以在二者之间自由切换的奇女子。小野哥想要降服她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电话提示音,李牧野以为是姬雪飞或者恶来发来的信息,拿出来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替我照顾好小冰,这辈子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李牧野顿时意识到,北美那边又出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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