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可能是太紧张，和颜珈路瑶聊天聊到十一点多才慢慢睡下。
奶奶睡着没多久，颜珈和路瑶洗了澡，也回了卧室。
颜珈收到韩芊雅的短信后，并没有直接去西园墓园。
西园墓园和这里只隔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其实去一趟很方便。
但不知道是不是和奶奶一样，是近情情怯，还是害怕，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有点不敢去。
等把***事情解决以后再去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吗？”两人睡在床上，路瑶侧睡着，看着颜珈：“还有，你刚刚吃饭的时候，怎么一直想吐，什么原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
刚刚吃饭的时候，颜珈虽然极力忍着，但是次数多了，路瑶也不是傻子，肯定看得出来。
只是当时奶奶在那里，刚好几人又聊到奶奶认儿子的事情，都在兴头上，路瑶就没提这茬。
“去了，还没拿结果。”
“没什么事情吧？医生有没有说是什么问题？”
颜珈睁着眼看天花板，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起刚刚在咖啡厅时，韩芊雅说的那些话，心里闷闷的痛。
颜珈没回答她的话，突然开口道：“路瑶，我有时候觉得，人活着真的特别累。”
“放屁。”路瑶将颜珈的脸掰过来：“谁活着不累，舒服那是给死人准备的！这个世界上比我们可怜的人大有人在，但人家还不是好好的活着！你可别给我瞎想！”
颜珈笑了起来，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嗯，你说得对。”
“珈珈，你和薄叔的事情我不问你，但你别这样不开心，如果真过不下去，大不了重新找个，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颜珈眼眶泛红。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这件事说来也话长，可能还要从十多年前说起。”
“十多年前？”路瑶有些讶异：“那时候你才多大？”
“六岁左右吧。”颜珈笑了笑。
路瑶略一沉吟：“今晚我时间很多，你从头到尾告诉我。”
这么久以来，路瑶对颜珈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有时候想安慰她都没有地方下手。
颜珈吐了一口气，笑了笑，她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她又不习惯倾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连造词用句都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下手，更不知道用什么合适的表情和语调。
过了好半天，她转过头来，和路瑶面对面，缓缓的开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人吧，你一直以为唐璟言是我叔叔，其实不是的，我是他捡回来的，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我缠着他，把他缠得烦了，他收留了我。”
路瑶闻言一愣，心慢慢揪起来。
“你以前总是开玩笑，说我和他是一对，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喜欢他的，从什么时候喜欢的都不知道，等发觉的时候，已经爱得很深了。”
那个时候，为了这份喜欢，她十五岁生日的那天，特意准备了一场浪漫的告白仪式。
她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在家等了他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回来。
她不死心，一直等，等到了凌晨两三点，他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微微一愣，皱着眉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她那个时候看到他满身酒气，心里气得要死，冷言冷语的回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唐璟言眉头一皱：“怎么跟爸爸讲话的？”
颜珈哼了一声，心里又忍不住打起鼓，有些雀跃的想：算了，生日过了就过了，要不我先告白？如果他趁着喝醉酒的时候答应了，还可以顺便来个酒后乱性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完美了。
如果他不答应，她就等他醒来的时候耍耍赖，或者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想到这里，她侧过头去看他的侧脸，叫了一声：“唐璟言？”
可唐璟言却没应她，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有些难看，不知道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
颜珈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就见他朝自己招了招手：“你过来，反正你也没睡，正好我有个好消息和你宣布一下。”
颜珈将刚到口边的告白压了回去，问：“什么消息？”
唐璟言迷醉着眼，盯着天花板，却半天没出声。
“什么消息你倒是说啊。”颜珈催促道。
唐璟言侧过头朝她看过来。
他的头一侧过来，颜珈就是一愣。
不管多少年以后，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唐璟言的眼眶里满满的全是红红的血丝，笑容也难看得要死，像是有什么心爱的东西被他丢弃了，他却还要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笑容。
只有带着酒气的润泽的唇出奇的好看。
可颜珈正看得出神，就听到他道：“我要结婚了。”
他一说完，就开始笑，笑得停不下来，笑得像在哭。
颜珈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他的表情，只觉得身体的血液都要被他这五个字给冻僵了。
脑袋里也“轰”的一声，炸开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你说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得不行。
唐璟言一直看着她，眸子漆黑深不见底。
颜珈却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那个晚上的星光亮得不像话，他和她，也在那晚，渐行渐远，走上了不同的路。
颜珈想到这些，笑了笑：
“他其实真的不算好，对我也不算特别好，脾气又臭，一忤逆他的意思，就威胁要把我丢出去，开个家长会，都要问老师去的时候是要受批评还是受表扬。
有一次我们老师为了和他谈谈我的学习问题，还硬着头皮写了我一大堆的优点，被同学笑了好久，弄得我再也不敢要求他去开家长会。
他的缺点我真是数都数不完。
可是有什么办法。
我这么多年，要不是他，都不知道该活成什么样。”
“对不起，我那个时候不知道。”
路瑶想起那个时候自己经常拿两人开玩笑，心里一阵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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