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全根本想不到张庚会反响那么强烈,他平时看起来不象是特别拗的人。再说了,他让他去当门卫也只是一种策略,是想要堵住中宝公司职工的嘴。他原计划一年之后就恢复他的职务。他内心打的小算盘他也不可能和告诉别人。
汪江玥看他一副茫然的表情,问他:“他这意思是和你单挑吧?”
李明全叹息一声:“局领导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复杂?今天晚上朝阳桥下的事情,你安排一下。”
“怎么安排,你总得有个意见吧?”她一边拿扫帚将地下摔碎的玻璃渣子用簸箕装起来,一边问他。
“你自己看着办,这是考验你这个办公室主任能力的关键时刻。”
李明全给她出了一道数学题,不,是一道奥数题。汪江玥回到办公室,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普通职工的眼中,她是李明全最信任的人,是左膀右臂,所以匿名电话也对她进行了搔扰,岂不知,她整日跟在领导身边如履薄冰。
无法可想,她只好向何小光求教,何小光曾经说过,只要他在城南的地上跺一跺,城北的地就会抖三抖,看样子,他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又要如何处理?
两个人在电话中叽咕了半天,汪江玥象变了一个人,有一中胜券在握的感觉。
中午的时候,她叫崔汉和她一起去饭店应酬,她邀请了在派出所工作的原中胜公司的下岗职工李红,顺便带去两瓶茅台酒算作谢礼。
李红四十出头,长得又高又大,十分结实,操一口地道的河北腔,他是河北人,先前一直跟张赓在渭高搞基建,后来凭自己的人脉关系借调到派出所当了一名民警。据说他的妻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任何时候,大家都非常买他的账。
酒过三巡,汪江玥将单位合并重组的事一一向他说明,对于两个单位的重新整合,有人欢喜有人忧。没想到,在人事调整上竟然得罪不少人。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李红是个爽快人。
“也没有特别的事,只是今天晚上想借你用一用?”
“借我有何用?我又不在单位上班。”
汪江玥笑道:“并不是让你去打架,只是想让你出面,平息一下这场矛盾。”
“好吧,看在汪主任的面子上,这个忙我帮,几点?”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汪江玥告诉他,车子去他家接他。李红家住在离瑞泽公司不远的一个小区。汪江玥将他的情况摸得清清地。
“不待打架的?”他强调。
“那当然,你是陪我们总经理去的,调解矛盾就行了,打架那是下三烂的人干的事。”
晚上的事情汪江玥没有参加,李明全没让她去,说男人家处理事情带个女人有伤风化。
李明全对汪江玥对张赓事件的处理非常满意,叹道:“可惜了,真是白瞎了你这个人。”
“什么可惜了?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成了说半句,留半句?”
“可惜你不是个男人。”
汪江玥立即反驳:“女人怎么了?男人能干的事女人也能干。”
这天下午,王云见她下班回家后,带着两个孩子立即要回家。汪江玥留他们在家吃饭,她说:“姐,不用了,你累了一天,还要照看两个孩子,我们回家自己做饭吃。”
汪江玥简单地做了晚饭,给瑞泽喂完饭,母女俩也吃了。
饭后,瑞泽一直拉着她的手要下楼,孩子在家呆了一天,闷得不行,他喜欢在外面去。单位院子里新修建了休闲场所,种植了花草,又添置了不少活动健身器材。两个单位合并以后,瑞泽公司是局系统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单位,李明全也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一方面为人才物的整合头疼,一方面加大了对基础设施的建设,他想让新单位有一种新气象。对于他任瑞泽有限公司的行政一把手,大家颇为微词,时下是知识爆炸的时代,本科生学历者一抓一大把,让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人执政,大家都拭目以待。
李明全原本就对知识分子不服气,从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看,他一方面努力加强自己文化修养,读书无用论的观点也在他在脑中逐步形成。认为那些人只是书读的多,又不实用,个个是实足的花架子。新单位的名字起的很大气,中和了中宝公司和中胜公司,起名瑞泽有限公司。这个名字恰好与李小山儿子的名字吻合。平时,在人面前,汪江玥很少提起孩子的名字,叫他多多。所以单位里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叫多多,并不知道他和新单位同名。
汪江玥碗筷都没有收拾,带着两个孩子下了楼。到了健身器材处,把孩子放在器材上,自己坐在一边看他们嘻戏。孩子的心灵就是一张白纸,没有经历过岁月的风霜,更不知道未来生活的艰辛。汪江玥难得有那么悠闲的时光,她看着瑞泽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再看着他一双清澈见底雪亮的眼睛,她的心便变得象清水一样清纯。那孩子渐渐融入到她的生命和生活当中,她也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生身母亲。
天气有些冷,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春节还没有过完,院子里到处都是外来走亲戚的客人,几乎很少有认识的。
一个和她同龄的中年女人和她搭讪:“你家孩子?”
汪江玥笑笑:“是啊。”
“好羡慕你啊,一儿一女活神仙,这姐弟俩长得可真漂亮,而且特别象。”
“谢谢,依我看,一个孩子更好,省心还省钱。”
“还是两个好,也有个伴。现在的独生子女特别难教育,两个孩子好管。”
天黑了,冬天夜长天短,麦香喊叫有些冷,瑞泽的小脸也冻得通红通红的。汪江玥要将瑞泽从健身器材上抱下来,他却不肯松手。麦香在一边叫他:“多多,回家了。”他才松了手。
给孩子洗了,让他们躺在床上,汪江玥拿了本《格林童话选》,让麦香给弟弟讲故事。自从瑞泽来了之后,麦香就不肯一个人睡,非要和他们挤在一起。汪江玥让她给瑞泽讲童话故事,既可以锻练她的口才,也增加她阅读知识的能力。她赶紧收拾碗筷,又将厨房收拾了一下。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
婆婆打来电话,说实在不放心瑞泽,问她孩子哭闹没有?汪江玥和她调侃:“妈,是不是对我不放心啊?我这个后妈可不是那种没品的人。”婆婆笑着说:“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我宁愿信你,也不一定信我的儿子。”
汪江玥告诉她:“孩子很好,也没有生病。”
“那就好,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就给我把孩子送回来。”
汪江玥答应着挂了电话,猛然想起婆婆送她的金砖。从丹县回来,一直就在为瑞泽添置衣物忙活,还有工作上杂七杂八的事情,竟然没顾上收拾从老家带回来的东西,再加上二叔的意外去世,让她有应接不暇的感觉。沙发上被从老家带回来的东西堆得乱七八糟,她立即将那些东西进行整理,最重要的是把金砖收起来。她原来计划一拿回来就要把它放到保险柜中,结果一忙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她拿出自己回老家时背的背包,打开里面的夹层,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个用红绸子包着的盒子就放在夹层里面,可是,拉开拉链,夹层里面什么也没有。汪江玥大脑“嗡”地一声,天哪,婆婆给的传家宝不见了。汪江玥顿时傻了,别的东西丢了都可以,唯独这个东西不能丢,那可是婆婆收藏了多年的嫁妆啊。
汪江玥吓出了一身冷汗,会不会是李小山收起来了?不会,保险柜他没有钥匙,而且一般情况下他根本没有收拾东西的习惯。可是也不能不问他啊,家里一共就两个大人。
她先打开保险柜,想要证实自己确实没有将它放进去。事实证明她回家后确实没有打开过保险柜。
她试探着给李小山打过去电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唠叨:“刚才妈打电话来问瑞泽哭闹没有?”
“她一直带着他,肯定不习惯。估计对你也不放心,你多少年没有带过孩子了。”
“是啊,这也是人之长情。不过,妈可不是一般人,她做事有条理,这一点比我强多了。”
她试图将他引导到那块金砖上来。
李小山说:“开玩笑,我妈是谁啊,朱家大姑娘。如果要追溯族谱的话,说不定他们还是明朝皇帝朱家的后人,我外爷他们一家是从安徽迁过来的,正宗的明朱后代啊。我外爷是家里的独子,家里开的骡马店,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户人家。我妈解放那会就在学校教书,人又长得漂亮。”
提起他母亲,李小山历来都有说不完的话。
汪江玥耐心地听他说着,巴望他能提到那块传家宝上。
果然,李小山停顿了一秒,很快就问她:“对了,妈给你的那块金砖,你一定要收藏好。那不仅是个纪念,同时也是个镇宅之宝。家里不是有保险柜吗,放在那里十拿九稳的,说不定这块金砖会给我们带来好运气。”
听他那么一说,汪江玥彻底觉得自己玩完了。可是家里也没有来过外人啊,除了两个孩子和弟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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