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孙科的后事,汪江玥心力交瘁。孙科与她,比起她与薛安民之间,还有更深的一层意义,他视她为红颜知己。士为悦已者容,正基于此,汪江玥对他的离逝更觉痛心。
因为孙科的离世,汪江玥有阵子没和张成刚联系。但他交代的事情,她却没有忘记。待孙科的事情处理完后,汪江玥给叔叔打电话,让他找机会来渭高一趟。叔叔已经是县文物局二把手,他混地不错。他到渭高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算是给他大哥陪罪。汪江玥的父亲已经办理退休,赋闲在家。他竭力反对汪江玥请他来家里,他一提起他就是想起在监狱里服刑的儿子。但怨归怨,兄弟到了渭高,他还是很宽容地将他让进屋,他是个明事理的人,就是他二弟有天大的错,自己的儿子明辉也是一个有民事行为的人,他的错误行为应由他自己负责,与别人没有关系。
汪江玥请父亲一家和二叔在饭店里吃了一顿饭,带了茅台酒招待二叔。
晚上,汪江玥要给他登记宾馆,她二叔没让,说还是住家里好。晚上,一对老兄弟一起睡,聊了半夜,前嫌尽释。
第二天,汪江玥安排车和二叔一起去省城,她已经提前约了张成刚。二叔在文物行业呆的时间长,认识一大批省城的文物鉴定专家。
汪江玥提前向二叔说明想要见到的人是何种身份,又谈及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希望二叔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替张成刚办好这件事。叔叔答应说没问题。
二叔请了省城最有名的书画方面的专家何金波来鉴定,地点就约在张成刚家里,他已经安排张丽莹和保姆一起出去了。
汪江玥和二叔进了张成刚的家,张成刚早已泡了上等的茶在等他们。三个人进行了一段简单的寒喧之后,二叔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你尽管放心好了。”
他详细向他介绍了那位书画方面的鉴定专家:“在文物鉴定方面,我比较擅长瓷器之类,何专家在书画方面在行。”
他写了那位专家的地址和电话,张成刚派张平去接他。
大约一小时后,何金波来了,他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高个,留着长长的头发,头发花白,穿一件中式的上衣,皮鞋擦得黑亮,颇有些文化名人的范儿。
二叔给他们作了简单介绍。四个人一起来到书房,关上房门。张成刚将那幅画拿出来。
二叔和何专家慢慢打开画作,拿出放大镜仔细地看画的落款,然后冲着张成刚摇了摇头:“这是一幅赝品。不过,此人技术高超,如果不是专家鉴定的话,很容易被当成真迹。”
张成刚十分失望:“现在我急需用钱,还指望它能卖个好价钱,怎么会是赝品?”
何专家说:“徐悲鸿大师在进入创作时的笔墨运用和情感宣泄是一种本我的自然流露,不依傍任何家数的笔墨语言和无拘无束的勾写,才得以构成他奔放处不狂狷,精微处不琐屑的挥洒风格,这使得他笔下的骏马无不精神。当年,因为他要和他妻子蒋碧微离婚,不得不应他前妻蒋碧的要求画了很多画作为离婚的条件,所以,他有很多画流落到人间,但这幅画却并不是他的真迹。”
汪江玥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原本她指望着二叔能利用特别的渠道替张成刚将画卖掉,让他承她一个大人情。
她看了一眼她二叔问:“二叔,这么好的画怎么可能是赝品呢?”
二叔无奈地摇摇头:“这可来不得半点虚假。要相信,你何叔可是国内首屈一指书画鉴定方面的专家。”
张成刚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这幅画可是我花了三百万元买来的。这几年徐悲鸿先生的画作水涨船高,行情特别好。我的公司目前运作资金出现了问题,还指望着救急呢?”
事态的发展出乎意料,汪江玥向她叔叔求救:“二叔,有没有好的办法呢?把这幅画作当真迹卖出去,张总不是外人,你帮他就等于在帮我。”
二叔沉默了一会,将何专家叫到另一间房子里密谈。
几分钟后,他们回来了。二叔说:“这幅画你花了不少钱,的确是花了冤枉钱。我们也不是外人,可以替你将这幅画处理了,以假乱真进行包装,不过,这幅赝品卖出去了,你得多付酬金给何专家。”
张成刚笑道:“那是自然,我现在急需用钱,只要这幅画尽快脱手,我不会亏了你们的。”
二叔和何专家对望了一下说:“那好吧,当着江玥的面,我们把画拿走,然后你等消息。”
张成刚问他:“不过……”他说话吞吞吐吐。
他看了汪江玥一眼,汪江玥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向她二叔提议:“二叔,你们先给估个价,这样我们心里也有个底。”
“说的也是,何工,你给这幅画估了价吧。”
何专家沉思了一下,告诉他们:“初步估计能卖到二百万元,不过,这得我们来包装,让买家发现不了破绽才行。至于究竟能卖到什么价位,还真不好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张成刚一把拉住他的手,情绪激动。
汪江玥笑道:“张总,这下你可放心了?不如这样,我用手机将这个过程拍成照片,录下来作证,你看行不行?”
张成刚说:“不用了,都不是外人,我还能信不过你们?”
说归说,汪江玥已经打开手机在录音了:“这事可不能凭关系,一码归一码,我将这个过程拍下视频,我存一份,再转给你,这样一旦有事大家避免产生矛盾。”
二叔说:“这样也好,明人不做暗事,免得以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张成刚早已让办公室在国宾馆订好了包间,宾馆被美誉为“钓鱼台”。毗邻高新区中央商务区,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省上专门接待外宾的宾馆,饭菜也是一流的。汪江玥曾经有一次参加省上的行政秘书培训班,就在那里住了一星期。收费不菲,服务态度也是一流。二叔和何专家都说太奢侈了。张成刚微微一笑:“酒菜的档次高,比起我们今天谈论的事情来说,还是逊色不少。”
汪江玥提议把张丽莹母子接来,张成刚说:“不用了,今天这顿饭很重要,他们来算怎么回事。”酒菜皆上品,张成刚心情很爽,汪江玥陪在他身边,不停地给大家斟酒,自己也喝了不少。
酒过三巡,酒座上的每个人渐渐有了醉意。叔叔和何专家约好去省文物局谈事。张成刚让张平将他们送过去。汪江玥本来也要和他们一起去,张成刚留下她说:“江玥,你先别走,等会让张平送你回去。”
包间里就只剩下张成刚和汪江玥。张成刚不安地问她:“你叔叔人品到底怎么样?他们会不会串通一气来蒙骗我们,毕竟,我们对文物鉴定是外行。”
汪江玥向他保证:“二叔是我亲二叔,我求他办事,应该没问题。当年送给你的那块'秦砖',也是我们从他那里弄来的。”
张成刚心思重重:“我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还真有些不踏实。”
“那怎么办?要不,把画拿回来?”
“那可不行,说实话,这幅画并不是我买的,是人家送的,能卖多少钱都都不重要,这种事情只能暗箱操作,不能大张旗鼓,不然,影响不好。画放在身边总也没有安全感,只有变现才安全。目前,矿权的行情这样好,如果足够的本金我,让钱生钱,会比死钱强。况且,名人字画我们也不大懂,还必须有懂行的人才行,隔行如隔山。”
汪江玥去了趟卫生间,口干舌燥,顺手端起面前的水杯,一杯水下肚,就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起架来,怎么也睁不开,趴在桌上子上就睡着了。
她感觉到身上有重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醉眼朦胧中,她看见一张男人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脸,她试图起身,拼死了力气想要推开他,却根本没用……
一觉醒来,她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套间里面的床上,张成刚早没了人影,枕头边上,放着一留言条和一张银长卡,纸条上是张成刚刚劲有力的笔迹:“喝酒乱性,身不由已,见谅。”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见悲上心来。
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她和他中间终于还是捅破了男女之间的那条底线。不不承认,她是个特别保守的人,对于婚姻,对于爱情,她始终都遵守一个原则,就是守住,她不想背叛婚姻,无论李小山在外面做了什么,他是他,她是她。她拿起那张银长卡,五味杂陈。
同查,她不得不承认,食色乃人之本性,她是个女人,正值壮年,她也有生理上的需要,也有饥渴感,哪个女子不怀春?
她将银行卡在附近的自助机上查询了一下,卡里是三万元钱。她不觉自嘲了一番,说白了,就是一份卖身钱。感叹一番,心酸一番。
回到家里,母亲正陪麦香写作业。埋怨她:“一天到晚不着家,孩子的学习都不管。”
汪江玥头晕脑胀,心情复杂,到卫生间打开浴头洗澡,洗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她甚至想用84消毒液将自己彻底进行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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