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五万宋军河东军主力抵达了永乐城,并开始修筑版墙式大营。
永乐城位于无定河西岸,大小如一座中型县城,拥有军队三千人,是绥德地区最大的军城,这里距离横山无定河谷口约十五里,位于高处,即使无定河水暴涨,对于城池也没有影响,军营也修建在高处,防止西夏军忽然放水导致大营被淹。
入夜,众将聚集帅帐商议军情,种师道对众人道:“西夏军拒险而守,我们进攻横山河谷本来就很困难,现在西夏人又筑坝拦水,这一战不好打啊!诸君有什么见解,都发表一下意见。”
副将姚平仲起身道:“启禀大帅,无定河谷被阻也是只是后勤辎重以及骑兵难行,但轻步兵却可以翻山越岭过去,绕到敌军背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夺取虎啸峡,泄水清路,大军可行也!”
偏将杨可世摇摇头道:“五年前这一计我们已经用过了,西夏人焉能不防,如果说迂回,倒不如派支骑兵走晋宁军绕过去,可直接杀到敌军后背!”
“不妥!”
另一名偏将曲克起身反对道:“我们骑兵最多只有五千人,而西夏擒生就部署在晋宁军一线,有骑兵上万,我们五千骑兵过去很容易被敌军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军队只可聚不可散,请大帅明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这时,种师道见李延庆一直沉默不语,便问道:“情报司有什么高见?”
大帐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刷地射向年轻的情报司参军主事李延庆,自从李延庆将河东路的西夏细作一锅端掉,还搞到了几十万两白银和无数土地,众将们的赏赐有了希望,大家对李延庆也刮目相看,众人都想听听这位年轻参军的意见。
李延庆站起身不慌不忙道:“启禀大帅,情报司的作用就是要发现新的办法或者途径,根据各路探子收集的情报,西夏军确实已在翻越横山的几条重要小道上修筑了哨塔,再想故技重施,确实难度很大,但杨将军的思路是对的,敌军堵塞干道,我们必须要绕小道到敌军身后,卑职认为,我们绝不能让洪水倾泻,一旦洪水倾泻,道路被冲毁,淤泥遍地,我们的辎重将无路可走,所以夺取水坝才是上策。”
种师道点点头,对众人道:“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李参军根据情报分析,发现了一条新的小道,可直接抵达虎啸峡,他之前已派人去探查,过几天就会有消息。”
副将姚仲平道:“李参军说得很对,不能让敌军放水泄洪,一旦冲毁道路至少要明天春天才能恢复,不过坐等也不是办法,会让敌军生疑,不如虚虚实实,派一支骑兵扮作偷袭之军绕道去晋宁军,使西夏军产生误判,同时再小规模攻打从前的几条小道,这样便可掩护我们的真实目的。”
这个方案得到众人一致赞同,但这个方案的前提就是情报司提到的秘密小道是否可行,种师道也看过李延庆的地图,他很了解赵源,赵源虽然不是进士出身,心胸狭窄,但极有才能,否则也不会跟随自己十几年,这条小路应该有把握。
种师道沉吟片刻道:“姚将军说得对,坐等不是办法,兵法之妙就在于虚实不定,我派军走晋宁军如果形势需要,说不定就转为实策,曲克将军何在?”
曲克上前一步,“卑职在!”
“你可率三千骑兵打双旗扮作六千骑兵绕道去晋宁军,摆出要走晋宁军入横山的势态,今晚连夜出发!”
“卑职遵令!”
曲克结过军令匆匆去了,种师道又令偏将左焕生和张符各率两千军去攻打五年前走过的两条山道,一一安排妥当,众将这才散去。
“李参军请留步!”
种师道叫住了李延庆,李延庆躬身施礼,“请大帅吩咐!”
“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如果发现秘密小道,我们又该如何夺取大坝?”
李延庆摇了摇头,“做决策必须在充分掌握情报的情况下才能有合理方案,现在卑职对大坝一无所知,说得再多也是纸上谈兵。”
“至少我们可以考虑让谁去夺取大坝!”
李延庆忽然明白了大帅的意思,立刻躬身道:“卑职愿率情报营夺取大坝,请大帅批准!”
种师道暗赞李延庆聪明,他是想把这个机会留给李延庆,李延庆文武双全,但他最大的弱点缺乏实战经验,要想培养他,就必须多给他机会。
种师道年事已高,但他内心依旧忧国忧民,他只能尽自己的最后一点余热给大宋培养一批栋梁之材,李延庆也是他极为器重的大才之一。
“光靠情报营的三百士兵还不够,我再让偏将刘錡率一千精锐和你同行,你们二人可商量着夺取水坝。”
“卑职明白了,大帅等探子回信会再行动吗?”
“我怕时间上来不及,你们可率军先去嗣武寨等候,探子回来,必将会从那里经过。”
“卑职稍微收拾一下,连夜出发!”
黄昏时分,李延庆正在大帐安排参军从事们的以后十天事宜,他虽然是情报营指挥使,执行命令没有问题,但他同时也是情报司主事参军,他必须要把情报司的后续事宜安排妥当才行。
这时,一名士兵在大帐门口道:“启禀参军,外面有人找!”
李延庆走出大帐,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将领,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和李延庆差不多,长得身材高大,双膀强劲有力,皮肤微黑,一双俊目炯炯有神,李延庆却没有见过他。
“你是——”
年轻将领走上前微微笑道:“在下刘錡,久仰李参军威名了。”
原来他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抗金名将刘錡,大将刘仲武的幼子,将门之后,刘将名将辈出,比如刘仲武从弟刘延庆,抗金名将刘錡,刘延庆的儿子刘光世更是中兴四将之一。
刘錡虽然年轻,却已出任绥德清边寨知寨,被任命为偏将,在军阶上要高李延庆一级,不过他的官阶是正七品致果校尉,只比李延庆高半级,由门荫入仕。
刘錡在西北军有名并不是因为他是大将刘仲武的儿子,而是他箭法强悍出众,号称西北军第一箭,两年前他因为母亲去世而没有去参加弓马大赛,没有机会和李延庆同场较量。
“延庆当然久闻刘将军大名,这次虎啸峡出击,还望刘将军多多关照!”
“彼此!彼此!我就问一问李参军,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
“刘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就绪,目前在休息,随时可以出发。”
“情报营的弟兄也在休息,那就亥时正出发,刘将军觉得如何?”
刘錡微微一笑,“那就一言为定,亥时正我们在大营门口汇合。”
亥时正便是晚上九点,夜幕下,李延庆和王贵率领三百情报士兵步行来到了大门前,这次任务是翻山而行,士兵们都没有骑马,也没有穿重铠,都是轻兵而行,每个士兵佩刀一口,后背弓箭和盾牌以及一卷军毯,一只水壶和一只干粮袋,就算这样最基本的轻兵装备,也是负重二十斤。
刘錡的一千军队也是一样,都是轻兵简行,他的士兵也是挑选出的精锐,两支军队汇合在一起,具有强大的战斗力,完全可以和五千敌军抗衡。
刘錡也有一名副将,叫做杜勇,年约三十岁,是刘錡父亲的老部下,参加过几次对西夏战役,经验丰富,种师道特地安排他随行,就是让他关照三个年轻小将。
王贵和杜勇各自率军列队而行,李延庆和刘錡骑马走在前面,低声谈论着这次行动,刘錡手提一把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箭法超群,武艺高强,他是一员猛将,在谋略上要比李延庆逊色得多。
所以刘錡虽然官职比李延庆略高,带的兵也多,但种师道却交代得很清楚,这次行动,李延庆为决策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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