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笙,你师父呢?”公子婼开口问道。她来此一趟,其中也有原因是因为要找清笙的师父有事相商。
她师父离去之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来找清笙的师父,说他能够帮她。师父说的话,她向来是相信的,更别说是在这些大事上。
“师父。”清笙一愣,挠了挠头,忽而轻轻笑了起来,脸颊上两个酒窝甚是显得他可爱,“师父他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来青竹小筑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婼小姐是有事情要转告师父吗?婼小姐可以先和我说,若是师父回来了,我可以代为转达。”
转达?公子婼轻笑一声。清笙果然还只是个孩子,单纯。这些事情不是他能够知道的,她也不能告诉他。
“罢了,清笙,若是你师父回来了,记得转告我,这件事我必须和他亲自商量。”公子婼朝着清笙笑了笑,“一起吧,快坐下来吃。”
清笙闻言点了点头:“恩,好。”
“清笙小弟,你方才说道你阿爹,你是哪儿的人啊,一个人呆在这偏僻的城郊,不会觉得闷吗?”玉醉风大口饮了一口酒,只觉得一股甘冽的酒香弥漫在口腔之内,酒的浓淡恰到好处,果然是世间难得的好酒!
“我?”清笙听见这个问题,双眸微微睁大,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嘛是西洲南屿的人,不过是个孤儿罢了。是阿爹把我捡回来的。不过阿爹似乎很喜欢到处游玩,所以我一直都是师父带着的。至于一直待在这里,我也不会无聊。比起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的险恶人心,还是这儿更加合我的胃口。”
清笙倒不是很避讳这个话题,听见玉醉风这么问他便这么答了。脑海中也回忆起当年的场景来。
他不是被父母抛弃的,他五岁那年,南屿闹了饥荒,流民全部往皇城这边涌,也包括他的父母,那一年当真是个穷凶极恶的年,没有粮食,沿路的树皮能啃就啃了,不能啃的就留着当柴火。
没有粮食,也没有水,连天的饥荒大旱,像是老天在降罪什么人似的。到了最后,饿到极致的人们都开始吃人。血雨连天,都不知道这究竟是老天在惩罚人,还是人在毁灭人。
他能活下来全靠着他的父母是修炼者,只是天赋普通,远达不到能够辟谷不食的状态,但是怎么也比不能修炼的普通人要好上许多,省下来的那么零星几点食物全部给他用来填饱肚子了。
只是熬到皇城,也已是灯尽油枯,将他一人留下了。
皇城是大祭司的天下,大祭司为人悲悯,当流民到了皇城,皇城的门是大开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生的希望。只有他,没了父母的庇佑,没有灵力,什么都做不了。
他原以为自己就算挨到了皇城,但是什么都不会,迟早也是会被饿死的。但是那一天,他怕是永远忘不了那一句了。
“这小娃娃看着怪可怜的,阿城,要不然我把他收做干儿子怎么样?”
带着金面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眼底闪动着桀骜不驯的光。
“你自己怕是比他大不了多少,我看也就比他大了两三岁吧,你还想收他做干儿子?”银面的青年从后方走来,俯身替金面少年理了理微微有些凌乱的衣角。这便是他的师父。
“收个干儿子怎么了,要是他聪明一些的话,收个亲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又不娶亲。”金面少年似是翻了一个白眼。
他师父从容答道:“随你。”
那一句随你,他以后便多了一个阿爹,多了一个师父。
世上最好的阿爹和师父。
虽然他们是他最亲的人,还给他取了名字,教他做人,教会他修习灵力。只是他却从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姓,只知道阿爹叫师父阿城罢了。
选址在这山谷之中以后,他便安心在这里住下了。阿爹很少来,但是每次来都会给他带上许多宝贝,皆是世间少有。师父也很少来,教会了他众多的技艺后,师父来此的目的便只有两个,一个是来看看他,另一个便是来此取酒。
一个人在这山谷中的日子并不烦闷,因为他会读灵兽的语言。这一山的灵兽都是他的朋友,平日里到各家灵兽的家中串门,他也乐得自在。
清笙边回忆着当年的事,便缓缓地开口诉说。
玉醉风听着清笙的话,看着他满脸的笑容,便知道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没想到你的身世这样曲折。那你的父母呢?”玉醉风问道。这样的父母,对清笙来说应当很是重要吧。
提到这个,清笙的眸光却是骤然一黯。
“我……当年年纪小,没能留住他们的尸骨……如今只留了两个衣冠冢在山里。”清笙开口说道。这大概是他有生之年最为遗憾的事情了吧。
“不好意思啊……”玉醉风自知问错了话,连忙开口说道。
“没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清笙腼腆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冰夜雪从头至尾一言未发,望着那少年的面容,总觉得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不知道这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众人说话间,忽的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清笙。”声音如一泓清泉缓缓地流淌,空灵而清冽,煞是好听。
饶是冰夜雪也不由得怔了一瞬。
刚入坐不久的清笙豁然站起身来,眼中闪着光芒:“是师父!”对了,他怎么忘了,师父神通广大,婼小姐要来找他议事一事他肯定早就算出来了,这会儿过来也不奇怪。
闻言,众人的目光皆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竹屋门口。
迎着光,一个身材欣长,戴着银色面具的青年走了进来,浑身上下的气质宁静,似乎只要看着他,就是再躁动不安的灵魂也能安静下来。
冰夜雪望着门口之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此人的来历必不简单,但看这气势,就绝非是常人所有。只是不知道大陆之上何时有了这样一号人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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