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美艳被蓝珞璃接走之后,麦可就去了公司。
他和夜苍宸一样,一年到头几乎没有什么假期休息的时候。
晚上下班,麦可随着夜苍宸回来。
一进屋内,瞄到自己特别想见到的身影,就上前捧着她的脸,没有顾忌在场有什么人,直接一吻落在袁美艳的额头。
袁美艳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动作,她抓住他的头,一把将他扯到自己面前,下一刻,吻住他的唇。
“……”两个小鬼头看着那么豪气的干妈,诧异地移开目光,对着空气哼了哼曲。
“……”蓝珞璃欣慰地点点头,果然是袁美艳,不是普通人,时而坦荡,时而矜持,懂得如何把控力度,她现在真的看到曾经自信的袁美艳真的真的回来了。
袁美艳回过神,蓦地推开眼前的男人,嘴角因为激动而破了皮察觉到嘴中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哭笑不得地瞥向另一处。
夜苍宸莞尔,道,“该吃汤圆了。”
欢乐地吃过汤圆后,麦可问向袁美艳,“回去了吗?还是想去什么地方溜溜?”
“听说那里新建成的一条人工河夜景不错。”袁美艳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
麦可见她的动作,不明道,“我有开车来。”
“你喝了酒,不适合开车。”
麦可恍然大悟,坐进车内,靠在她的肩膀上,故意道,“我好像有点喝醉了。”
袁美艳没有戳破他拙劣的谎言,任凭他沉沉地靠着自己。
麦可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嘴角抑制不住喜悦,高高上扬。
人工河上,夜风有些微凉,月光碎影落在湖面上,每一圈涟漪都像是搅动了一地的光景,微风轻拂而过,波光粼粼,甚是美丽。
两侧走廊上挂着应景的灯笼,灯笼上绘着各色的风景图案。
袁美艳走上长廊,木板被踩踏而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为什么想来这里走走了?”麦可握了握她的手,发觉她掌心有些凉意,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
袁美艳扣住他的手,微微摇头,“你每天都要那么辛苦工作,小心着凉。”
麦可不以为意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道,“我常年健身,身体比普通人好,你现在是孕妇,可不能生病了。”
袁美艳也不再过多的拒绝,她轻轻地拨过一只红灯笼,瞧着上面画着的两只小人,莞尔道,“以前我就想着每一年元宵节,在拥挤的街道上,牵着某一个人的手漫步赏月品茗,然后小舟泛舟湖上,街道两边是数不尽的各色灯笼,灯笼上面有圆月点缀。
夜风轻拂时,湖面碎光潺潺,这样的生活安静又舒适,没有尔虞我诈的纷争,没有勾心斗角的算计,没有心怀不轨的暗算,没有痛苦的回忆。”
麦可止步,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地走过长廊,为什么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得不真实了,好像自己挥一挥手,她就随风消逝了那般。
袁美艳察觉到他的停顿,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了?”
麦可晃了晃头,急忙跟上前,笑道,“没事。”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怕丢了很是用力。
袁美艳站在他身侧,抬起手拂过他的面容,一点一点地摩挲,像是想要记住这张脸那般认真,她道,“谢谢你,圆了我这么多年来的夙愿。”
麦可捧着她的手,“以后每年这一天我都可以陪你过来走一走。”
“好。”
夜风依然冰凉,两道身影缓慢地走过了这条长达五百米的长廊。
月上中天,城市渐渐地恢复安静。
沙发上,有人翻来覆去地拱了拱,随后因为沙发的空间有限,他直接从上面滚了下来。
“咚。”不容忽视的一声轻咛动静传入一间客房内。
蓝珞璃从床上坐起来,打开门,她望了望外面,打开灯光。
夜苍宸有些睡意惺忪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很红,就像是喝醉了那般双眼迷离,脸颊滚烫。
蓝珞璃走上前,蹲在他身侧,不明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到你的房间里睡?”
“你不在,感觉怪冷清的,这里还能看到你的房门。”夜苍宸晃了晃头,有些晕,他道,“没事,翻身不小心摔下来而已。”
蓝珞璃抬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掌心下滚热的气息无法忽视,她蹙了蹙眉,“你发烧了。”
夜苍宸迟疑了片刻,同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没有觉得很烫,他摇头否认道,“可能是热到了,你不用管我,快到床上去休息。”
蓝珞璃站起身,走到壁橱里翻了翻药箱,“退烧药没了?”
夜苍宸被烧得有些迷糊,他茫然地看着蓝珞璃,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事。
蓝珞璃叹口气,穿上外套走到玄关处。
“叮。”大门处的动静惊醒了迷蒙状态下的男人,他惊慌失措般从沙发上站起来,身体有些不稳,趔趄一步。
蓝珞璃走出来环顾一下四周,大部分的店家已经关了门,她走了一条街才找到24小时营业的药店。
夜苍宸裹着一条毛毯站在马路对面,瞧着买完药走出药店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莞尔一笑。
蓝珞璃抬头,两人隔着宽阔的马路四目相接,晚风拂过树梢,片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的脚前。
夜苍宸走下马路牙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她缓慢地走过来,他身体有些虚,脚步也有些沉重,可是他却执意地想要过来。
蓝珞璃本准备过去,却听闻空气里传来一声马达的震动声,她警觉地朝着不远处的拐角看过去,一辆车,在路灯的渲染下很是刺眼。
“小心。”蓝珞璃本能地大喊一声。
夜苍宸回过神,注意到直接朝着他疯狂驶来的车子,车前灯很晃眼,发着烧的神经让他反应有些迟钝,他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人已经冲开了他的身子,两人一同跌倒的地上,硬板路磕在他的腰上,好像破了皮,他被疼得回过了神。
因为他护着做垫背,蓝珞璃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
黑色的本田车停在了路边,车内的驾驶员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要撞死这两人,车子调转了车头,再一次刻意地朝着两人疾驰而来。
夜苍宸反应过来,强忍着头晕目眩的身体,从毛毯缝里掏出手枪,他眼前有些模糊,甚至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击即中,但眼前的时局似乎没有给他多余的考虑机会。
“嘭!”枪响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
车子突然失去平衡的撞在了马路边的树干上,车前冒着白烟,一人跌跌撞撞的从车内爬出来。
夜苍宸身体有些脱力,他看了一眼地上动弹不得的蓝珞璃,握着手枪的手青筋突显。
男子惊恐的爬了两步,发觉到有什么东西阴下了一片,他回过头,枪口落在他的额头上,如同死神的手遏制着他的喉咙,让他动弹不得。
“老大,我们来迟了。”朱本佳听见枪声,一个个慌不择路地跑过来,见着眼前这一幕时,所有人自知失职地不敢抬头。
“把人给我关起来,我倒要看看谁想要杀了我夜苍宸。”夜苍宸将手枪丢在身后的朱本佳,疾步跑回蓝珞璃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身子,“有没有伤着哪里?”
“没有。”
“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说罢,夜苍宸就谨慎地将她抱起,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我警惕不足,我现带你去医院。”
蓝珞璃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体上的热浪一阵一阵地喷洒在她的颈脖间,她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道,“药,退烧药。”
夜苍宸看着静静躺在马路中间的药盒,目光中的狠戾渐渐地消散,他温柔道,“医院里有医生。”
蓝珞璃明晓了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瞥了一眼被报废的车子,问道,“你身上怎么有枪?”
“从小父亲就告诉过我,我不是普通人家里的孩子,我要从小就明白危机四伏,就算我再如何的小心,也总有失策的时候,所以我的身上总会带上一把枪,生死在一线之间的时候,我也有个保命符,至少在死之前不会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
“父亲是对的。”
夜苍宸却是沉下脸,“我还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可惜今天我食言了。”
蓝珞璃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腰,声音有些低,她道,“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还不知道有没有那口气吊着。”
夜苍宸止步,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似笑非笑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蓝珞璃一愣,轻咳一声,“你多次救了我,这一次我救了你,算扯平吧。”
夜苍宸笑了笑,不知道是他故意没有说出声,还是夜风掩盖了他的声音,“怎么会是扯平了呢?我多想你欠一辈子,这样余生我便可以慢慢地还,慢慢地与你一起暮颜。”
医院内,浓烈的消毒水味充斥在鼻间。
夜苍宸靠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眯着眼休息着,手背上挂着点滴,他有些意识不清,但依然保持着警惕心。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电梯方向传来,朱本佳走近之后开口打破那份沉静道,“人已经羁押起来了,老大是想亲自审问,还是交由我们处理?”
“我只想知道谁指使的。”夜苍宸睁了睁眼,因为高热,他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猩红。
朱本佳不安地点点头,“我们会即刻调查清楚。”
“我不要过程,我只要结果,人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肯不肯说出来。”
朱本佳知晓夜苍宸的言外之意,回复道,“是。”
医生得到命令几乎是一涌而出办公室。
夜苍宸单手靠着头,意识有些模糊,他道,“把液体给我撤了,这个药有催眠作用,我现在有点困。”
“您需要休息,您现在高烧不退,您最好还是回病房躺一躺,明天药效起作用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医生小心地回复着。
刚才那一摔,他的身子被一个树杈给刺穿了胸膛。
夜苍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抬起手,不容置疑地强势道,“我现在要保持清醒。”
田医生谨慎地处理着针头,所有人都知道夜苍宸爱妻如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窥探里面的女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也不能打破这样的宁静。
经过一番检查,确定无碍,夜苍宸才松了一口气,就让斯尼把她送了回去。
夜风凄凉地吹拂而过,他的身体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愤怒。
一辆车平稳地泊在他的身前,副驾驶位上下来一人恭敬地打开车门,朱本佳道,“已经查出来了。”
夜苍宸漠然地坐进车内,声音里透着让人恐惧的杀意,他道,“谁做的?”
“夜老三的那个私生子,许是不甘心本到手的夜氏帝业却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夜苍宸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里血肉模糊的男子,他的嘴一张一合着,说的声音很低很浅,不过名字却是很清晰。
他冷冷地上扬了半分嘴角,“果然就不应该慈悲地留下后患。”
“老大现在怎么处理?”朱本佳问道。
夜苍宸抬眸,冰冷的瞳孔里毫无温度,“能花得起那么多钱请这些杀手,估计当时在夜老三身上揩了不少,只要他们母子俩一无所有,也就作不了怪了。”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朱本佳想,人真的不能太过贪心。
夜苍宸闭上眼,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脑袋也渐渐地变得沉重,直到最后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世界昏暗了一片。
……
房间内,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阻截在外,整个空间显得死寂沉沉。
蓝珞璃端着一碗粥尽可能地保持着安静,只是刚进入玄关处,一双手毫无预兆地将她抱住。
他的呼吸有些灼热,喷在她的颈脖间时好似带着滚烫的火焰灼烧而来,蓝珞璃握上他的手,眉头微蹙,“你还在发烧,昨晚都晕过去了,幸好朱本佳在你身边。”
夜苍宸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眉眼,那般谨小慎微的模样恍若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他的喉咙很干很痛,嘴皮处也裂开了几道口子。
以往的夜苍宸是高傲的,从未有过如此落魄的时候,他不修边幅地坐在玄关处守着,满心渴望着这扇门的开启,他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终于她愿意睡到他的房间里来了。
蓝珞璃轻抚过他憔悴的五官,皱了皱眉,“怎么了?”
夜苍宸依旧没有回复,想要抱她,又怕她拒绝,他微微一笑,声音干哑,“以后都睡在这里好吗?”
蓝珞璃没有回答他,掌心在他的额头上贴了贴,“吃药了吗?”
“在医院里吃过了。”
蓝珞璃蹙眉,“那怎么还在发烧?”
“我可能是生病了。”夜苍宸不曾犹豫。
蓝珞璃按下开关,整个房间终于有了光明,她这也才看清这个男人的模样,脸上有些胡渣,嘴角发干,嘴皮裂开,眼窝有些深陷,眼圈发黑,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一团,更别提他的衣服,纽扣乱七八糟地扣着,衬衫上还有血迹,脚上没有穿拖鞋,整个人狼狈不堪。
夜苍宸捧着她的脸,温柔以对,“我得了很严重的病,病入膏肓,无药可解,唯有看着你才能缓解疼痛,你若离开了,我必死无疑,所以,不要离开我,不要抛弃我。”
“……”
夜苍宸抱住她,很紧很用力,想将她揉进骨血中那般,他说着,“你在,我才安啊!”
蓝珞璃沉默着,她注意着他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那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似生怕眼前出现的是海上泡沫,动作稍微用力眼前的人便如同幻影消失不见。
夜苍宸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如珍如宝地记着她的一颦一语,两两相视无言。
“叮……”轻咛的手机铃声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两道身影却是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打算理会这突然响起来的噪音。
“叮……”手机再一次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我的手机响了。”蓝珞璃考虑着要不要拿出皮包里正在闹腾的第三者。
夜苍宸握住她的手,强势的将她拉回自己的视线内,他道,“随它。”
“很吵。”夜苍宸健步而上,将手机连带着皮包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叮……”手机依然宣布着自己还顽强地活着。
夜苍宸蹙眉,拿起桌边的花瓶,正准备将这讨厌的玩意儿给淹死,一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腕。
蓝珞璃忍俊不禁道,“有这闲工夫,我已经接完电话了。”
夜苍宸脑袋有些发晕,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跟一个手机这么较真图啥,尴尬地将皮包从垃圾桶内捡出来。
蓝珞璃从容地打开皮包,刚刚静止了不过三十秒的手机再一次孜孜不倦地响闹起来,不放弃不抛弃的倔强精神。
夜苍宸双目冷冽地瞪着打扰了他们你侬我侬气氛的罪魁祸首,誓有一种想要抢过来摔碎它的冲动。
蓝珞璃按下接听,冯清急促的声音带着些许慌乱响起。
“珞璃,你快点来救救我……”
蓝珞璃蓦然一惊,“别急,你慢慢地说,你在哪里?”
听完放下手机,斜睨了一眼不远处表情有些怪异的男人,不知是因为高热的原因他的眼瞳有些泛红,还是因为某些兴致被打破了有些怒火,他整个人一声不吭地盯着她,那模样,又觉得有些委屈。
“看你的样子,好像准备弃我不顾?”夜苍宸好像有些吃味了,目光幽幽地落在她的身上,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响之后才说出来,“当时你为什么要冲过来?”
蓝珞璃面上一愣,才弄清楚他问的是昨晚那车辆撞上来的事,那样的奋不顾身,那样的不顾一切,就好像他若死了,自己就好像会失去某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了那件东西,她会很痛苦。
“你会害怕失去我吗?”夜苍宸再次开口,将沉默打破。
蓝珞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双眸,透过那幽深的瞳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吸噬了进去,那里面好似有一方囚笼,就这么不动声色地将她囚禁在了里面,她逃不出来了是吗?她应该逃不出来了。
夜苍宸站起身,一把将她瘦弱的身体拥紧在怀中,他控制着力度,知晓自己不能太激动,可是他却依然快要失去了理智。
蓝珞璃掩嘴轻咳一声,解释道,“冯清离开Y城后,就到处游历去了,她上个星期参加了一个什么户外探险的,进入了一个深山密林里与队员们走叉了,脱了队遇到了一个疯女人在深山里好像不知道在寻找什么,看到她之后,就一直拽着她不放,非要说冯清是她的女儿。
冯清起初以为那位疯女人肯定是和她一样掉了队,怕走不出去,所以非拽着她一起同行不可。冯清也没有想那么多,就由着她去。后来冯清联系了到了队友们。可是走出来之后,那个疯女人仍是死命地一直抓着冯清不放。
都已经报警了,可是那疯女人却还是一个径地说冯清是她的女儿,现在警方把那女人送到了医院,看着精神科,而冯清也说不清道不明,警察不让她离开。认为冯清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精神不正常打算把她丢弃深山里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冯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只得等医院检查化验过后证明冯清和那个疯女人没有任何关系才能脱身。所以,我现在要去医院看看。”
“我送你过去。”
蓝珞璃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一番,言语严肃,“你觉得就凭你现在这模样,能开车吗?或者是能见人吗?”
夜苍宸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以为意道,“依旧玉树临风,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就这副模样的夜总被人瞧见了,只怕又得上新闻头条了。”蓝珞璃自顾自地走向玄关处。
夜苍宸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谁敢胡言乱语,我封了他的嘴。”
“帝王再至高无上,也封不了这天下的悠悠众口。”蓝珞璃打开大门,嘴角微微上扬些许,再道,“你需要好好的休息,我等一下就回来了。”
“我就跟在你身后,你可以当我只是一件附属品,不需要理会,我只想让你一直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一抬头,你还在。”
蓝珞璃沉默片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现在这副模样真像是三岁小孩。”
夜苍宸按下电梯,方才还有些微蹙的眉头瞬间拨开云雾见了晴天,眉角弯弯,笑得很自然。
商务车平稳地驶出地下车库,刚进入辅道,一辆银色卡宴直接从小道处冲出来。
斯尼下意识地重重踩住刹车,车子骤停,因为惯性车内的三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往前扑去。
夜苍宸本能地护着一旁的蓝珞璃,自己的肩膀砸在驾驶位的椅子上,有些轻微的发疼。
斯尼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老板,慌乱道,“对不起总裁,我没有料到会突然冲出来一辆车子。”
夜苍宸没有责怪斯尼的意思,谨慎地打量了一下怀里相安无事的女人,温柔道,“有没有伤着什么地方?”
蓝珞璃摇头,视线却是落在从卡宴车里走出来的男人身上。
夜苍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竟然是肖亚君,他穿着那一身干练的西装,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地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夜苍宸降下车子,不免带着几分嘲弄,“肖总监,这是想与我同归于尽吗?”
肖亚君瞥了一眼自己横放的车子,蹙眉道,“对不起夜总,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有些心急想找珞璃姐。”
“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看到新闻,有一个户外探险队从深山密林里带出了一个疯女人的新闻,我看到了冯清在里面,可是她一直刻意切断了与我的联系,我想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一定会联系珞璃姐。”
“没有想到肖总监还真的是用情至深的好男人。”夜苍宸打开车门,随后蓝珞璃也走了出来。
“谁叫我爱上她呢,既然爱上了,就要照顾她,保护她。”
“你知道冯清最过不去的是什么坎吗?”蓝珞璃反问道。
“我知道。”肖亚君答道。
“你真的不怕吗?”蓝珞璃再问,这是冯清心里的结。
“我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些关系。夜深宁静时,辗转反侧,我总会想起一个人,她让我对明天有所期许,但是她却从我的明天里离去,有时候就为了那么一些外在的小事,而令两人分开,我觉得很不值得。”
“你认为冯清所顾虑的是小事?”蓝珞璃倒是有些讶异地望向肖亚君。
“在爱面前,其余的都是小事,我想夜总比我更清楚。”
蓝珞璃沉默地看着他,或许冯清真的是太看低肖亚君对她的爱了,或者说是冯清自己对自己不自信而已,不相信有那么一个男人可以那样地爱她。
“我现在正要去看她。”蓝珞璃松口道。
“谢谢珞璃姐。”肖亚君激动地想上前拥抱蓝珞璃,却被夜苍宸一手挡开。
肖亚君尴尬地笑了笑,就转身坐进自己的车里,跟了上去。
“不怕以后冯清恨你不再见你?”车内,夜苍宸问道。
蓝珞璃反手握上他的手,甚是严肃地道,“这个世界有它的自然规律,这自然的力量并不是任何外界的力量就可以阻挡的,所以就有了顺其自然的一说,我只不过是在顺其道由行之罢了。”
夜苍宸看着她,脑袋因为高热有些不灵光,他的瞳孔里氤氲着一层水雾,让他有些模糊不清,他试图挥散这些浓雾,将她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
蓝珞璃轻轻地抚摸过他滚烫的额头,动作轻盈,“夜苍宸,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我说话时,你会听,我需要时,你会在,我转身时,你还在,暮鼓晨钟,安之若素,这就够了。”
“你想要和我一辈子?”夜苍宸噤声,那一句话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觉得他现在的意识忽远忽近,太不真实了。
蓝珞璃毋庸置疑地抱住他,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望着车窗外的绿树成荫,她道,“一辈子挺长的,我不知道我们能坚持携手走多久走多远,但我会尽我所能握上你的手,我们试试过一辈子如何?”
夜苍宸愣愣地看着倒影在车窗上的两道影子,他的手有些颤抖的扶上她的后背,声音干涩却嘶哑,他道,“一辈子?”
“是啊,一辈子。”
“你真的、真的愿意——”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蓝珞璃放开他,刚准备正视他的双眼,他身子一软便重重地靠在了她的身上。
“……”她哭笑不得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弯了弯,在眼窝处隐下一片扇形。
斯尼见此一幕,惶恐地站在车前位置,急忙打开驾驶车门,小声问道,“总裁怎么了?”
蓝珞璃托着他,道,“送医院吧。如果不是真的受不住了,我想他肯定不想就这么昏过去。”
病房内,寥寥的水雾暗暗的浮动在空气里,夕阳的红霜映上白净的窗帘,百合清香随风淡淡地散开。
床上熟睡的身影有些茫然地睁开双眼,第一眼入目的便是这一览无遗的苍白墙面。
“醒了?”护士记录着数据,见到床上的男人睁开了一条眼缝,忙不迭地凑上前,越发大胆地注视着这个英俊的男人。
夜苍宸脑袋有些发懵,也很快的清醒了过来,他仓皇地从床上爬起来,环绕一圈周围,并没有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
“夜先生是想找夜太太吗?”护士开口问道,见他点头,继续道,“夜太太出去买粥了。”
“夜太太?”
“是啊,夜太太是这么说的呀,说她是您的妻子。”
终于有种被承认的感觉,不过这称呼,算了他还是入乡随俗吧,夜苍宸听了嘴角缓缓地上扬,笑了,便作势想要掀开被子。
护士拦着他的动作,忙道,“您是伤口感染了才会出现反复发烧,现在高烧刚退下,身体很虚弱,就这么下床会再晕倒的。”
“我没事了。”夜苍宸的嗓子哑得厉害,几乎说出这一句话,他才发觉他的喉咙处似被火灼烧过那么疼痛。
护士递上一杯温水,“夜太太马上就回来了,您先喝点水。”
话音一落,紧闭的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没有太多的言语,进屋,护士叫了一声“夜太太”,蓝珞璃含笑点头,这样就算是打招呼了。
一切皆是云淡风轻,心思安定。
护士扎针前,先帮夜苍宸消毒,蓝珞璃把手里的粥放下,适时转身,“我帮你倒杯水。”
“夜太太这是心疼夜先生呢。”
护士含笑地看着蓝珞璃,见蓝珞璃温温地笑,清润的眸子里竟是柔柔水光,心思晃神,有时候想想这两人的感情怎么能这么好呢?
亲厚得仿佛一个人,护士曾经跟着田医生做副手的,现在升为护士长,自然见过多次他们两人,没有想到,还真的是成了夫妻了。
以前觉得有钱人家,身边出现一两个女人根本不足为奇,今天这个明天那个,也是家常便饭的事,不曾想随着时光消退,这两个人反而与日俱增,怕真的是深爱到骨子里了。
蓝珞璃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她这边端着水走过来,护士刚刚调好点滴,对蓝珞璃笑了笑,“输完液告诉我一声,我帮夜先生拔针。”
蓝珞璃放下杯子,雅然一笑,“谢谢。”
“应该的。”
护士安静地退出病房,偌大的房间内,两两视线对焦。
夜苍宸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迫不及待般便想扑过来,奈何挂着点滴。
夜苍宸喝了点水,干哑的喉咙得到纾解,他笑了笑,问道,“你刚刚在车里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我说了什么?”她反问。
“允我一辈子。”夜苍宸穿上拖鞋,步伐有些虚晃,而他却走得很用力。
“你可能是听错了。”
“我虽然脑子有些糊涂,但听力还是极好的。”
“那就是你记错了。”
“那便由我再给你说一遍。”夜苍宸捧住她的脸,一点一点地从眉眼摩挲过,他抚摸得很认真,好像在用心地记住这张脸的每一寸肌肤。
“一辈子挺长的。”
夜苍宸垂下头,他略显干裂的唇轻轻的触碰着她红润的唇,两两气息交织,他道,“一辈子不过几十年,弹指即逝,我嫌它太短了。”
月色朦胧,夜风轻柔,静谧的房间内窗帘轻轻摇动。
茫茫人海之中那匆匆一眼,便遇见了一个真心实意的人,也许有时不去求,不用求,他就在那里,等你邂逅。
“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朱本佳的处境有些尴尬,他本是处理事情之后前来汇报,却不料撞破了自己老大这讨糖吃的画面。
这满屋子萦绕的恋爱铜臭味熏得他眼睛疼。
蓝珞璃将唇边晕开的唇彩不着痕迹地擦拭而去,端起自己刚买回来的粥送到夜苍宸的面前。
夜苍宸瞪着不请自来的某人,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叫他去帮忙去看看那冯清是怎么样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朱本佳有些哀伤,叹了一口气,“那个疯女人是桑苡。”
他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犹若一个闷雷。
“你说什么?是谁?”夜苍宸不确定地再次问到。
“桑苡。”
“没有想到,她真的是想女儿想疯了。”蓝珞璃叹息一气,“待会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她也算是一个可怜的人,虽然她曾想置她于死地,但这样的下场也是一种报应吧,生活在幸福里的蓝珞璃也不想再多去计较什么,或许她应该为桑苡找一个好一点疗养院怡养天年。
……
再相见,冯清被肖亚君逼婚。
蓝珞璃却在苦恼着该穿什么衣服,毕竟她和夜苍宸一同出席婚礼,就夜苍宸那个身份,怕会是盖过了新郎新娘的风头,成为焦点。
服装造型师都急了,偏偏她一点表示也没有。
服装师问她喜欢什么风格,蓝珞璃回答得到是很简洁,“合适就行。”
这险些把服装师给逼疯,“合适”实在太抽象了,随便的都合适。
没办法只得向夜苍宸求救,最后还是他出马做了主,亲自挑选一件黑色晚礼服。
服装师看了,有些小纠结,“会不会太保守了?”
这套晚礼服除是手臂外,几乎把全身上下都包得严严实实的。
不保守了,毕竟在夜苍宸的眼里,妻子从发尖到脚尖都是他的。
一袭纯黑的长裙,没有任何的修饰,很少有人能够压得下,再加上蓝珞璃皮肤白皙,穿在她的身上,尤显得优雅高贵。
夜苍宸还是如常穿着黑色西装,一身装扮倒真的符合商界精英气质,牵着妻子的手走进会场时,嘴角挂着一抹笑,倒是性感迷人得很。
他们这么一进来,虽说穿得不是那么“哗众取宠”,却仍是吸引全场宾客的注意力,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蓝珞璃本就是温婉的人,这么柔情似水地立在夜苍宸的身侧,沉静不说,还让人觉得舒心无比。
婚宴中途,蓝珞璃去了一趟洗手间,见宴会厅正是热闹的时候,也不急着进去了,她进来时就看到走廊尽头拐角处,有个与阳台连接的露天花园,正是热闹的时候,怕是没有人会出现在那里吧。
可是蓝珞璃错了,阳台是没人,但露天花园却有人,蓝珞璃起初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又仔细地看了看。
好吧,那两位正是今晚的主角,一个是肖亚君,别一个则是冯清。
蓝珞璃看到接吻的两个人,怕是刚刚闹得吻不够,躲在这里来继续了。她下意识得就要转身,却被人搂在怀里的同时,捂住了嘴巴。
蓝珞璃还算很镇定的,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不是夜苍宸还能是谁?
“有好戏,为什么不看?”夜苍宸的声音很低,轻飘地回旋在蓝珞璃的耳际,带着笑意。
蓝珞璃觉得此人太恶劣的,偷看好友……他就不会尴尬或者说是不好意思的吗?
夜苍宸不会,抱着妻子,气息吹在她的脖子上,撩人得很。
蓝珞璃觉得这样不好,再看花园里,肖亚君和冯清吻得难舍难分的。她感觉就跟自己做了坏事一样,在夜苍宸的怀里转过身,直接捂住他的眼睛,低声道,“别看了,我们快走,被他们看到,以后见面,你们男人我就不知道了,冯清一定会尴尬。”
任由蓝珞璃拉着他离开,直到走出阳台范围,蓝珞璃才举高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你怎么可以那样啊?”
“哪样?”夜苍宸无声微笑,把蓝珞璃拉到怀里,搂着她的腰靠近,“是不是像这样?”
薄唇已经落在她的唇上,“最近一直想这样吻你,我的宝贝疙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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