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最后又跟胡梦北谈了自卫军第六师一一八团的情况,阳金曲已经在一一八团待了几天,刘二与朱慕云没有横向联系。
“一一八团,除了刘二之外,并没有我党的人。”胡梦北说。
“李邦藩的情报有误?”朱慕云诧异的问。李邦藩的情报,应该不会有误。
“这件事归湘豫鄂挺进纵队负责,你说的情况,我已经汇报上去了。”胡梦北说。
“湘豫鄂挺进纵队?”朱慕云惊讶的说。
“对了,这件事你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三天前,湘豫鄂挺进纵队,宣布正式成立,**任纵队司令,朱理治任政治委员。古星近郊古江、西陂、旧洲等地**领导的游击部队全部纳入纵队指挥系统。”胡梦北微笑着说。
“这么说,我们部队又壮大啦?”朱慕云高兴的说。
“我们是人民的队伍,为老百姓谋福利的队伍,能不发展壮大吗?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鱼,老百姓是水,鱼儿如果离开了水,还能活得成吗?”胡梦北说。
“你就是你以前说的军民鱼水情吧。”朱慕云说。
“有机会你应该去根据地看看,感受一下那种热火朝天的革命热情,亲身体会一下,老百姓是如何支援我们部队的。”胡梦北说。
“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你得行动啊。这样,下次我找机会请两天假,你带我过去看看。”朱慕云说。
在古星,老百姓见到当兵的,有如见到蝗虫一般。古星的自卫军,跟土匪似的。吃饭不给钱,听戏不买票,看电影横冲直撞。
“你可不能胡来!等把小鬼子赶走了,一定会有机会去解放区根据地的。”胡梦北还真担心,朱慕云一激动,就鲁莽行事。
“真想亲眼见见我们自己的部队。”朱慕云一脸向往的说。
“你就别想这些事了,赶紧把两百匹布运出去,找到那个苏联人,才是你现在要想的。”胡梦北说。
“你放心,误不了事。”朱慕云说,他担任经济处的副科长,不就是能给根据地,多输送物质么?不管有多困难,这件事,他都得解决。
第二天,朱慕云才到经济处,在门外就遇到了正在踱步的端木真作。一见到朱慕云,端木真作马上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你们这经济处还真不好找,朱大科长,我等你好苦。”端木真作笑吟吟的说。
“有事?”朱慕云问,自己才被端木强给轰出来,端木真作又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
“我们家有批货,想送过江。”端木真作犹豫了一下,说。
“进来说吧。”朱慕云听到此话,心里一动。
端木真作家,开的可是染厂,组织上的那批布,不会就是端木家的吧。
“我父亲说了,只要这件事办成,给你担保的事,好商量。”端木真作说。
“你父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朱慕云似笑非笑的说。
“还不是因为这批货要的急,又是老主顾,最近不是戒严么,怕生事端。”端木真作忙不迭的说。
“有多少布?”朱慕云随口问。
“不多,两百匹。”端木真作说。
“白色的吧?”朱慕云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问。
“灰色的,我们也不敢卖啊。”端木真作说。
“你们有同学之谊,这点忙,我肯定会帮。端木伯父如果不愿意给我担保,我绝无怨言。如果心甘情愿,我自然非常感谢。”朱慕云客气的说。
“这么说,你答应了?”端木真作高兴的说。
“伯父都答应帮我担保了,我能不答应?”朱慕云笑眯眯的说。
“谢谢了,朱慕云。”端木真作诚恳的说。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到时等我消息。”朱慕云拍拍端木真作的肩膀,微笑着说。
端木真作一走,朱慕云翻开了科里人员的资料。经济处四个科,每个科除了四名人员外,还有一个排的自卫队。至于日本宪兵,可能会有一个班,但那个班的士兵,不归朱慕云管。
其实那一个排的自卫队,也与朱慕云没有统属关系。所以,朱慕云暂时能管的人,就是那四名从保安处和特务处调来的人。
可就是这四人,也不是那么好管的。他们资历比朱慕云深,想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服从,并不容易。
王超、王强,是从保安处来的。朱慕云还在保安处的时候,他们就瞧不起朱慕云。当时朱慕云正在日语专修学校读书,靠抱日本人大腿,包括他们在内的,很多巡警,都从心里瞧不起他。
哪怕现在朱慕云当了第一科的副科长,他们也未必会心服口服。一旦在工作中,他们唱反调,那就要坏事。特别是这次的布匹,出不得丁点错。
还有两个是从特务处过来的,一个叫路荣丰,一个叫任纪元。他们在特务处,是行动队的队员。这两个人更不简单,在行动队就骄横惯了,到了缉查科,到现在都没向朱慕云报到。
这些人,之所以不把朱慕云放在眼里,除了因为朱慕云抱了日本人的大腿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朱慕云一没后台,二没背景。就算他们得罪了朱慕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慕云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决定,请这四人一起吃个饭,在古星饭店。
端木真作见朱慕云点了头,马上回家报喜。但端木强听了后,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高兴。
“父亲,朱慕云都答应帮忙了,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端木真作说。
“他倒是答应帮忙了,可我就得给他担保呢。”端木强叹息着说。
“朱慕云说的很好啊,就算你不给他担保,他也会帮忙。”端木真作说。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样吧,你下午把他叫上,一起去顾家钱庄。”端木强说。
“我给朱慕云打电话。”端木真作说,他答应朱慕云的事情,终于做到了,以后在同学当中,至少不会没面子。
有端木强担保,朱慕云的借贷没有一点问题。朱慕云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张口就借了十万法币。见朱慕云签字画押的时候,连眉毛都不皱一下,端木强更是担忧。朱慕云如果跑了,这十万元,可得端木家出啊。
“朱贤侄,现在你能说说,借这么多钱,终究要干什么?”端木强陪着朱慕云出来后,忍不住好奇的问。
“端木伯父,此事说给你听也无妨,但法不传六耳,此事只能你知,我知。”朱慕云看了一眼端木真作,笑吟吟的说。
“这是应该的,我们去前面的茶楼说话。”端木强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
朱慕云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端木强听在耳中,对朱慕云的观感,开始发生变化了。
端木真作虽然很想去旁听,但端木强盯了他一眼,马上就回去了。
而朱慕云,就在茶楼的包厢,给端木强上了一堂汇率课。端木强是个精明的商人,虽然没读什么书,但天生对数字敏感。朱慕云只问了他一句,去年买头年,要多少钱,今年又要多少钱。而去年,一美元可以换多少法币,今年一美元,又可以换法币。剩下的事情,端木强就恍然大悟。
“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我才明白。朱贤侄,以后端木家如能在这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全拜贤侄的一席话。”端木强站起来,朝着朱慕云躬了躬身,恭敬的说。
一直以来,端木强只着眼于布匹,立眼于古星。对日本人心生反感,对美国人,英国人,也从心里厌恶。可今天,朱慕云给他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他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他相信,端木家,或许就要真正的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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