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光着脚丫，前面拦了一群侍女，个个连哭带骗的就是不肯放她出了这房门，她现下是虚弱得很，但总是躺着也不是办法。
顾城回来时就刚好碰上她虚弱无力的堵在门口，连鞋子都没顾上穿就一副要往外跑的架势。
“去哪里？”他的声音很冷，有点质问的意思。
肖晓别过头去，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
“你现在最好回去躺着。”
顾城一点哄骗商量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是强势命令的语气，哪管她还在不在置气。
肖晓可算正眼瞧他了，不过这神色却带着恨意。
“付钟信呢？”
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跟他要别的男人下落，顾城冷冷看着她，那阴鸷肃杀的双瞳几近将她射穿。
“不想他死就给我回去躺着。”
这是他给她最大的让步，最后的底线，顾城在克制自己心中膨胀而出的心魔，他真的不知道，肖晓再以这种态度下去，他会不会彻底失去控制。
“我要见他。”
顾城沉默半响，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肖晓若非得这样，他不介意再用点强硬态度。
“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最好顺从我一点。”
她怒视着他，是带着恨意的那种。
顾城冷笑，“接下来你可要好好服侍本相的，把身体养好先。”
双手死死握紧，她紧抿双唇，这些羞辱的话他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狠狠践踏着她的自尊。
“顾城……你非要这么逼我是吗？”
他叹了口气，“你要是实在喜欢不上我，那就恨我吧。”
“反正……你就是我的东西，就算变成鬼，还是我的。”
肖晓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这是预想得到的结果，攥在他手上的筹码太多了，将军府上百条人命，肖霜，还有付钟信……
她毫无反抗的余地，从前没有，现在更没了。
…………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少日，顾城一直把她囚禁在这个房间，一步都不曾踏出过。
每日强灌的汤药不停提醒着她，孩子已经没了，她唯一的希望也离她而去了。
晚上顾城偶尔会留在这里过夜，他会紧紧搂着她睡一整晚，互相不说话，从前顾城这么抱着的时候她会睡得很香甜，可是现在……只要顾城在，她就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
“瘦了。”暗夜的静谧中他忽然开口，双臂还紧紧环着娇小的人儿。
红烛灼灼跳动，光影下趁着两个交叠人影，偶有衣服磨搓的声音。
他翻过她的身，手掌触碰上她冰冷素白的脸颊，柔声哀求。
“肖晓，我想要你。”
她别过头去，未有给他任何回应。
呵，想要？这还需要同她说么？就算她不愿意，他强来的次数还会少吗？
“孩子没了，我们再做一个，行吗？”
身下的人儿睫毛动了动，良久才开口道：“像我这样的女人，不配给相爷生孩子，您行了房事后，给小女赐一碗避子汤药吧。”
肖晓知道，这些话一定能惹怒他，刺激他，她就是要惹他生气，让他不快。
他们都在互相消磨，毁灭彼此。
“肖晓……”他怔怔看着她，心底的难过尽数流露。
他轻柔解开她衣衫带子，粗糙掌面滑过她柔嫩皮肤……肖晓整个人都战栗着，她并不想要，可是对上他这样的人，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说你不离开我了，我就不碰你。”
眼中蒙了一层水雾，肖晓紧抿双唇，沉默的闭了眼睛。
良久都等不到她的回应，顾城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再也不会。”
吻落至眉目，将她的泪吞入腹中。
顾城最终还是放过了她，仅仅只是如往日般紧紧搂着肖晓入睡了，他们近在咫尺，可是心却靠不在了一起。
…………
风送花落，暗香浮动。
凉亭上的女人抚着琴弦续续弹唱，柔眉清冷，似诉不尽的哀愁。
肖晓还是回来了，这个女人竟如此心机深重，要与付钟信走便走，这会竟还巴巴跑回来了！
洛伊暗恨，原本以为顾城终于可以忘掉她或者彻底恨上她，可是为何在她回来的每一个日夜，他不是去肖晓那里留宿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如若他们和好如初，那自己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么！
不！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的手轻按了琴面，琴声戛然而止。
“来人。”
于旁提着灯笼的侍女卑微而至，小心翼翼道。
“二夫人有何吩咐？”
“你去向高侍卫长通报一声，说明儿本夫人有要事相商，是关于……提升他为长御军参军一事。”
“是。”
她抿了一口清酒，轻轻勾唇。
粉黛玉琢的面庞映着金钗步摇，越发妖冶妩媚。
肖晓啊肖晓，既然你回来了，就别怪姐姐我狠心了……
侍女寒儿小心伺候着这位相府女主人，她也是聪明丫鬟，别看肖晓恩宠一时，毕竟这洛伊生得漂亮又有心机，若是长远考虑，把宝压在二夫人身上才是明智之举。
“二夫人，据说大夫人的脸被毁容了，您说相爷可是念着从前夫妻恩情才将她留在府中的么？”
洛伊听得这话可是痛快，论容貌，现在的肖晓可全然不及她半分之一的好看了。
再论其他就更不如了，也难怪侍女们会如此议论。
“爷他心肠好，自然是可怜肖妹妹。”
侍女听着点了点头，复道。
“怪不得，下人们都说大夫人忘恩负义，也就只有二夫人才能入相爷的心，现下看来，果真如此。”
女人盈盈笑了笑，心中已是喜不自胜，却依然模样似的嗔怪着侍女道。
“就你嘴贫。”
寒儿低头笑了笑，二人徐徐回了西清庭院。
那是顾城在她搬至相府时特地给她腾出来的院落，居室清净简约，装潢横设也跟在夕阁时一样。她想顾城大概是担心自己住不习惯吧，虽是离他的寝居远了些，但两人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顾城对她也越来越用心了。
…………
长夜漫漫，梅雨天气的京城弥漫着阴潮气息，她偷偷望了望窗外的月光，很柔很轻，就像一层轻纱笼着窗台。
指尖轻触，她折着手指头数了数。
苏奕卿被暗算，按罪应是满门抄斩。
付钟信入狱，成峪关的暴民全部关押，按罪应是尽数被贬为奴，付钟信更不用说了，绞刑处之。
还有呢？肖霜……
肖霜是不是也会应着受了牵连，这样细细算来，加上肖家还日渐萧条的生意，难保顾城没有从中作梗。
看来是了，一切与她有半分半毫关系的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顾城所做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只要自己稍不顺他意，那就往她身边至亲之人开刀罢了。
“你在想什么？”男人沉着嗓音低声问道。
他竟没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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