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手法,一样的图案,甚至配色都是一模一样的,隔了这么久的岁月,隔了这么多年的爱与怨,那些画和画画的人,依然能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那些年,轻晚讨厌极了他抽烟的习惯,画了许多张禁烟的标识贴在他的破房子里。
小院里的墙上是、水龙头上方是、厨房的门上是、卧室的房门上是、床头上是、椅子上是、桌子上更是,他曾经痴痴望着那些画笑,被管束着,却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心里也是甜蜜幸福的。
他曾给她起了外号,就叫“女林则徐。”只是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这个曾经让她气恼的外号?
宁向天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尽管心急如焚,却仍旧不动声色的微笑着问:“这样的画还有吗?能不能送我几张,我也贴在我房间里,也给自己提个醒。”
顾微凉犹豫了一下,宁向天笑着指向他:“有,但是不舍得送我,对吧?”
顾微凉笑着摇摇头:“哪儿能呢?有是有,您还记得上次在我们家书房,碰到您脚的那个箱子吗?里面全都是这种画,但是……
但是那是安然的东西,是她母亲的画,不经过她们同意我不好拿来送人。不如我让我们宣传部的同事帮您画几张?他们中可不乏美术高手。”
宁向天听到箱子的事,后悔不已,却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摇摇头:“我自己手下多少美术高手没有?
但是这张画就比较合我的眼缘。哎,我不要那些画了,让我瞧几眼总行吧?这个你不告诉她她也不会知道。”
顾微凉微微皱了皱眉头,纳闷的问:“这画……合您的眼缘?”
宁向天笑着点点头:“是,你也知道,我一向是个很挑剔的人,怎么,不方便让我看?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宁向天本就是试探,但是顾微凉的反应告诉他,顾微凉并不知道他和叶轻晚的过去,那么,乔安然知道吗?
顾微凉忙笑着摇摇头,点点头:“看看当然不会有什么。”
宁向天也笑,爽朗的拍拍他的肩膀说:“其实,我就是想念你们家的清茶,想去讨一口喝,不欢迎吗?”
顾微凉笑着回道:“怎么会呢?”
半个小时之后,宁向天已经出现在顾微凉的书房了。当顾微凉要去给他泡茶的时候,他借口再看看他们的婚纱照而走进了他的书房,只一眼,便看到那个小纸箱。
打开纸箱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睛里有许多年未曾出现的过的光彩,仿佛打开的不是箱子,而是尘封的记忆和不能跨越的情。
纸箱打开的一瞬间,他的呼吸都要停滞了,眼底有雾气弥漫。
依然是一模一样的禁烟标识!他伸出手,拿了出来,一张一张的翻看着,有些曾经一生都无法忘怀的记忆随着画面徐徐展开。
纸上有模模糊糊的新月塔、旧缗县的公园、青青的垂柳、荡漾的湖水、城郊的燕子山、他住的小房子、他们一起走过的长街、他们一起看过的夕阳、他们一起赏过的莲花……
他仍不能忘记,那一年的新月塔下,她答应了嫁给他,可是不到一年之后,她便成了别人的妻。
往事想起就会痛,可是越痛,便越放不下。
他以为她会很幸福,因为她亲口说过,她很爱她的丈夫和孩子,不会离开他们,可是许多年后,她还是离了婚,现在的她,还是那么幸福吗?
他不知道的岁月,他逃避那些往日伤痛的岁月,她一直都快乐吗?
“宁伯伯,茶泡好了……”客厅里传来顾微凉的招呼声,他蓦然惊醒,将那些画匆匆放进箱子里,犹豫了一下,他迅速抽了一张,飞快的叠成很小的样子塞进了口袋里。
他赫然,感觉自己有些不太光明磊落,可是顾微凉尊重安然,不肯随便将她的东西送人,而安然回来会不会答应给他还是一回事呢!
若是安然知道自己是她的母亲曾经爱过的男人,应该算是站在她父亲对立面的男人,她会不会讨厌他?
好像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若是再知道了这些,铁定了对他更没有好脸色,而他,还想要从她口中试探她母亲的近况。女儿说的,应该比任何一个私家侦探得到的情报都准确吧?
他有些明白安然为什么要去新月塔了,大抵是知道了母亲的家乡是新缗吧?那么,她是刚知道不久,还是一直都知道?她知道他的存在吗?
“宁伯伯……”顾微凉又叫了几声,宁向天才蓦然回神,捧着茶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哦,一直在想公司的事,走神了,对不住了,微凉。哎,对了,安然什么时候回来?”宁向天极快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试探道。
“应该快了,”微凉看了看表说:“五点半培训课结束,不到六点就可以到家了。”
宁向天点点头,笑着问:“不介意我在你们家吃顿饭吧?”
顾微凉笑着点点头:“求之不得呢!”
宁向天笑着说:“也让我尝尝安然的手艺,帮你评判一下这个准妻子合格不合格。”
顾微凉爽朗的笑,摇摇头叹息道:“合适不合适,反正就是这样了,也换不了了…”
宁向天脸色一沉,冷声问:“难不成你还真想换?我告诉你,不能对感情这么儿戏,男人的责任,一定要负起来。
女人什么时候都是弱者,在男人女人的关系上,始终都是吃亏的,你不能想三想四的。”
顾微凉又笑着问:“宁伯伯,我怎么觉得风向转了?您和安然似乎有些水火不相容的,今儿您明显是在替她说话啊!”
宁向天愣了一下,手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瓶降压药,微微举起,轻声说:“我女儿没有做过的事,她做到了,而且是默默的,无名英雄那种。
所以我能看的出来,她表面上很冷傲,甚至有些倔强,但是骨子里她很善良,这样的女孩子,值得你去珍惜。”
顾微凉的目光落在那瓶药上,眼神也柔和了,点点头应道:“宁伯伯您放心,我会的,方才只是玩笑而已。”
安然回来的时候,一转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宁向天,短暂的惊愕之后,又换上了冷漠的表情,淡淡的问:“微凉,你做饭了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就去外面吃吧?今天累死了,不过上课的时候我都要睡着了,就是因为睡的不舒服,才累的哈!”
顾微凉笑着瞪她一眼:“公司派你去睡觉的?还有脸抱怨?”
安然呵呵的笑,直接越过客厅去卧室换衣服,视宁向天如空气。
“安然,宁伯伯来了,你这近视眼,大抵是又严重了。”顾微凉咳嗽了一声,委婉的提醒她。
安然头也不回的往卧室走,挥了挥手:“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宁向天咬牙,他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顾微凉更窘了,再次郑重提醒:“宁伯伯在沙发上坐着呢!你回头看看,赶紧去跟宁伯伯打个招呼。”
安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客厅,在扫过宁向天的时候,他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可是她的目光竟从宁向天身上掠了过去。
她揉揉眼睛,反问微凉:“哪儿有人呢?客厅里没人啊!”
顾微凉汗,宁向天窘,除了同样的尴尬之外,更双双想要掐死她。宁向天这么大的个子,她不可能看不清,她就是存心的,故意的!
这个小狐狸一样调皮又狡猾的女孩子,是在拐着弯骂他不是人啊!
让顾微凉惊讶的是,宁向天居然忍了,他可是听说他在参加宴席的时候听到不敬的话都会当即转身离去,气场强大的不得了,可今天……他居然笑着摇摇头,十分好脾气的忍住了。
顾微凉正要开口,安然已经推门进了卧室,门又“嘭”的一声关上了。
顾微凉眼皮直跳,他真怕安然的坏脾气会惹出事来。宁向天怎么说也是新公司的股东之一,是他的合作伙伴,而且又是长辈,安然怎么可以这样无理?
顾微凉去敲卧室的门,宁向天摆摆手将他叫了回来,带着难得的笑容轻声说:“没事,你自己的女人自己还不知道吗?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都看明白了,你没看透吗?”
顾微凉讪讪的笑了,看起来是在跟他道歉,可话语之中却饱含着浓浓的宠溺:“宁伯伯,您看明白了就好。其实安然人非常好,也善良,就是小脾气坏了一些,平时对我也是这样的。她不是针对您……”
宁向天正要笑,卧室的门开了,换了一身保守睡衣裤的安然走了出来,接过微凉的话反问:“谁说的?瞎说!这说明你不了解我,我脾气好的不得了。哼!”
说完,转身去给自己倒水,看也不看宁向天一眼,微凉的汗都下来了,几次给她使眼色,她都视而不见。
宁向天定定的看着安然,想要从她脸上看出轻晚的神韵来,母女俩也确实有几分像,比如眉毛,都是那种微微上挑的,浓而细;比如下巴,都是尖巧的;比如嘴唇,都是那种小而饱满的,微微嘟着,很可爱,又带着一点柔润的性感。
但是眼睛和鼻子都不像轻晚,额头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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