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后，对蒋明轩说。
其实我确实猜到了，他们把我弄到这个小派出所来，就是想把我在这儿关死。
这个地方，就算老朱想找我，还得找一阵呢。
而且小地方是人情社会，在这儿也没人敢出卖他们。
“蒋明轩，我其实和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呢？”我问。
我现在不担心我会被关在这里到死，我爸就是当警察的，手下也有人下过黑手，但我很清楚，这些当警察的，再糊涂也有自己的底线。
我想搞清楚，把我关到这儿来，是蒋明轩的主意，还是廖正新的主意。
还有，我想弄明白廖正新到底跟哪些警务人员不清不楚的。
黑白勾结，一直是大忌讳，我要是想端掉廖正新，查清楚他的背景是必须的，否则我就是以卵击石，被廖正新搞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和你当然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是我看你丫的就不爽，你把老刁打得几乎残废，你把赵铁又打成了那个样子，最后是我，老子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屈辱，我不弄死你要弄死谁呢？”
我笑道：“原来，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了我和老廖的事儿呢。”
蒋明轩的脸色果然变了，这家伙的脑子单纯，很容易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我知道我这句话，一定能让他心生怀疑，才故意这样说的。
蒋明轩对廖正新是言听计从，把廖正新看得跟神差不多。
我一提老廖，他肯定会多想。
果然，他问我，和廖爷有什么事儿。
我瞥了一眼左右：“这么多外人在这儿，你要我说？”
蒋明轩将信将疑地问问看着我：“你不会诈我吧。”
我笑着不说话。
越是笨的人越是多疑，就是怕别人看出来其实他很笨，所以要通过这种方法来掩饰自己的无能。
我这一笑，蒋明轩莫名其妙地慌了。
“你就在这儿待着吧。”蒋明轩道，“我会让他们好好关照你的。”
看着蒋明轩走远，我对他的背影喊道：“你最好赶快去跟老廖汇报，要不然你看老廖怎么收拾你。”
蒋明轩狐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为什么敢这么狂？”蒋明轩问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笑道：“你试试看再说吧。”
蒋明轩指了指我。
他们走后，我背后被人拍了拍。
“哥们儿，你怎么会惹到青帮啊，你这回死定了。”
跟我说话的是个瘾君子，胳膊上全是针眼儿，胸口都是溃烂的疤，我身上有伤口，他这样拍我一下，弄得我很不安，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病啊。
“没什么，死对头了，放心，过几天他会请我出去的。”我道。
“哥，你别吹牛了，蒋明轩是出了名的倔脾气，他要搞死的人，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有这么玄么？”我笑道。
“你是跟谁混的？让你老大去求求蒋明轩，说不定还能有点儿办法。”
挺出乎我意料的，这儿是不是广林市还不好说，地处偏僻，没想到在这儿还有人知道青帮。
我现在不担心我自己，我担心的是周强，能不能把大山安排到安全的地方。
周强说要把大山弄到省外去，可谁知道廖正新的爪牙可以伸长多远呢。
显然，我低估了蒋明轩的无耻。
晚上我睡着了之后，看守所里忽然灯火通明，灯光照得我眼睛发疼。
我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还睡？！”
我揉着眼睛：“大哥，杀人也有人权吧，我睡觉的权利都没有？”
“提审。”
我被他们架到了审讯室，坐在铁椅子上，灯光照着我的眼睛，我清醒过来。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警官，眼眶通红，显然也是半夜被抓起来的，嘴里嘀咕着什么，不情不愿的样子。
接着，进来另一个男警官，这个人长得精瘦。
两个警官一个姓刘，一个姓赵，那乱糟糟的警官刁了根烟，一脸二五八万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霍东野。”
“性别？”
“我女的。”
精瘦的那个警察，也就是姓赵的那个，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霍东野，你给我老实儿点儿。”
这姓赵的脾气不怎么好，我还以为挺好说话的呢。
倒是那个姓刘的，竟然笑了：“有意思。行吧，说说你犯了什么事儿。”
“打架。”我道。
“和谁打的啊？”
“你们主子呗。”我说。
赵警官不爽了：“你说话怎么这么冲，信不信我让人收拾你？皮痒是吧。”
我呵呵笑了：“大半夜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原来不是为了收拾我啊，那你们是想干嘛？”
“行了小赵，别心急，慢慢问呗，大半夜的就当消遣消遣。”刘警官竟然问我要不要烟。
我很谨慎地说不要。
“还是来一根吧，抽了放松放松，我问过了，你好像没什么大事儿，原来是关在广林市的，怎么转关到我们这儿来了？”
在刘警官的要求下，小赵警官站起来，把烟扔到了我面前。
我对着刘警官顿时心生好感，感觉这人挺投缘的。
但这小赵警官，我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看着就觉得他恶心。
我道：“你放桌上我怎么抽？”
小赵警官指着我的鼻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我道：“刘警官，你不想让我抽，就别假装大方，这么舍不得干嘛给我啊。”
“你！”
刘警官哈哈笑道：“行了小赵，你就给他塞嘴里，点上烟吧。”
“刘队……”
刘警官挥了挥手道：“快点烟。”
小赵警官吃了一瘪，给我点上了烟，嘴里嘀咕着：“抽抽抽，抽死你算了。”
我这人对警察有天然的好感，因为我爸就是警察。
可这个小赵警官，我还真说不上来，心里特别厌恶这个家伙。
我估计这看守所里很多人都和廖正新还有蒋明轩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因为这个刻板映像，我对小赵警官的映像很不好。
这烟特别呛，把我的眼泪都给呛下来了，我道：“刘警官，你抽的这是假烟吧，怎么这么呛？”
“理解一下，我们警察都挺穷的。”刘警官道。
抽烟让我的精神好多了，我也懒得挑了，有的抽就抽吧。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刘警官问我。
“你们问，我知无不言。”抽了这根烟，我的心情也好多了，身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了，我对刘警官感激得很，当然他说什么我就想回答什么。
“你和蒋明轩打架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刘警官问我。
“蒋明轩先找我的麻烦，我只是自卫反抗而已，医院里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我道。
“具体说说谁先动的手。”
“当然是蒋明轩先动的手，我们都是想离开医院，他带了四五十个人挡住了大门，还妨碍医院的工作。他把我一个小弟的腿都打断，我能不找他算账吗？再说了，最后打下来也是我吃亏，我们这不能算斗殴，是他找我寻衅滋事。”
“呵，你挺懂的啊。”赵警官不屑的说。
“这年头不懂点法律，谁还敢当流氓，警察比流氓还流氓。”
“你怎么说话的！”赵警官怒道。
“我这是夸你呢，慈不掌兵，善不从警，我说你流氓是说你工作干的好。”
“我看你是欠揍！”
赵警官站起来要跟我动手，但一边的刘警官按住了他。
“小赵，你要冷静。”刘警官对我说，“霍东野，你也别那么冲。不是我们和你打架，你好好配合我们调查，我们会给你查清楚情况的。”
我对这刘警官印象很好，大大咧咧的和我爸单位的那些叔叔很像。
我们东北人性格比较豪放，他和我们东北人很像。
我对他难免生出几分亲近，便给了他一个面子说：“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们要是听不下去，可以不审我。”
我这句话是瞪着赵警官说的，他很生气的拍着桌子问我看什么看呢。
我还没说话，刘警官便道：“小赵，你先回避一下。”
“队长！”
“我让你回避一下，这案子我一个人审，要你批准么？”
“不用，我，我这就出去。”
小赵警官出去之前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对他做了个鬼脸，差点儿把这小子给气晕过去。
“小赵的脾气不好，你别跟他计较，你说的口供呢，我核实过了，基本属实。”刘警官道。
我道：“您也别怪我对你们有意见，那蒋明轩的情节明明比我恶劣，可是他却比我更早放出来，而且还来看守所里挑衅我。”
刘警官问：“真的？这帮王八蛋。”
我道：“我骗你我是孙子，你自己去问你的手下。”
“这件事儿我一定会查，查到结果了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身上的伤不轻，我会给你安排医生。”
我满怀感激道：“这几天也就遇到你还算是个好警察。”
“希望你不要对我们产生误会。”
“刘哥，都是你这样的警察就好了。”
刘警官笑了笑，站起来给我解开了手铐，忽然，他往我前面放了一包烟道：“这包烟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的了，偷偷抽，不够让人给我捎句话。”
这竟然是一包软中华，怎么会这么难抽啊，我没多想，正好烟瘾上来了，就把烟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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