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等晚上啊？咱们正大光明地取了钱之后就走人不就好了么？咱们又不是贼。”
我有点儿着急，万一林灵等不到我，调头走了怎么办？
“这是楚老板订的规矩。”李明说，“现在外面乱，我们还是到晚上来取吧，免得出了什么意外，你和我都不好交代。”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操，这可怎么办呢。
忽然赵佳佳说：“晚上？租住取款机一次可以取8万么？我怎么记得一次只能取两万？”
瞿小柔赶紧接过话头说：“是啊，我也记得是这样。”
“那也不能坏了规矩，一次只能取两万，我们多在这儿待几天也好。”李明说。
李明这家伙死蠢死蠢的，认死理儿，看来是说不通他了。
车子径直开了出去，刘璋对外面很兴奋，一直往外张望，有好几次都引起了路边交警的注意了，每次交警看向我们这里，我的心里就突突地直打鼓，很想向交警呼救。
可我不敢。
我就像动物园里那种趴着表演的老虎似的，牙口都齐全，但被打怕了，已经没那个胆子了。
这里是整个桂西省的省城广林，就算楚老板手眼遮天，也不可能街上都是他的眼线。
可我就是没胆子喊，总觉得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楚老板的眼线，只要我一喊，就会被他们抓回去。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了好几圈以后，车子开进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小区里，然后李明让我们下车。
这小区很旧，看起来像是七几年的房子，搁在南京肯定被拆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李明说带我们住酒店，但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酒店。
“别多问，往上走，自己人的地方，放心。”没办法，我只好跟李明一起往楼上走，没一会儿，我听见一声非常吵的喧哗声，一群人从二楼的那个房间里涌了出来，排成两列，热烈地鼓掌。
看到这阵仗，我当场就想逃，这是从一个传销窝点进了另一个传销窝点！
就在这时，我看见吴老板走了出来，拍了拍李明的肩膀，笑着说：“老楚说你们要来，我就让人欢迎了一下。”
“那个老东西，老奸巨猾的，这是我兄弟霍东野，我们就在你这儿待几天。”
吴老板哪会不记得我？看见我，他的嘴角都抽搐起来了，我看他永远也不会忘了我那一拳的滋味儿的。
“吴老板还记得我吧。”
其他人看我和吴老板之间的关系怪怪的，低声讨论着我和吴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咳。”吴老板一声轻咳，笑道，“当然记得你，也记得跟在你身后的赵佳佳。你们先进来休息休息，取钱的事儿晚上再办。”
吴老板这儿和楚德满那儿差不多，一个模式，不过吴老板这儿要热闹一点儿，大家上课的激情很高。
楚老板那儿的学员和讲师都半死不活的，就他这运作模式，能挣钱才见鬼了呢。
我们一直在那儿待到下午，天擦黑的时候，我已经耐不住性子了，林灵等了一天了，会不会已经走了？
就算她没走，可说不定打算去吃口饭，也许就和我们错过了。
吴老板又派了两个人看管我们，我还是自由的，不过我发现瞿小柔和赵佳佳已经被控制着了。
赵佳佳自己还没意识到，她说要去上厕所，那两个男的竟然跟着她一起去，把她气得够呛。
“老霍你别急，等我们摸排好了情况以后，马上就去。”
“要摸排什么啊？”我不耐烦地问，“我们又不是去抢银行。”
刘璋笑道：“这和抢银行有什么区别，反正钱都是抢来的。”
吴老板瞪了刘璋一眼，让他别乱说话：“小霍啊，你是哪儿人？”
我想都没想回答道：“我沈阳的啊，赵佳佳也沈阳的，我身份证不在身上，要不然我就给你看了。”
“不不，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跟你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嘛。”吴老板道，“那你在南京待过没？”
我看了一眼赵佳佳，赵佳佳一摊双手，奇怪了，吴老板怎么知道我在南京待过？
我想来想去，都不记得自己提过，不过也可能是赵佳佳说漏嘴了的。
“待过，我在南京上的大学。”我说。
“那再等等吧，现场有一台南京的车停了半天了，我们等等再说。”
南京的车，那是林灵的车啊，等她开走了，我还去个屁啊。
当时我就想，不能再等了，我必须要现在就去银行，然后坐着林灵的车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吴老板和李明两个人，特别固执，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同意，必须要等那辆南京的车开走了才行。
完了，如果林灵真的走了，我就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可要是林灵不走，我连吴老板的窝点都出不了。
还能有别的办法么？我的脑仁都快想炸了。
可我还得继续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冷静地和他们待在一起，我感觉再不走，我就要疯了。
吴老板一直盯着我看，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我只能摇头说没事儿，昨晚玩得太热闹了，今天起来腿软，赵佳佳踢了我一脚，还翻了个白眼儿给我。
“你们昨晚上节目了？不错啊，都睡了几个啊？”吴老板舔着一口大黄牙问。
“女人嘛，睡一个和睡几个不还是差不多，就那么几个部件。”
“喂，有女生在这儿呢，你们几个别开黄腔。”李明道。
吴老板哈哈大笑：“我们小明是个情种。”
“切，我就不信这一套，女人啊，只有跟你睡了，那才会是你的女人。你一门心思对她好，她转眼跟别人睡了，都时候你就哭吧你。”
我有点儿尴尬，要是我和瞿小柔的事曝光了，岂不是和刘璋说的差不多了。
李明直接不爽了，没好气地问，你特么的说谁呢？
“好了别吵架了，外面的人来消息，那辆南京牌照的车开走了，你们不是要去取钱么？现在出发吧，别弄得太晚了。”
我和瞿小柔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很难看，林灵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等下，让我先尿个尿。”我说。
刘璋道：“你小子别耍什么花招。”
吴老板指了指二楼的卫生间，我往楼上走去。
不行，我必须要和瞿小柔说上话，可瞿小柔被管的很严，我跟她说不上话。
赵佳佳三番五次地想要上来和我接头，都被吴老板的人给拦住了，我从二楼看了她一眼，在厕所里洗了一把脸。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赵佳佳我不确定她是我这边的人，还是楚老板那边的人，不值得我百分之百的信任。
瞿小柔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我也没敢提前把计划告诉她。
原来，我是想自己先去取钱，然后趁机通知银行里的警察，让警察把我抓起来先，然后趁乱让瞿小柔坐上林灵的车。
但现在有两个麻烦了，第一是赵佳佳忽然跟来，我不清楚她是不是楚老板派来盯着我的卧底。
第二个麻烦更证明，林灵不见了。
那我让瞿小柔上那辆车？妈的，千算万算，没算到李明和姓吴的会这么小心。
听见有人在喊我，我把脸从水池里抬了起来，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我走下楼，对李明说我们出发吧，吴老板本来想再派两个人来跟着我的，还好小面包车里坐不下了。
外面乌漆墨黑的，当时是2016年的10月了，国庆节刚过去，商场门口还留着一些欢庆之后的标语。
不少商城已经关了门，街上只有稀疏的几个行人。
街上有几个巡逻的安防人员，不过我不敢向他们求救，我现在已经怕了，有点儿疑神疑鬼。
我们的车子像个幽灵，开过大街小巷，过了十五分钟以后，早上看见的那个招商银行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个招商银行是市区最大的一个银行，晚上柜台已经关闭，只剩下自动提款机了。
现在的自动提款机都有安防门隔着的，只要我躲进了自动提款机的门里，从里面反锁，然后按报警建，就能逃出去了。
原本我计划我让瞿小柔去自动取款机拿钱，然后我趁机开溜引开注意，林灵认识我，她看见我就会开车来接应我，可现在好了，林灵走了，我下了车能往哪儿跑？
“大海，你陪他去。”李明说道。
我一愣，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就让一个姜大海陪着我，就不怕我打晕了姜大海自己跑了么？
“你们对我够放心的啊。”我笑道。
“不是我们对你放心，这是老楚的安排，让我和刘璋看着瞿小柔和赵佳佳，说如果你要跑，就当着你的面削掉她们一个人的耳朵。”李明叹了口气道，“老楚还有个交待，他说让你走之前先选好，到时候割谁的耳朵？”
这个老混蛋，竟然跟我玩这招！我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住手！”我当时就慌了，虽然楚德满不在场，可我已经能想象这个老家伙想出这条毒计来时，那封恶毒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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