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里,洛小狸一进去就被工人护到了身后,正觉得莫名其妙,就见门口工头和小胡子与两个神情严肃的官差对峙着,说是对峙,工头和小胡子的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两个官差正是来找洛小狸的,一见到她就要进店拿人,被工人们挡住了,义愤填膺的不让开,还叫嚣着不让官差随便把人带走。
昨儿个的事情闹得不小,有死有伤,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工人们自然也听到了些,都觉得洛小狸没做错,张武一行人在汉阳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汉阳城的老百姓对他们都是恨之入骨,怎奈张武有靠山,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洛小狸为他们出了这口恶气,他们自然要护着她。
洛小狸刚来汉阳城不久,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看着这么多人护着自己,心里还是蛮感动的,还以为是开工那顿大餐没有白请工人们吃,可是她心里也很清楚,单凭工人们这样闹事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们可是奉了知县大人的命,前来带洛小狸回去问话的,你们这样阻拦,可知道已经犯了国法!倘若再不让开,仔细我把你们都给带回去,一并办了!”年纪轻点的官差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许是刚刚当上官差不久,见到这样的情景有些急了,“哗”的一声把刀拔出一大半,瞪着眼睛把屋子里的人都扫了一眼后,视线落下洛小狸身上,扬声道:“洛小狸当街杀人可是有确凿证据的,你们若是阻拦,便是与她同罪处理,杀人可是重罪,要杀头的,你们担得起吗?”
年轻官差话音一落,铺子里立马安静了下来,毕竟谁也不会嫌命长,杀头的罪名还是没有人愿意担的。
“赵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小胡子朝年长的官差赵文武拱了拱手,赔笑的问道,捏在手里的银子露了露光,这是今儿个洛小狸让他给工人们的工费,眼下不得已,他也只能先拿出来用了。
小胡子做的是牵头拉线的买卖,认识的人自然不少,与赵文武也打过几次交道,赵文武自然认识他,见他手里亮了银子,眼睛一亮,也笑了起来,“哟,原来你也在这里,有什么事出去说吧。”说完,看了洛小狸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小胡子赶紧跟上。
赵文武和小胡子刚出去,洛小狸身后的门就从外面打开,白芷青搀着啊呜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啊呜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看到一个穿官府的,去不知道那人是做什么的。
“不会是因为昨日的事,官府要来抓人了吧!”白芷青也看到了官差,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拽着啊呜衣袖的手也抖了起来,紧张的望着洛小狸,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还是赶紧逃吧!”
“有什么好逃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洛小狸不甚在意的望着门口,虽然她并不担心官府会把她怎么样,可是如果小胡子能把事情解决,那就最好不过了。
洛小狸的镇定也让啊呜放下心来,洛小狸都不怕,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洛小狸怕,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护她周全。
门外,小胡子把银子悄悄塞进了赵文武的手里,低声问道:“赵爷,洛姑娘可是好人,我那小儿子的命就是她救的,您看,今日可否通融一下。”
“通融?这可是知县大人亲自下的令!”赵文武捏了捏银子,往怀里一踹才眼睛一瞪道:“死了个王麻子倒是罢了,你可知道她得罪的是什么人,是知县大人的小舅子张武!夫人家可就张武这么一个独苗,如今也被她弄得耳朵都聋了,夫人能放过她吗?咱们大人又是最怕媳妇的!况且就算我今日不带她走,明日知县大人也会派其他人来把她带走,这一遭她是躲不掉的!”
“那是知县大人不知道洛姑娘的身份。”小胡子压低声音道。
“什么身份?”张文武好奇的问道,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敢不把知县大人放在眼里,连知县大人的小舅子都敢教训。
“城里新来了位守城将军,杜将军你知道吗?”
“这谁不知道,这个那姑娘有什么关系?”
“杜将军来上任的时候,是带着胞姐一起来的,就是那位承夫人,这店就是承夫人和洛姑娘一起开的。”小胡子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店铺,一脸认真的道:“洛姑娘去将军府就跟上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承夫人对她也是疼爱有加,你今日若是把洛姑娘带走了,将军府必定会上衙门离去要人,到时候只怕是知县大人也会跟着倒霉。”
“真的假的,你可别诓我!”赵文武斜眼看着小胡子。
“我怎么敢诓赵爷您?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小胡子赶紧赌咒发誓。
赵文武抬头看了一眼小胡子身后的小店铺,想着方才小胡子说洛小狸曾经救过他儿子的命,就越发的不愿意相信了,面色一整,一把推开他就往里面走,“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是奉命办事,既然知县大人说了要我把人带回去,我就一定要把人带回去,要不然第一个倒霉的便是我!小金子!”
赵文武说着已经进了店铺,唤了一声跟他一起来的年轻官差一声,二人对视一眼,抽刀就要进去拿人。
“赵爷,真使不得啊!”小胡子拖着赵文武的手心急的叫道。
“你起开!”
赵文武一抬手,小胡子就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刚想爬起来,手就摸到一个面料上好的鞋面上。
“表姑母,您这店面不大,排场倒是不小,还没开始营业做生意,衙门里的人都上门了。”杜震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说完这句话侧过身来,锦荣就扶着承夫人走了进来。
承夫人今日穿了一件枣红色对襟牡丹团花外挂,褂子用金线绣成,胸前的盘扣也是用金线和枣红色丝线盘成,每颗盘扣上,还镶着两颗玉米粒大的翡翠,袖口和领口还用金线绣了镶边,胸前的牡丹团花更是用五彩丝线绣成,每个花瓣都层次分明,可见制衣之人绣工何等的高超。
下身是同色系的马面裙,比起上衣的繁琐,承夫人的马面裙就简单了许多,没有绣任何图案,可压在裙角边的鸳鸯佩却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成色和水头都不说了,光是雕工就可见一斑。
最值得一说的还是承夫人今日带的头饰——九尾凤簪。
九尾凤簪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配戴的,除了宫里的娘娘,只有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才能佩戴,因此九尾凤簪一出,也就相当于间接阐明了承夫人的身份。
“果然热闹。”承夫人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脸上带着从容淡漠的笑,只到视线落在两个官差抽出来的刀上,眉头才皱了一下,抬眼朝洛小狸看了一眼,道:“丫头,这铺子里热闹便罢了,怎么还动起刀来了?”
“请问夫人是……”赵文武已经大概猜到了承夫人的身份,赶紧把手中的刀一手,小心翼翼的拱手问道。
“这位是杜将军的胞姐承夫人。”洛小狸走到承夫人身边,蹲身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原来是承夫人,小人眼拙,还请夫人见谅。”赵文武一听,没想洛小狸了果然跟承夫人相熟,赶紧拱手行礼,屋子里人也忙跟着拱手行礼,只有啊呜站在后门边一动不动,倒显得突兀起来。
承夫人看了啊呜一眼,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她是知道啊呜已经离开的,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却也只是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笑着道:“你们不用多礼,我也不过是听说铺子已经装潢好,所以和震琪过来瞧瞧,没想竟然还有官差过来。”
“这……”被承夫人点到名,赵文武便有些踌躇起来,他原是来带洛小狸的,可承夫人都来了,这人就不好带了,知县大人他不能得罪,承夫人他更加不敢得罪,可他有命在身,不拿洛小狸回去,他又如何跟知县大人交代?
“可是因为昨日昌和街上的事?”杜震琪突然开口问道。
“正是那件事。”洛小狸点点头,伸手朝白芷青一指,对承夫人道:“昨日狸儿从将军府回去的时候,正好遇上白姑娘被几个地痞骚扰,狸儿不过仗义执言了几句,那几个地痞便要对狸儿动手,狸儿一个女子哪里是他们几个地痞的对手,惊吓之下便出手重了一些,没想竟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连官差都找上门来。”
洛小狸话音一落,杜震琪差点笑出声来,他可是见识过洛小狸的银针有多厉害的,连疯马都不怕,又如何会怕几个地痞?惊吓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出手过重怕也是因为气恼之极罢了。
“夫人明察,昨日在昌和街上,可是出了人命的。”洛小狸如此轻描淡写,赵文武有些听不下去了,赶紧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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