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姌随程母下楼的时候，便看到程海正和陆时衍在下棋。
两人对面而坐，皆是专心致志，空气有了几分紧凑，但刚才的那种暗芒，已经消失不见。
“真是魔障了，遇到谁都要拉上一起下棋。”程母无奈的摇了摇头。
“程伯伯现在没事，也就摆弄着花花草草，下下棋什么的。”
由远而近，带着笑意的声音引起下棋的两个人的注意。
陆时衍抬起头，望向乔姌，手中还执着一枚棋子。
眼梢带笑，眼里有光，清隽雍容的五官渡上一层暖意、
乔姌在他脸上看到显而易见的温宠!
她恍惚了一下，眼底有几分茫然。
程海正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流转开来，眼底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思。
他无意的摸了摸棋子，朝乔姌招了招手，道:“小姌，过来看看，这一局会是谁赢。”
听到声音的乔姌，才回过神来。
她走了过去，凝着棋局。
只是两眼，便能看得出来，这一局楚河汉界，相持不下。
几乎是难分胜负的。
她看向陆时衍，陆时衍眸光温柔，似有鼓励，再转而看向程海正，他笑呵呵的望着她，却不容抗拒。
乔姌沉吟了几秒，眼底划过两分狡黠。
开口，声音清亮，“此棋无烟火之气，寂寂然如止水，更无胜负之分。”
话落，便引来程海正爽朗的笑声，“好啊，好啊，不分胜负，心中自有千秋，这是棋之圣境，小姌你很聪明，既不想得罪我们其中任何一方，还顺带将我们都夸了一下。”
陆时衍看向乔姌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赞赏，也有惊讶。
他没有想到，乔姌竟然还懂下棋。
换做以前，这种需要排兵布阵，步步为营的事情在她眼里，定是无趣的，她一定不会学。
这么些年，她的确变了，越相处久了，越会发现不同。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隐隐有些黯然。
可是他却不知道的是，乔姌学象棋，只不过是为了陪喜欢下象棋的程海正而已，这是她所能做的陪伴。
程海正转而看向陆时衍，发现他的眼神有几分迷茫。
他打量了两秒。
陆时衍很警惕，随即回过来神，转过头来。
两道目光不期然撞在一起。
陆时衍丝毫没有尴尬，笑了笑，反倒是程海正，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我觉得小姌说得很有道理，下棋重在乐趣，何必去追究个结果呢。”
他挑了挑眉，眸光犀利，看向陆时衍，问道:“你觉得呢，陆先生。”
程海正从刚才陆时衍的下棋风格来看，便是知道他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同时也不会给对手半分喘息的机会的人，不然他们这盘局也不会走到这般僵持不下的地步。
他倒是要看看，他会不会为了乔姌妥协。
陆时衍笑得如沐春风，说道:“全听程伯伯的。”
程伯伯?
乔姌嘴角不觉抽了抽。
这才多久，陆时衍就程伯伯这么亲昵的叫上了，再看看程海正的态度，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陆时衍觉察到乔姌的眼神，投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
棋被收了起来，他们四个人坐在客厅里，大多都是程母在交代陆时衍和乔姌，几乎都是些结婚后应该要如何生活之类的话。
乔姌不时看着陆时衍的表情。
他身体稍稍倾斜，侧脸温和，一副耐心的听着程母的话，丝毫没有任何的不耐。
这个时候，乔姌总是会有错觉，好似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似得。
她收回了视线，只是听着程母讲着，偶尔搭几句话，全程，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直到吃午饭，程扬宇才从楼上下来。
“不好意思啊，工作上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希望陆先生不要介意才好。”
“不会，工作重要。”
饭桌上，一派和乐融融。
程母不停的催促着乔姌多吃点，程海正、程扬宇、陆时衍三个男人偶尔聊聊话，已经没有了刚才进门时的微妙。
直到乔姌夹菜，因为菜放得有些远，她需要伸长手。
恰好，露出了那截皓白手腕上那只白如凝脂、玉色清透的镯子。
程扬宇的瞳孔重重一缩，手一抖，握在手中的筷子就这么摔在地上。
尤为刺耳的声音。
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凝着乔姌手腕上那只玉镯子。
陆时衍坐在他的对面，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他随着程扬宇的视线望去，最后定在乔姌戴着的那只玉镯上。
只是几眼，便能看得出玉镯乃是上等好玉，她什么时候戴上的?
难道就是刚才程母说要交给乔姌的东西?
他看向程扬宇，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犀利，同时，也是提醒。
那种眼神，让他很不喜欢!
乔姌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程父已经出声了，隐隐有几分怒意，道:“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手毛脚的，还不赶紧拾起来。”
被程父这么一吼，程扬宇才如梦初醒。
他的确有些没控制住。
“不好意思。”他唇角弯了弯，只是看起来有几分强求，弯下腰拾起了筷子，又起身去换了一双。
转身之后，他的表情才倏的松懈了下来。
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痛。
那只玉镯子意味着什么，程扬宇是谁都清楚，说明他的父母已经承认了陆时衍，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就算以后乔姌与陆时衍分开了，他也与乔姌不可能了。
这辈子，他们两个之间最亲密的关系，是兄妹!
他父母要他看清这个事实。
他也想要去放下，却逼不得自己用自己用这种近乎直白得残忍的方式去放下，而他的父母，替他，逼他做出了这个选择。
呵!
等到拿了筷子回来，程扬宇随意扒了扒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便离开了饭桌。
乔姌已经觉察了异样，但还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看向程父程母，程母脸上有几分尴尬，程父脸色隐隐有不悦。
觉察到乔姌的眼神，陆时衍伸手，夹了一块菜，放在盘子，示意她快吃。
乔姌收回了视线，夹起盘子里的东西，吃的时候，用余光偷偷瞄着陆时衍，他的眉目之中没有半分松动，丝毫看不出异样。
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顿饭最后结束得气氛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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