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
徐承想的手机响了,陆时衍阴沉暗戾的声音传来,“在哪里?”
“一楼卡座,大厅进来···”徐承想话都还未说话,电话就被毫不犹豫的挂断了,那股狠劲,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震得他头皮有些发麻。
他看着眼前还在不停往杯子里倒酒的乔姌,眉心骨跳得特别厉害。
不一会,陆时衍就快步走来了,徐承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了上去。
淡蓝光晕之下的他,脸上平静得窥探不出什么,可眸光聚着吞云吐雾的戾骜,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奏。
“哥,你来了。”徐承想小声开口,可陆时衍连余光都未赏给他,定睛锁紧背对着他的那个背影。
乔姌那杯酒才刚端起来,就被人半路截住,她拧着眉,脸颊不知是因为酒还是恼意而染上绯红,慵懒迷离道,“今天是怎么回事?烦不烦。”
谈吐之中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尽数洒在陆时衍脸上,有些发痒,但是他的脸色还是未有任何改变。
“长能耐了?什么时候学会买醉的?”他按住她酒杯的手,力度加大,乔姌没有防备,手中的杯子轻而易举就被夺走。
不知为何,乔姌感觉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带着无名的压迫感,但手中的杯子被夺走,加上酒精作祟,她已经完全没了理智,“我能不能耐,买不买醉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还不起钱。”
话毕,二话不说从包中拿出一张揉成一团的似纸一样的东西,一股脑塞在陆时衍手中,霸气侧漏,“拿着钱赶紧滚,别多管闲事。”
陆时衍盯着手中的那团纸,缓缓摊开,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手指不自觉握成一团,骨节莫名作响。
乔姌看着他没有动作,以为他是嫌钱少,“你是觉得钱少吗?那可是一百万呢,我都不记得多久没有看过这么多钱了呢。”
她讪笑,却透着一股荒凉,慢慢抬起头,与陆时衍对视,细碎的笑意从嘴边绵延至眼角,“不过我是不会用的呢,就便宜你了,拿着赶紧走,别扫兴。”
陆时衍打量着她,说出的话像是从喉间溢出来的,“为什么不用?”
乔姌像是在思考,咬着唇,有几秒的小迷糊,有什么记忆从脑海深处撞击而来,表情却懒懒,显得有些不屑,“那个男人给我的,可惜了,多一分我都不想拿。”
“哪个男人?”陆时衍极富耐心,低头,往她的脸凑近了几分,眸光在这片昏暗的灯光之中显得异常明亮,摄人心魂。
可说到底也叫危险。
乔姌顿时怔然,突然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那双秋水般明眸渐而淡下来,“告诉你也没用,拿着钱赶紧走。”
下一秒,从包子又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在陆时衍的手中。
陆时衍的脸又黑了几寸,这女人以为他是什么?
小白脸?
徐承想站在一侧,看得可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乔姌可真够财大气粗的·····
舞台那边,远远传来一个女声饱含深情却无望的嗓音唱得声嘶力竭。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
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等相遇的缘分。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进门
·····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呢?嗯?”陆时衍虽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语气莫名的缱绻,像是情人之间至深的缠绵呢喃。
乔姌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遥远的歌声依旧在唱,唱到她的心口里。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那年你搬小小的板凳
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
脑海中浮现的是十八岁的自己,冲着她笑,天真烂漫,露出两个深浅不一的梨涡,她伸了伸手,却没有抓到。
像是歌声,突然戛然而止。
她望着远处发呆,陆时衍良久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不自觉将她的肩膀转了过来,可谁知道,入目是她一张挂满泪痕的脸庞,晶莹硕大的泪珠怎么样都止不住的往外涌。
突然陆时衍的心就这么被狠狠扎疼了,声音沙哑,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哭什么?”手已不自觉去擦掉她的眼泪。
乔姌缓缓摇了摇头,笑得迷离,挂在脸上的泪珠随之抖落,几滴砸在陆时衍的手背上,她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娓娓讲述一件久远的事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说吗?”
陆时衍没有说话,敛着情绪,却莫名的心慌。
“因为我觉得不重要了,他已经不重要了。你知道吗?这七年,我总是抱着苟延残喘的希望,但现在我懂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忘记,因为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她如猫般慵懒的眉目,漫不经心,席卷而来却是一阵飒飒而起的寒风。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忘记,因为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陆时衍轻声低喃,凉凉嗤笑。
徐承想站在身后,不知怎的,感觉到一股绝望笼罩着心头,快到窒息的感觉。
乔姌笑得更是璀璨,脸上却透着一股坚定,重重点头,“是的呢。”
谁知,陆时衍突然,伸手拦腰拥着她,乔姌感觉腰间一热,而脑袋晕得更厉害了,自顾的挣扎开来。
陆时衍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扣住她的腰,凑近她的耳边,似呢喃,似宣誓,明明动作温柔旖旎,侧脸却透着杀气。
“忘了我,还不如杀了我。”
这句话,直击乔姌的心底,她费劲抬起头,对他对视。
徐承想也被震了震····
可谁知,突然,乔姌把头往陆时衍胸前凑了凑,拧着眉,“我难受。”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几声呕的声音。
她居然一股脑吐了陆时衍全身,瞬间他胸前整个大衣都沾满了酒渍,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陆时衍真的是黑了脸,说出的两个字,也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乔姌。”
徐承想在一旁看得可真的是目瞪口呆,一时忘记了反应,这转折,简直不能太戏剧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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