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乔姌没有带走。
沈霞秋看着泛黄的信封上的字迹已有几圈氤氲,年岁已久,笔墨已失了香味。
既然没有了归属,这信留着也无用,沈霞秋毫不犹豫就将其揉成一团,捏在手里,嘲讽道,“儿子啊,你到死还挂记着她,可是她不领情啊,死心吧。”
乔姌从麟雁楼走出来,不知什么时候,竟下雪了,灰蒙蒙的天,琼枝玉叶,皓然一色,洋洋洒洒的雪絮散落她的肩头。
她感觉到莫名的冷,至脚趾、至脉络的冷。
漫无目的走在路上,眼睛却酸涩得厉害。
早前从秦家听到那寥寥几语,再到如今沈霞秋毫不遮掩点明一切,商场上的弱肉强食,本就是不可悖的定理。
只是七年之后,不讲情面,大公无私,再次在她身上发生了。
他与她签署最新的合作协议,只是七年之后的一个轮回罢了。
乔姌想到这里,笑得璀璨,笑得开怀,可是怎么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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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扬宇没有想到会接到乔姌主动打来的电话。
彼此,他正坐在会议厅,席下一众下属眼巴巴的望着老板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夺门而出,几乎是小跑出去的。
“小姌,怎么想起主动给我打电话了?”程扬宇惊喜之情跃然而上,但细听还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小喘息。
“程大哥,没打扰你工作吧。”乔姌站在街头,呼啸而过的风划过耳旁,灌入电话之中,声音有种无力。
夹杂着风声,传递而来的声音有些嘈杂,程扬宇心中莫名的不安,“你在外面?”
乔姌呆呆的望着周围,几乎路上没什么行人,不远处洛城的地标建筑洛塔也染上一层灰蒙蒙,不似往日高耸巍巍。
她淡淡出声,“是啊,我在路上呢,洛城又下雪了,记忆中它一年的雪就一两场,可现在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呢。”
程扬宇父亲虽然是洛城人,可他自小在苏黎世长大,对这座城市真的很陌生,那次和父亲一起去接她们姐弟,是他第一次去洛城。
更多的了解不是通过报纸网络就是从乔姌嘴里,虽然只要寥寥几语。
他觉察出乔姌情绪的不妥,依照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没事打电话给他,想到这,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用力些力度。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程扬宇小心翼翼询问。
乔姌稍稍叹了口气,“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帮我查件事。”
“只要你说,我能办到。”
程扬宇特别想接下一句:就算我办不到,我也会去做。
可是最后他忍住了。
“帮我查出七年前乔氏出事之后陆氏到底用多少资金收购了乔氏的部分股份,而当时股份的市场值又是多少。”
淡如水,冷若霜,声音与表情如出一辙。
程扬宇皱了皱眉,“这件事和你父亲的死因有关?”
乔姌恍惚了一下,又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击打了一下,瞬间清醒遂而疼痛,“会有关吗?”
她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也不愿意往这个方面去想。
程扬宇被她语气中的死寂震了震,调整了语速,“这件事我会尽量查出来,给你答复,你先别乱想。”
挂了电话的程扬宇心中像是被投入巨石,荡起千层波浪,平静不下去。
他对乔姌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很了解,但如果乔父的死与这件事有关,她与那个人真的是走入死胡同了。
他不敢往下想。
抬头望着落地窗外暖阳四溢,心想,不久之后可能他要再去一次洛城了。
乔姌也不知道打这个电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能就是要给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吧。
可只要想到程扬宇说的寥寥几句,她的心就如落冰窖般寒冷,僵硬得快喘不过气来。
父亲的死应该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吧,当年他还未掌权陆氏,最多也就是个执行人,也只是听从董事会的决定而已。
这个想法太荒谬了,太荒谬了。
甩了甩头,把这个想法甩掉。
她漫无目的,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双腿发软,走到雪已经停了,抬头,看着眼前刺眼夺目的灯光,透着一股奢靡的纸醉金迷。
原来已经不知不觉晚上了。
原来自己来到“魅色。”
呆呆望着门口一隅,那日虽无雪,但寒冷程度与今日无异,她站在寒风中,傻傻的等那个人出来,而后,两人的纠缠就从那个时候开始。
乔姌心惊,怎么会对这些事情记得那么清楚,才短短几个月,怎么这座城市随处可见都是与他有关的记忆。
见缝插针的记忆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她冷笑,心里莫名的烦躁,竟想要一醉方休。
走到“魅色”旋转门处,侍者离乔姌一米距离,稍稍弯腰,微笑道,“欢迎光临,麻烦出示你的会员卡。”
乔姌差点忘了,“魅色”以严格的会员制成为洛城最权贵的风月场所,可她没有会员卡。
侍者看着她,半晌都没动作,知道她应该是没有会员卡,但还是微笑提醒,“如果您没有会员卡,是不能进去的,不好意思。”
可乔姌今日不想就这么回去。
陡然,她的眸光冷如霜,脸上毫无表情,偏偏霓虹淡淡折射在她脸上,生了几寸阴影,让人有些距离感,谈吐之中也如倾泻而出的寒冰,“如果我偏要进去呢?”
“对不起,我们这里的制度,希望您能体谅。”侍者秉着耐心,不亢不卑。
乔姌冷冷瞥了一眼,心中莫名的窝火,“让开,开门做生意岂有拒客的道理,要不你们现在就关门大吉,要不就别拦着我。”
今日,她就想任性一次。
侍者就算是有再好的职业素养,脸上已稍稍有些挂不住了,“对不起,希望您配合我们工作,不要为难我们。”
乔姌漫不经心的笑,眉梢皆是风情万种,“为难?给你们赚钱居然是为难你们?”
下一秒便厉色出声,“让开。”
也不管侍者说话,就径直往里走,更准确的说,是闯。
侍者见状,只好快步跟上去,在乔姌的耳旁劝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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