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就真的没有私心要他为你做出哪怕一点点的让步吗?”顾汐安抿唇，微微皱眉，视线落在她脸上，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窥视出什么。
乔姌握住水杯的手顿住，眸底划过怔然，随即开口，可话语淡薄，透着一层纱，远而缥缈，“私心只存在于私人关系，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也不可能。”
如此通透、如此理智。
顾汐安没有说话。
“好了，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说教的，而是要拜托你我没来的日子，麻烦你多多照顾乔帆。”乔姌宽慰的朝她笑道。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你放心吧。”顾汐安让乔姌不用过多担心，以陆氏研究所的专业性、严谨性、定会把乔帆照顾得很好的。
乔姌走了，顾汐安拿起手机，看着那个电话号码，反复倒腾，最后还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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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姌这半个多月晚上都是在医院陪着乔帆的，突然回到家里，竟有些不适应。
空荡荡的房子，一室清冷，自外而内，侵入骨髓。
她随手一抹，家具都蒙上一层细细的灰，放下包包，将其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打开冰箱，一股味道让她皱了皱眉，十几天前的青菜枝叶已有一些枯黄，甚至腐烂得渗出水渍。
这是那日他带来未用完的食材，就算保鲜在冰箱，它依旧逃不过腐烂的自然原理，更何况他们两个呢?
毫不犹豫把这些残羹菜叶菜出来，丢进垃圾桶，将冰箱从头到尾清洗了一遍。
等忙完这些，爬上床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可翻来覆依旧没有睡意。
翌日
乔姌因沈霞秋的那个邀请，越来越烦躁，愣是不去看时钟，可鬼使神差，最后还是去赴了约。
等她赶来的时候，时针刚好指到三点整。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乔姌。”沈霞秋示意乔姌坐下喝茶，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似有似无的强势，这种感觉让乔姌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脸上还是很好维持着常态。
“谢谢沈伯母。”她挺腰端坐，眼波流转敛着水光，顾盼生辉，青葱玉指轻握青瓷釉花茶杯，缓缓抿了一口茶，嘴角笑意清浅。
沈霞秋打量着乔姌，眼底闪过异样。
七年前的乔姌如火炽热，做起事来随心所欲，说到底就是被宠坏的公主，而七年后，变得通透淡雅了不少。
看来这世事变迁，没有什么能逃得过。
乔姌不是没有注意到沈霞秋的目光，她倒是不在意。
多年未见，惊讶是人之常情，甚至连她自己偶尔午夜梦回都会恍惚，当年的小女孩去哪里了呢，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般面目全非。
许是沉默太久，沈霞秋自己都察觉到尴尬，喝了几口茶后，才缓缓开口，“乔姌，我知道，时骐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深深伤害了你，可如今他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我希望你能原谅他。”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凉，哽咽。
乔姌阖着眼帘，没有说话，只是呼吸有些沉重。
沈霞秋从包中取出那个信封，细细摩擦着上面的字，眼泪就有些忍不住。
“当年他也是护你如妹妹般，对你做的那件错事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与愧疚，但是他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走那条路的。”
乔姌的眼神隐有逼仄，眼角掠上几丝讥讽，“被逼无奈?一句被逼无奈就能抵消那些过错?沈伯母，你要是这么说，我觉得这趟我来错了。”
沈霞秋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她对陆时衍还是有感情的。
还真是够长情。
她急忙按住乔姌的手，带着几分愧疚，“你不要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乔姌微微抽了抽被握住的手，没有表态。
“因为我，他在陆家不受待见，顶着私生子活了这么多年，他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能让陆家人认可，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永远无法和陆时衍并肩，他心里的苦与委屈又有谁可以理解，最后走到那一步，深深伤害了你，他自己心里清楚，想弥补，你却离开了。这封信是他在入狱之后，我去探监他给我的。可是三个月后，却死于一场无名大火，尸骨无存。”
最后四个字，沈霞秋带着恨、不甘。
乔姌的手微微收紧，但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话语清透，“人死如灯灭，你也节哀吧。”
怎么节哀?
那场火，不仅带走了他儿子的性命，更是将她这辈子所有的希望都烧得一干二净，如果她就这么算了，怎么对得起她在陆家忍辱这么多年。
既然他儿子得不到，那要毁了它。，
沈霞秋只要一想到这两日铺天盖地都是她回国，却未能入住陆家老宅的消息，她心里就恨，恨不得将陆时衍挫骨扒皮，恨不得拿他的血为他可怜的儿子祭奠。
陆时衍你以为我入不得陆家老宅，你那疯子母亲就入得了吗?
别做梦了。
沈霞秋闭上眼，而后重新睁开。
蚀骨的恨已全然消退，转而是堆满善意的笑容，略为关怀的声音响起，“乔姌，伯母奉劝你一句，离陆时衍远一点，他是一匹狼，吃人不吐骨。”
乔姌缓缓将手从沈霞秋的手心中彻底抽了出来，脸色未变，不恼不怒，不急不缓，道:“沈伯母，如果你要谈他，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既然这样，我还是先走了。”
“你不信?”沈霞秋皱了皱眉。
乔姌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拎着包，眸光微敛，望向沈霞秋，声音清浅凉薄，“我信，可是这些与我无关。”
沈霞秋顿了顿，看向乔姌。
仰头轻笑，漫不经心，随口一说，却讥讽味十足。
“七年前，你们还一起，他就能以最低价收购乔氏股票，不过想想，能做出把他亲生父亲赶出美国的事情，这件事更没什么稀奇了。”
乔姌脸上划过一丝异样，却依旧秉着原来的语速与神情，理智得好像这件事真的与她无关。
“商场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食物链，大鱼吃小鱼，那日陆氏不收购乔氏，他日乔氏还是会被其他人收购，这就是现实。沈伯母，谢谢你的茶点，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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