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姌画完最后一笔，便收起画架，准备回病房，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走廊遇见他们几个。
她一只手拿着画架，另一手夹着画册，胳臂上还搭着乔帆的外套，走起路来颇为吃力。
霍思骁、顾青衣走在前面，双手别在大衣中，矜贵隽雅，绅士派头十足，徐承想与莫韫紧随其后，朋克打扮，徐承想亦正亦邪的痞气，莫韫则是眉宇之中皆是浩然正气。
这四个身形修长，气质绝佳的男人同框，惹得路上的小姑娘频频回头。
因为有点重，乔姌步伐微快，加上她手中的画册颇有滑落的趋势，她只能偶尔调整力度，去夹住画册，可是终究细胳膊细腿的，维持一个姿势导致手臂过于酸胀，一个不慎，画册便滑落下去，画稿散落一地。
她急忙抚下身去捡，足足有三十多张画稿，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而来，随之他也蹲下来，修长的手指已经捡起其中两张画稿。
“谢谢··”乔姌以为是哪位好心人，急忙抬起头，却不料是霍思骁，顿时想说出口的话停在喉间。
她的脸上转瞬即逝的慌乱，顺着他的视线往后望去，徐承想、顾青衣在他后面，连在美国只有一面之缘的莫韫也在。
而他不在。
其余三人也蹲了下来，帮乔姌捡画稿。
她缓了缓情绪，神色如旧，气息平稳道，“谢谢，我可以来就可以了。”
礼貌却疏离，似陌生人。
这种感觉让霍思骁皱了皱眉，但手中的动作未停，四个人没片刻就将那散落在地上的三十多张画稿捡起来。
“谢谢。”乔姌再次出声，表情淡如水，声音冷如峰，准备接过霍思骁整理好的画稿。
可霍思骁却不准备还给他，缓缓翻开那一叠，视线紧紧随着手头的动作移动。
乔姌凝着他，看着霍思骁从中抽出一张，不是手稿，而是不算完整的肖像画，盯着它的眼神晦墨不明。
那张肖像没有完整的脸庞，只有一双鹰隼倨傲的狭长双眸，高挺坚毅的鼻梁，薄唇似笑非笑，微微阖起。
霍思骁盯着它，像是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乔姌脸上闪过不自然，随即肃色出声，带着轻微恼意，“拿来。”话落，她就去夺霍思骁手中的那张画，带着几分迫切和慌乱。
霍思骁没打算不还，乔姌轻而易举的就将它夺了过去。
“那是谁?”霍思骁盯着乔姌，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乔姌双眸划过怔然，随之又覆上自然，红唇轻启，“谢谢你帮我捡了这些画稿，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显然，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霍思骁就不打算这么快就给她，握住这叠画稿的手指稍稍收紧。
乔姌将这个细微的动作收入眼底，眸中摄入寒光，脸部肌肉缓缓僵硬，可偏偏谈吐风轻云淡，“霍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找茬?”
“找茬谈不上，只是想要你回答下这个问题而已。”霍思骁脸上没什么表情，与那个男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人在一起处久了，连表情都如出一辙，可说得不好听就是面瘫。
乔姌记得霍思骁不怎么待见她，也不怎么爱管闲事，这几人中，他算是最为淡漠的，也是性格使然，可今日是怎么了?
她皱了皱眉，明显的拉开距离，“我记得我们关系还没到可以谈论我的私人问题的程度吧。”
这句话两层意思:第一，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第二，明晃晃告诉他，我们不熟。
徐承想也不知道霍思骁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
他扯了扯霍思骁的手臂，低声道，“你干嘛?”
霍思骁没有理会他，抬眸望向乔姌，“为什么画他?”
这个他除了乔姌和霍思骁知道是谁，其余三人都有些迷惑，因为都未细细瞧过那张画像。
乔姌觉得霍思骁有些胡搅蛮缠，语气不自觉染上几分恼意，眼角轻抚而过的细长弧度，讥诮道，“那个人又不是你，我记得你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吧。”
“既然还关心他，为什么不去看他?”霍思骁想起莫韫说的话，心里有些复杂。
乔姌笑得更深，却是皮相之上的笑意，未达眼底，看起来就有些敷衍，“谁告诉你我关心他了，就算画了就代表关心了吗?”
她拨了拨碎发，脸上带着莫名的张扬，继续道，“看他，你不怕我再捅他一刀?”
霍思骁语塞，“你····”
乔姌也没心思和他继续耗下去了，冷冷出声，“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对错皆空，所以你们也别像之前对我持莫名的敌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倘若你们再没完没了，我脾气也不是很好。”
毫不遮掩的威胁。
谁不知道她脾气不好，她脾气要是好，能把陆时衍气得屡屡跳脚。
徐承想委屈，他什么时候对乔姌有敌意了。
顾青衣难得没有冷呛。
莫韫就有点茫然了。
霍思骁好像懂了，那日她所说的告别是什么意思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
霍思骁的脸上有复杂之色，可乔姌不想窥探，也懒得窥探，直接从他手中将画稿抽了回来，拿起画板支架，头也不回的走了。
步伐如常，昂首挺胸，倩影微荡。
可是她就真的放下了吗?
三人看着霍思骁脸色不太对劲，徐承想扯了扯他，“你这是闹哪出，哥要是知道你为难她，非几拳给你招呼过去。”
“那张画稿虽只有寥寥几笔，可我认得出来，是他。”霍思骁脸一半被暗光遮住，因而显得有些阴沉幽深。
顾青衣皱眉，“你是说·····”
霍思骁淡淡点头。
“听乔姌这口气，她像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像是变了一个人。”徐承想微微叹气，觉得有些无奈亦可惜。
霍思骁嗤笑，目光晃到久远的一隅，没有支点，眉峰淡聚云雾，“不然那日她怎么会捅那一刀，又怎么会来告别呢?”
“告别?”顾青衣和徐承想异口同声，
原来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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