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姌带着乔帆回来，哪怕只有两个人，也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两个人对面而坐，过了这么多年的真正意义上的春节。
乔帆已入睡，春节联欢晚会还在继续，一曲《吉祥吉祥》，萨顶顶那带着浓郁民族风情的嗓音，确实是极富东方韵味的。
可乔姌也没怎么在看，睡不着，纯粹在打发时间。
突然，窗外传来连续不断的烟火声响。
那个声音，与平日那种盛大烟火绽开不一样，遥远却又熟悉。
不由自主的走到窗边，浓浓夜色，趁得烟火异常夺目。
细小的火束，淡蓝色的火花，飘飘洒洒，垂落而下，伴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将乔姌的记忆带回了多年前。
小时候，还未对烟花的燃放管得这么严，她玩心又重，跑去老城区一家小店买那种小烟火，与几个小伙伴，在梧桐苑的玩得是不亦乐乎。
慢慢，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炮竹，那家小店是这座城市难得有售卖小烟火的，乔姌每年的除夕都会跑去买，久了也就和小店的文伯熟了，总是会额外送她点，让她很开心满足。
那一年，她带着陆时衍去到她买烟火的“秘密基地，”带着他一起放烟火，在洛江旁，被巡警追了好几条街。
风吹动少女的发丝，裹着她的笑容，她与他，十指紧扣。
在呼啸的风中、霓虹初闪中穿过，那是最无忧的岁月。
七年后，再见这种烟火，竟让她不禁湿了眼眶。
而那个年迈的老伯，还健在吗?
那家小店，是不是也还在?
或是也不能幸免。
烟火持续了好一阵，乔姌呆呆的站在窗前，看到火星渐渐陨落，最后归于暗夜中，才走开。
心中却说不出的惆怅。
她与他，隔着明亮烟火，隔着黑夜无边，终是无法感知彼此。
夜，又隐于黑暗中。
陆时衍站在原地，看着残骸，望向那个窗户，空空如也。
许久后，他终于感觉到冷，才回到车中，却一直没有离开。
盯着那抹灯光，不知不觉在车里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天已渐明，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是六点多。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用糟糕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昨夜，竟在离她算近的地方，睡着了。
这好几个小时，无梦，算得上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了。
动了动酸胀的腿脚，最后驱车离开。
乔姌一个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因早上要去墓地看望父母，干脆早早起床煮早餐。
乔帆是被香味熏醒的。
“姐，什么东西这么香。”乔帆悄悄的走了进来，一把搂住乔姌的肩。
“啊···”乔姌专心致志，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大跳。
乔帆无语，“是不是太夸张了些啊，姐。”
乔姌转过来，白了他一眼:“下次你来试试，看你有没有被吓到。”
乔帆撅着嘴，鼓着腮子，明显不服气。
“快点去洗漱，不然等会我不等你了。”
果然，乔帆听到这话，屁颠屁颠的跑出去。
乔姌看着乔帆的天生无邪，心不自觉宽了些，可只要一想到他的病，就突然揪得紧。
等乔姌把早餐做好，端出来时，乔帆已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一副等着开饭的样子。
“不错，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乔帆很开心，已迫不及待的盛了一碗。
咬了一口，嚼劲适度，甜而不腻、淡淡的清香入口。
“没想到你居然会做桂花圆子。”乔帆显然有些不相信。
“还记得吗?之前大年初一，我们都会吃桂花圆子。”乔姌看着那碗剔透的圆子，有些恍惚。
乔帆有些迷茫。
“也是，你还小，对这些记忆没那么深。”乔姌笑了笑，又盛了一勺给乔帆，嘱咐他多吃点。
乔帆也不再多说什么，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出他很喜欢。
临出门之前，乔帆看着这间屋子，疑惑的问道:“我记得最初不是这样的，姐你什么时候装修的，看起来还不赖呢。”
乔姌顿住，脸色半隐在黯然中，好一阵才说道:“前段时间。”
“我之前一直叫你稍稍修葺点，你说什么太麻烦，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乔帆絮絮叨叨。
乔姌看向他，眼神有些怪异，“突发奇想，再不出来我把你锁里面了。”
乔帆也顾不上去注意乔姌的表情，急忙跑了出来，显然对可以出门，有些兴奋。
楼下，乔姌经过那片空地，看着几处发黑的地面，不觉陷入沉思。
乔帆走了几步后，才发现乔姌站着，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重新折回来，“姐，怎么了?”
“没事，走吧。”乔姌甩掉了有些自嘲又荒唐的想法。
在山脚下买了一束花，馨香百合洁白无瑕。
这是乔帆七年之后，第一次来看父母。
他的情绪，已经不如刚才好，甚至有些低沉。
姐弟两站在墓碑前，显得很单薄。
乔帆有些忍不住，带着明显的啜泣声。
“别哭，这样爸妈会不放心的。”乔姌搂住了乔帆。
“姐···姐···，其实我很想爸爸妈妈。”这是，乔帆第一次在乔姌面前，吐露他的情绪。
这七年，他们在异国他乡，最艰难的时刻，乔帆都忍住，甚至是他不断的安慰乔姌，以至于曾一度让她错觉。
他不像个孩子。
乔姌知道，他太过懂事了，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心很疼，却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搂得他更紧了。
今日气温有点低，乔姌担心乔帆的身体，没多久她们就离开了。
“爸爸妈妈，下次再来看你们。”乔姌弯下腰，对着石碑，喃喃低语。
无限缱绻，无限想念。
山脚下，乔姌就接到秦戈的电话。
“新年快乐，小姌。”隔着手机，乔姌也能听得出秦戈的开心。
“新年快乐，秦哥哥。”相较与秦戈，乔姌的情绪算是不太高的。
秦戈已敏锐的听出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带乔帆来看我爸妈，有些忍不住而已。”乔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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