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已渐入昏暗，温度也骤降了些。
一出研究所，迎面而来的风，还是忍不住让乔姌打了个哆嗦。
反倒是乔帆，因为兴奋，蹦蹦跳跳，居然还直呼有些热。
乔姌送给他一个白眼，却也不忘将他的大衣系上扣子。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一会过后，也就感觉很暖和了。
林牧的开车技术很稳，乔帆上车没一会就靠在乔姌的肩膀上睡着了。
乔姌望着窗外，这座城市在此时，显得空旷了许多，寥寥几辆飞逝而过的车，几乎看不到行人。
与往常车水马龙的光景截然不同。
这座城市，一到春节就犹如空城。
这座城市，多少人是背井离乡，异地求生，尝尽生活心酸，依旧微小如蝼蚁。
可如今，满心欢喜，归心似箭，只为在除夕之夜与家人团聚。
她看着身侧熟睡的乔帆，窗外初现的霓虹，流光四溢，幸福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林助理，等会你送我到小区门口就行，除夕夜还是早点回家吧。”乔姌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把你们安全送到家才算完成我的工作。”林牧笑了笑，不以为然。
“林助理，听你口音不像洛城人啊。”乔姌闲来无事，也就随便扯些话题，不然感觉有些空荡荡。
“是啊，我宁城的。不过我在国外呆了好些年，回国就到陆氏工作了，连宁城的口音都没了。”林牧专心注视前方的路况，却也详尽的回答乔姌的话。
“那你等会回家岂不是来不及了。”乔姌抬手看了下时间，就算坐最快的飞机回去，连宵夜也赶不上了。
“我爸妈随着我姐姐在国外，我也好多年没有回宁城了呢。”林牧稍微有些小低落，叹了叹气。
“原来如此。”乔姌呢喃了一声，觉得有些小尴尬。
顿时车里陷入沉默，毕竟这个话题是乔姌提起的，为了缓解气氛，她也只好再开口，“我刚才撞到的那个地方，我记得之前不是那么设计的啊!”
“是呢，之前的台阶太高了，陆总让人再次设计改造的，没想到您又撞···”话说到一半，林牧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止住了嘴，又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乔姌敏锐的捕捉到林牧话中的寥寥几字，她喃喃低念:“又····又····”
记忆也随之席卷而来。
那一次，初见，他拥着她，本以为是好心相助。
她心中既酸涩又慌乱。
他却风轻云淡道:举手之劳。
而后，却又为此大刀阔斧的重新改造，到底又是出于何意。
总是因为他几句话、一件事就扰乱了心智，可如果是真的爱，为何忍心伤她一次次，又为何多日消声灭迹?
乔姌像是陷入一个漩涡中，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着，身不由己，呼吸困难，艰难前行。
无法解脱亦无法自救。
林牧透过后视镜，看到乔姌呆呆坐着，手紧紧的抠着指甲，低着头，看不见情绪。
自知说漏了嘴，很是懊恼，却无只能安静的开车，努力降低存在度。
看过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深知有些话不能乱说，尤其是对乔姌，最后统统化为心底的叹息与心疼。
接下来这一路，乔帆依旧熟睡，乔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林牧专心开车，不时望向后面，于事无补。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乔姌的小区。
林牧要开进去的时候，乔姌终于出声了。
“林助理，这里停就好。”她已经恢复如往常的神色，嘴角带着笑，自持傲然。
“乔小姐，也不差这几步路。”林牧显然没打算在这里停车。
“也不远，我们走进去就行。”乔姌莫名的，不知道在坚持什么，脸上的笑已然隐去。
“将你们安全的送到家门口，才算完成我的工作。”林牧此刻，显得有些为难，却也很执拗。
乔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很烦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吼了一声:“我说在这里停就好，他算什么·····”
那种明明他人不在，却又被控制的感觉很糟糕，加上林牧那一番话，让她现在更混乱。
林牧不是没有见过发脾气的乔姌，大多数是对陆时衍，可这次，她说到底也就是对着他发泄对陆时衍的不满而已。
他不再说话，犹豫着要不要应了乔姌的要求。
乔姌这话，把乔帆给吵醒了，他睡眼朦胧，揉了揉双眼，“姐姐，到了?”
乔姌的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乔帆不知道发生什么话，但也感觉出气氛的怪异，一时也不再说话。
“林助理，在这里下车就行了。”乔姌此刻已经没有刚才的失态，却看得出她的决心，看着林牧的眼神，很像某个人。
那种鹰隼、压迫、甚至带着点点威胁。
林牧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开了锁，急忙下车打开后备箱，将行李取了出来。
乔帆虽然有些迷迷糊糊，但也懂得察言观色，乖乖跟着乔姌下了车。
嘭的一声，乔姌就将车门关上了。
林牧的眉心跳了跳，这乔小姐的脾气与陆总还真的是有得一比呢!
只是陆时衍越是暴怒，却越内敛，黑云压阵，阴沉不透风，光是气压就已经让人喘不过气了。
幸好，乔小姐还会发作出来。
他暗暗安慰自己。
“乔小姐，东西都在这里了。”林牧将行李递给乔姌，其实也不多，就一个箱子，外加一个包，只是稍有些沉。
“谢谢，再见。”乔姌没什么表情，从林牧手中取了行李，就径直往前走。
乔帆紧随其后。
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乔姌像是想到什么似得，转过来，看着林牧，虽然脸上还是一派平静，但语气已较之前好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僵硬。
“林助理，新年快乐。”
林牧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乔姌也不在意，转身，拖着箱子，远去。
等她走了好几步后，林牧才反应过来，喃喃道:“新年快乐，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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