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明跟着白巍峨进了书房。
他不甘愿的站在他父亲的面前，脸上满是不悦。
白巍峨扫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怎么，你这是在给我脸色看？”
白景明低着头，面无表情道：“不敢。”
白巍峨一巴掌拍在实木桌上，震得桌上笔架直晃。
“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他指着白景明的鼻子骂道：“我警告过你多少次，别跟她走得太近，别跟她走得太近，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白景明再抑制不住，昂首喊道：“爸！你不能这样自私！小念是许叔叔的女儿，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就忍心......”
“我不忍心，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大呼小叫！”
白巍峨扬声扼断白景明替许念鸣出的不平：“要不是我自私残忍，我们一家人早就被人丢到大街上当乞丐去了，还有能由着你在这里同情心泛滥！笑话！”
白景明被白巍峨说的一句话讲不出来，憋红了脸，两手握拳，一动不动。
白巍峨叹了一声，上前抚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儿子，叹道：“景明，我知道你舍不得，你不忍心。可我的好儿子，男子汉大丈夫，你到了这个年纪，一定要懂得取舍。女人，什么时候没有呢？只要过了这一关，你要几个女人，爸都由着你。好不好？”
他缓下声来，嗓音里填满了疲惫，握住白景明的手，近乎哀求：“爸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妈身体不好，也吃不得苦。就当是为了我们俩，别再动别的脑筋了。既然小念也愿意，你就由他去吧。”
白景明内心痛苦挣扎，无言以对。他垂着眼皮，两只眼睛看着地板上父子两人交缠叠在一块身影。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肮脏污秽，他和他的父亲，又有什么不同？
.......
这座城市里最高的一栋大楼，是胜宇集团所在的高楼。
二十七层以上，是管理层所在的位置。
阎晋站在这栋高楼的最高处，从落地窗往外看，能看到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晚。
霓红灯闪，璀璨如星。
刘孟元在外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阎晋捏在指间的烟明灭未定的闪烁着，听到声响，他抬起手，将燃了半截的香烟含在薄唇间，抽了一口。
吐出白色的烟雾。
“阎总。”
“嗯。”
他直望着窗外，神色身姿都未动，很浅淡的应了一声。
刘孟元便站在办公桌后不动，等着。
好一会，阎晋开口：“孟元，你说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
刘孟元一惊，看阎晋的神色，很淡漠，不禁有些担心。
他想了想，才回答：“必死无疑。”
阎晋笑出声来，他转过身来，将烟掐灭在水晶缸里，深邃的眼眸朝刘孟元投去一瞥。
他说：“你很不幽默。”
刘孟元低头：“属下是个古板的人。”
“嗯。”
阎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跟你一样，一根筋。”
刘孟元知道他说的是谁，站着不出声。
阎晋坐下来，问：“查清楚了？”
刘孟元道：“属下在医院楼下等了有半个小时，见到白氏食品加工的白景明开车将许小姐接走了。”
“从小赵给的消息来看，许小姐应该是在两个星期之前住进白家。一周前，白氏食品加工厂的白巍峨因资金危机，辗转找到了苏董事长的秘书于像男，在于像男的运作下，苏董事长在铜雀台见到了许小姐。”
“之后的事，阎总您都知道了。”
阎晋缓慢的吐了口气，笑得眼角越发的冷：“这个殷亚琛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问：“范局的事进行得怎么样？”
“纪检处已收集了足够的证据，下个月就要开庭受审。”
阎晋颌首，手指在办公桌上划过，他说：“既然如此，也不在乎多一项罪名。”
他说着，侧首朝刘孟元身上一瞧。
刘孟元领会到他的意思，颌首，便要退出去。
阎晋喊住他，道：“让阎皓文进来。”
刘孟元应了一声“是”，开门出去。
很快，那扇门再度被开启，还穿着参加宴会西装的阎皓文推门进来。他唤了一声“阎总”，垂首站在阎晋面前。
阎晋上下扫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和气的微笑。他抬手一指，道：“坐。”
阎皓文抬头极快的看了他一眼，点头，拉开椅子，在阎晋对面坐下。他显得很局促，两只手都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阎晋好笑的望了他一眼：“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阎皓文犹豫着，忌惮又惧怕的抬头看看他，见到阎晋脸上带着笑，放下心来，可又不敢太放松。绷紧了神经，道：“我，我想说，研发部的项目正进行到重要的阶段，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我在跟，要是这个时候换人，对项目开发一定会有影响。我知道，我爸他做了一些错事，可他也已经受到了惩罚。阎总，能不能请阎总看在工作的份上......”
“皓文。”
不等他说完，阎晋很客气的喊了他一声。
阎皓文推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有些忐忑的朝他看。
阎晋脸上笑着：“你不用这样紧张。现在不是上班时间。”
阎皓文僵硬的点了点头，又要摇头。
阎晋轻笑出声。拿了一支笔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之前大姐跟我提过，你对人事部派你去上海有点意见。”
“我，我没有......”
“啪嗒”一声，阎晋手指间转动的钢笔砸下来，在桌面上发出极大的声响，打算了阎皓文的试图解释。
阎晋笑着，眼里的光却有点凉：“你可能有点误会。我也该跟你解释。不过，我这个人有个不好的习惯，要是你对我的处事有意见，可以当面来跟我提要求，走点别的路子，就叫我不喜欢了。”
他说着，起身，手撑在桌面上，缓缓踱到阎皓文边上。
他高大的身影投下来一大片阴影，将阎皓文笼罩在了其中，阎皓文缩了缩肩膀，下意识要去扶鼻梁上那副眼镜。阎晋伸手便将他那副玳瑁眼镜拿到了手上。
一边低首看着，一边慢条斯理的开口：“还有一点，相比走歪门邪道的人，我更瞧不上装傻充愣的货色。”
阎皓文躲闪惧怕的眼神倏的锐利，很快又收了回去。
阎晋把他的眼镜在办公桌上“啪”的一放：“研发部的工作我已经交代赵启发全权负责。上海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
他翻开文件翻阅起来，一边看一边说：“听说你进公司以来一直很勤勉，连半天假期都没放过。这样，我给你三个星期的大假，让你去尽尽孝道。二叔一个人在泰国，很多事情不方便，正好，你能去帮帮他。”
阎皓文将眼镜戴上，低头走出去。
阎晋阖上文件夹，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俱收拢了起来。
他在公司待了一整夜，并没有回半山，也没回他在城中的任意一处住所。第二天早上驱车到铜雀台，这个夜晚繁华鼎盛的地方，在白天，清晨时分，静寂得像是一座空城。
将车子停在门前，很快就有小弟过来泊车，阎晋迈步走进去，已经有人通知了殷亚琛。
“稀客稀客。”殷亚琛满脸堆笑，朝着阎晋迎过来。
还未到跟前，阎晋挥手一拳打了上去，殷亚琛未料到他会突然出手，被打得身子旋翻出去，撞到墙上。
跟着他的两个小弟见状，立即握着拳头便上前助阵。
阎晋把西装外套往地上一扔，反手一记勾拳，又一记扫堂腿，就把冲上前来的殷亚琛的两个手下都揍趴在了地上。
他大步走过去，把殷亚琛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拖着一块抹布，朝里走。身后有人追上来，阎晋喝道：“谁敢过来，我打断他的腿！”
殷亚琛朝身后的手下打了个手势，仍由阎晋把自己拖到包厢里。
阎晋将他往包厢地上一扔，关了里面循环不停的音乐，弯腰拿起一个酒瓶往桌上一砸，酒液和玻璃碎渣溅了一地。
他把破裂的啤酒瓶丢到殷亚琛脚下：“你自己选，是我亲自废了你，还是你自己动手。”
殷亚琛看着在地上滚动，被头顶那盏旋转的五彩灯球照得色彩斑斓的半截啤酒瓶，咧着破了皮的嘴角笑：“阎总这是什么意思？我对阎总一向很尊敬，您在我这里虽说不是太上皇，我也从没有怠慢过您，今早上突然这样大的火气，说动手就动手，总要给我个明白。”
阎晋冷眼看着他，并不出声。
殷亚琛心里有点毛，可一想，自己做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干净，不至于叫人抓住把柄。便有恃无恐起来：“阎总您是做干净生意的，到我这里来玩玩不要紧，脏了您的手，那就不得了了。”
阎晋把啤酒瓶捡了起来，拿在手上颠着。
他长腿一跨，越过殷亚琛，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低眸瞧着不欲坦白的殷亚琛。
忽的倾身抓住殷亚琛一只手按在桌上，眸光寒冽，那裂了口的啤酒瓶照准殷亚琛的右手扎了进去。
殷亚琛嘶吼着叫出声来，鲜血如注。他弓身趴在桌边地上，痛得蜷缩成一团。
阎晋冷肃的脸庞被房间内闪耀的五彩光线照得越发沉冷。
“你敢在我的船上惹事，这就是后果。”
他起身，拿了一旁的白毛巾将手上溅着的，殷亚琛的鲜血擦了擦，从殷亚琛身上跨过去。
一只手搭在门上，阎晋道：“想告我，随时欢迎。”
说毕，将门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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