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当天,东宫满是宾客,诸氏基本上将整个朝廷的女客都请了过来,送给夜徽的金银玉器堆满了整个房间。
夜徽这天也被打扮得跟观音坐下的童子一样,一张胖乎乎的脸蛋,两串弯弯的眉毛;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个小巧的鼻子;一对菩萨耳,一个肉嘟嘟的小嘴巴;在嘴巴下面还有一个圆鼓鼓的双下巴,在场的女客没一个看了不夸赞的。
太子妃也深以为荣,一双杏仁眼弯弯的翘起,美目中满是得意之色。她的儿子,难不成还有不好的么?!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并非她的亲生孩子,可现如今,太子妃势压德良娣,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太孙也养在了诸氏身边。她们冷眼瞧着诸氏对夜徽亲昵的举动,一个个的也便都明白了诸氏的心意。
看来这太子妃是真的打算将太孙视为亲生的了!
这些个女客,哪个没点眼色没点心眼,当即就围在诸氏身边,一个个夸赞诸氏福泽绵延,夸赞夜徽长得浓眉大眼,一看就十分聪明伶俐。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以为的,一并在诸氏的宴请名额之中的大理寺正詹事丞的女客,也就是容家容母和容美就一直在人群之外,没有上前,
看着自己的外孙在别人的怀中,从此要叫诸氏为母,称诸国公家为外家,她的心里就一阵苦涩。她的颜儿现在该有多难受啊!
当初容颜临产之时被困宗人府,好不容易出来了,宫中又传来容颜难产的消息,容母在容府着急的整夜都没有安眠,直到容颜顺利产下小太孙,她这才舒了口气,还以为女儿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可没想到,太孙诞生没过多久,皇上竟然下令将太孙交与太子妃抚养,这九死一生得来的孩子就这么被人抢走了!容母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哽了块大石头,上不来也下不去气闷到不行。
所有的女客都上前道贺了,只有她有容美二人独自坐在角落中。
“娘,你干什么呢?我们呆这儿干嘛,人家都到前面去了。”容美埋怨到。
“去什么去,就在这里待着,没我们什么事!”容母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怒声叱道。
容美撇了撇嘴,坐在一旁玩着手指。
容颜的儿子被太子妃抢走了,这对她来说是不能再高兴的事了。自从她的婚事被容颜搅和之后,就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姻缘,便终日在家中咒骂容颜,巴不得容颜快点出事好消消她的气。
难产的时候,她还以为容颜熬不过去暗自窃喜很久,可没想到她竟然熬过去了,容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把她最心爱的粉彩鎏金杯给摔碎了。
到底还是恶人多作怪,早会遭报应的,小太孙由太子妃抚养了,她那个废物姐姐有什么资格过得比她好?!我过得不好你也别想好过,哼!
容美漫不经心的荡着脚,嘴里轻轻哼着歌,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诸氏心里是痛快万分,就算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又怎么样了?只要我在一天,你们尽管再怎么心里不耻,我还是夜徽的母亲,将来的皇后,未来的太后!谁也改变不了的。
或许是周遭人的谄媚,也或许是满月祭祖时夜禛的顺从,诸氏对于容颜的忌惮纷纷在左一句又一句的称赞中,消失殆尽。
就算你见到了夜徽又能怎么办,孩子由我抚养,只要我愿意,他就永远不会认你,相反还会恨你怨你轻视你。
诸氏勾起嘴角,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精光,她想到了一个折磨容颜的好主意。
“春儿,你过来一下。”
远处拾取茶饮的春儿听了吩咐,急忙跑了过来,看到诸氏暗示的眼神之后,会意的弯腰附耳到她嘴边,一段私语过后,春儿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消失了。
“是,娘娘。”
在一众人疑惑的眼光中,春儿不动声色的快速移步到后厅,招了几个小宫女吩咐下去。
“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么匆忙?”一个中年妇人突然窜到诸氏的面前,只见她身着青底镶白边绣有牡丹花,头上几只金钗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着,却脸带猥琐之气,像是嗅到了什么,一双三角眼里冒着精光。
诸氏眼睛微暗,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尽管她心中再怎么不悦,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叫了一声“黄夫人”。
诸氏的意思,黄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尽管没有斥责,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眼神,都在指责她。太子妃的气势一出来,她便立马就禁了声,退到人群中呐呐不语。
可随着她的退后,所到之地女客们都眼带鄙夷的纷纷离她而去,仿佛她是什么不能沾染的细菌一样,后退间相互交头接耳对她指指点点。
大家都是明眼人,得罪了太子妃,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尽管诸氏未曾说过什么,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祸害里的越远越好。
一看到这些,黄夫人什么都明白了,低垂着脸面色涨红,随行的小姑娘胆怯的拉扯了几下她的衣袖,她愤恨的一甩手就走开了。
她走之后,众人又恢复回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诸氏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说一句话。自她懂事以来,小姐们的聚会她也是这样的,她的出身就意味着她不用当面处理她不喜欢的东西或者人,只要她眼色一动,就有人为她出头。
黄夫人只是她生命中一颗毫不起眼的砂砾而已,根本不值得她烦扰。她微微一笑,继续与周遭的女客寒暄,脸上的笑容温婉大方,就像所有的妇人要求自己的女儿的那样,规矩的让人挑不出话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诸氏勾起嘴角,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众人疑惑的抬头,数名盛装的宫装女子朝着这边走来,个个长得沉鱼落雁,美若天仙。其中最惹人注意的当属左侧的青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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