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太医往太子妃宫中去的次数更加频繁起来。虽然宫内众人都小心翼翼,太子也有意看护,时常探望。可太子妃这胎,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安然无恙。
自从太子妃有孕,免了各宫晨昏定省,容颜等人便很少见到她了。偶尔有几位妃子前去请安问候,也不过略坐坐,就出来了。问起来,太子妃宫里的人总说尚且安好,尚且安好。可太子越来越紧蹙的眉头,太医频繁的来来往往,太子妃宫里时常透出的艾草气味,都在隐隐暗示着,这一胎似乎并不安好。
这日,昭宝林前来给太子妃请安,在门外等候了许久,才有小丫头出来请她进去。
太子妃宫中不复从前香气弥漫,而是隐隐有一阵阵中药的气味传来。太子妃此刻正靠着两个织花软枕半躺在床上,见昭宝林进来,当声音低低道:“妹妹来了。坐吧。”
昭宝林请安坐下,抬头却连太子妃形容清瘦了好些,不似从前端庄大气之态,反而有些病弱无力的样子。发丝也随意散着,不曾梳妆。只穿着一件月白色印云纹的杭绸睡衣,此刻强撑了一缕笑意,正温然看着昭宝林。
昭宝林心中暗暗吃惊。太子妃一向端庄稳重,又极重规矩。从前不论是晨昏定省,还是各宫妃子来探望,她从来都衣着得体落落大方。如今却怎么……
瞧太子妃的样子,显然是尚未起床洗漱。脸色苍白至此,难道是腹中胎儿有何不妥?
“太子妃,您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可是身子不爽?”昭宝林关切道。
太子妃无力的一笑,说道:“无妨。只是孕吐辛苦,昨夜又没有睡好罢了……”
昭宝林点点头,道:“十月怀胎最是辛苦。太子妃可要好生保养身子,瞧您都瘦了一圈了。”
这时,太子妃身边的入画端了一个青花小碗走到太子妃身前说道:“太子妃,请喝参汤吧。太医说,您精神不好,需得用参汤吊着呢。”
昭宝林见状忙起身接过,说道:“让嫔妾来伺候吧。”说着,她走到太子妃身前,用小匙舀起一匙,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喂到太子妃嘴边。
“难为你,还为我做这些。”太子妃说着,手臂轻轻地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喝。不知怎的,这一起便觉得头晕目眩难以支撑,太子妃以手抚额,“哎呀”一声便晕了过去。
昭宝林大惊失色,将参汤随意往旁边一放,便赶紧来看太子妃。
太子妃晕倒在床上,身下还压着两个织花软枕,昭宝林跟入画忙扶着太子妃,将身下软枕抽出,又让太子妃平躺下。
“快传太医!”昭宝林急忙说道。“派人去告诉太子爷!”
几个小丫头忙慌慌的去了。
半晌,几位太医提了药箱急匆匆进了太子妃房中。紧接着,太子也是一脸急色,大步跨了进来。
“怎么回事?”太子不怒而威。
昭宝林连忙跪下,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太子心中隐隐不安。他知道褚氏此胎一向不稳,且孕中反应都十分强烈,倘若……
此时太医出来禀告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孕中辛苦,身子虚弱,又因夜不安枕,不思饮***神不济,这才晕倒了……”
“你只说要怎么做!”太子听得不耐烦,急问道。
“太子恕罪,只怕微臣要施以针灸,才能使太子妃醒转。”
太子点头默许。那太医便又进去,取出银针,在太子妃几个穴位上刺下去。果见太子妃悠悠醒转过来。
“你觉得怎么样,太子妃?”太子担心地问道。
太子妃苦笑了一下,摇头不答。又转向太医问道:“太医,这些天来,我一直吃不下,睡不着。最重要的是,我总觉得腰酸不已,腹部又微微发凉。”太子妃停下,缓缓地喘息着,又道:“你告诉本宫一句实话,这胎究竟是怎么样?别再拿忧神劳思那一套来敷衍本宫了,本宫不是傻子。”
几位太医闻言,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那为首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跪倒在地。
“太子恕罪,太子妃恕罪。按臣等诊断,您这胎只怕是……只怕是……”太医迟迟疑疑不敢说下去。
“只怕什么?”太子心中如同恍过一柄利剑。
“只怕是有落胎的危险……”太医只得说道。
太子妃闻言,并不震惊,只是露出了几分哀凄的神色。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身子如此不好,她早就心中有数了。虽然从来没有怀孕过,可是她也知道,正常的孕期反应,哪里是自己这个样子。
太子在听到太医的话之后,眉峰骤然紧蹙起来。
这个孩子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太子妃一向小心翼翼,怎么会忽然有落胎的风险?
“太子妃的胎像,是自然,还是人为?”太子暗暗攥起拳头,敏锐地问道。从小生活在后宫之中,他对那些宫妃争宠所使用的手段洞若观火。太子妃炙手可热,腹中胎儿又至关重要。即便自己防范,可说不定,就有人不甘,有意加害。
“这个……微臣并没有发觉太子妃的症状有任何人为的因素。”太医谨慎地回答说,“若有,也只是因为太子妃忧思过多。何况,太子妃的安胎药,一直是由微臣亲自抓好送来,在这里煎的,应当并无不妥。”
“是了,嫔妾的药都是入画亲自看着煎的。每日饮食也都由她们先一一验过。想必没有问题。”太子妃躺在床上,声音微弱地说道。
太子点点头,可是心中却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他的目光在太医脸上审视着,想要看看是否有惊慌之色。而太医只是毕恭毕敬。
“既然是有滑胎的风险,那么……”太子问道,“自然也有安然生产的可能。太医,我且问你,这胎如何能保?”
“恕微臣直言,眼下只能卧床静养,不能劳心劳神,不能忧思忙碌。此外,也只有按时喝安胎药,熏艾固胎。”太医道,“除此之外,也只能看天意了……”
尽人事以听天命吗?太子默默地想。
不,我从来不是信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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