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慌乱的容美如此反应,众人都有些吃惊。大权氏皱了皱眉,好像觉出了有什么不对,便问道:“容美。怎么回事?你这样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是啊妹妹,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吃了你不成?”容颜不动声色地说。
容美强自镇定说道:“妹妹只怕弄坏了姐姐的衣服。”
“妹妹担心弄坏的,只怕不是这一件呢。”容颜冷冷地笑道。这时,碧玉带了一个下人,隔着布盛上来一件东西。
容美犹疑着抬起头来看着容颜,不明白她的意思。
那下人小心翼翼地将手里捧着的东西丢在堂中,又捡了根木棍把外面包着的布拨开。
一件大红的嫁衣呈现在众人面前。
堂中的人尚且不知原委,一脸茫然。容美却在看到这嫁衣的那一瞬明白了一切,脸色倏然变得苍白。
原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机关算尽,反而掉进了容颜的圈套里。
“妹妹,你是不是以为,我穿的是这一件?”容颜冷冷地笑道。
“怎么回事?”大权氏一头雾水,却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老夫人,”碧玉回道,“大小姐担心太子赐的嫁衣被不怀好意的人动手脚,所以收了起来,又另买了一个相似样式的挂在房中。没想到……”
“容美,你可知道你用了这骨醉散,不仅触碰嫁衣的人会浑身腐烂而亡,沾染了毒素的人再触碰旁人,是会传染的!”容颜脸色阴沉,“即便我身边的丫鬟们性命你不放在眼中,那么太子呢?容美,如果真的危及太子,那么你的性命,容家上下的性命,还要不要?”
“我……我不知道……”容美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我不知道碰到你的人都会传染……”
“容美!”茂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能做这种事!颜儿是你亲姐姐!”
大权氏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容盛泉也没有想到容美竟然糊涂至此,他愣在当下,不知该说什么。
“今日的事,是我防备在先,才没有祸及容家。”容颜冷冷地盯着容美,说道,“容美,今天算我给你一次机会,我会把这事压下去,不让太子追究。但你从此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好好在家里侍奉娘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容美微微颤抖着,点头答应了。被小丫头搀着回了房。
这时,东宫的小太监来人禀报说,喜轿还有一刻钟便到了,请大家准备好。
容颜便回房等候,嬷嬷又为容颜遮上一块大红绣金鸳鸯的盖头,又有四个镂金玲珑坠角,十分精美细巧。
大权氏等人早已在前厅等候,容家的丫头小厮也满满当当站了一院子。不多时,一乘小轿便抬到了容颜房前,容颜低头敛步,被搀扶着慢慢走到轿子前,一双蝴蝶落花红绣鞋隐隐露出。
“小姐,上轿吧。”玉洁轻声道。
容颜忍不住驻足,轻轻掀起盖头的一角,往茂氏站立的方向望去,心中不舍之情愈发浓重,只不好哭出来的。
良久,抬轿的太监说道:“容才人请上轿吧,再晚恐怕就误了时辰了。”
容颜这才遥遥拜别母亲,上了轿子。冰清玉洁跟碧玉三人随轿步行,又有小太监依样捧了嫁妆紧随其后。
容家鼓乐齐奏,时有亲友往来道贺,宴席俱备,热闹非凡。
而容颜一行人渐渐离容家远了,鼓乐之声也渐渐不闻。容颜坐在轿子里,期待而又忐忑。不知道即将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光景。
容颜非正室,不能进正门。因而太监们抬着轿子,只从偏门进去,入了太子宫。
太子宫在皇城的外城,政事殿的右后方,跟内宫城仅一墙之隔。太子的办事机构五脏俱全,分工详细,占据了大片地域。因而分给内院妃子们居住的地方自然而然也就小了。
玉洁等丫鬟三人随着轿子走着,小心翼翼地打量周边环境。终于,抬轿子的太监在一处停了下来。
“容才人,您的宫室已到了。”太监尖尖的嗓音在轿外响起。
“有劳公公。”容颜轻轻地说道,“冰清,扶我下轿。”
玉洁将轿帘掀开,容颜纤细白皙的玉手搭在冰清手背上,缓步下轿。碧玉默默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为首的太监,说道:“才人请各位公公喝茶。”
那太监千恩万谢的受了。又带领她们向住处走去。
容颜分到了三间正房。一行人在家时住惯了院子,现在忽然要住进这么三间屋子,实在觉得有些狭小了。只是,刚进东宫,几位都十分谨慎小心。纵然心里抱怨,可表面上也不敢显露分毫。
容颜在她们的搀扶下缓缓往正房走去。她们越走,却越觉得心下凌乱不安。
似乎,有些太冷清了。
前院只摆了几桌酒席,院子里也没有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也很平常。
虽然自己出身并不贵重,位份也不高。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冷冷清清的样子,这好歹,也是太子纳妾。
容颜的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按照规矩进了房间,静静地坐在床上,等候太子。
房中布置简洁大方,样样都是按照规制,无一不合她才人的身份。
桌上点着一对红烛,烛火摇曳,静静地燃烧着。
容颜默默地坐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也一分分凉了下去。
几个丫鬟心里犹疑慌乱,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默默地陪着。
可是,太子不是一向看重小姐的吗?今日种种,到底是为什么呢?
容颜亦百思不得其解。从前未嫁时,太子倒肯对我百般照拂。为什么今日嫁了过来,却冷清至此。
新婚之夜,是该有太子宫的奴婢前来侍候的。可是容颜左等右等,也不见任何人来。
而太子,也没有来。
桌上的红烛烧了一夜,最终奄奄然,只剩了干涸的烛泪。
新婚之夜就这样过去了。
容颜就这样等了一夜,心灰意冷,连泪也没有了。
容颜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她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测只怕都是错误的。太子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事已至此,往后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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