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带着冰清玉洁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个小丫头蹑手蹑脚地跑到容颜院子门口,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见四下里没人,便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吱呀”一声儿推开房门,闪了进去。
容颜猜的没错。容美怎么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让容颜平平静静嫁进太子宫呢。
容美知道太子不会在意容颜自己的嫁妆,所以虽然她对娘为容颜准备的精美嫁妆耿耿于怀,却没有打它们的主意。没有了嫁妆,容颜最多不过是会受些冷眼和嘲笑而已,这怎么够呢。
容美眼中的怨毒越来越深刻了,她几乎已经丧失了理智。她想要容颜进不了东宫,甚至,她想要容颜去死。
嫉恨的情绪像荒草一样在容美心里肆虐地生长蔓延,她已经无暇考虑事情的后果,无暇考虑容家上下的后果。
内务府送来的那件华美的嫁衣,就挂在容颜房中屏风后面。
容美虽然没有捧在手里仔细看过,但是隔了屏风也看得出那衣服有多精致华贵。大红的嫁衣像火一样灼烧着容美的心。
为什么不是我的,凭什么不是我的。
容颜。你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高高在上。
容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阴狠的光亮一闪而过。她已经想好了主意。只是,为确保万无一失,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故意安静了几天,在众人面前,对容颜更加恭顺。为的就是消除别人的警惕心,又选择在容颜临走的前一天行动,防止她有应变的时间。
只是,容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筹划,早已经被容颜防备周全。
此时茂氏房中,容颜容美陪着娘亲闲话家常。茂氏见姐妹两个言谈和婉,脸上都淡然微笑着,只当二人再没有嫌隙了,心中不免欢喜。
容颜不动声色地陪娘说着话,又暗中观察容美的神色。虽然容美自觉万无一失,但毕竟心虚忐忑,眼睛时常有意无意地看向容颜。茂氏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但是容颜却早已经看出容美内心的慌乱不安。
她心中冷笑,却没有当即揭穿。心想,我就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这边茂氏又絮絮嘱咐容颜,进了东宫以后凡事都要小心应对,不要得罪了人。纵然太子护着,也不要落了把柄在别人手里。说着说着,茂氏眼睛便微微泛红,满脸都是对女儿的不舍和担忧。
容颜温言安慰着茂氏,又明里暗里说了好些话,警告容美必须好好侍奉母亲。半晌,才散了出来。
“小姐,咱们回房吧。”玉洁心中牵挂着嫁衣之事,恨不得立刻插了翅膀飞回屋里去看看。一出茂氏院门,她就迫不及待的要回房去。
这时容美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咱们回去吧。”容颜自动忽略了容美刚刚张嘴想要说话的神情,冷然说道。
容美冷不防被容颜冷落在身后,脸色变得铁青。
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容颜心中也有些急切,三个人加快了脚步回到院中。
依然寂静一片,看上去跟离开时没有什么分别。
可是当她们走到房门前,低头一看,先前粘好发丝已经荡然无存。三人心中俱是一跳。
果然有人来过。
玉洁跟冰清对视了一眼,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房中已经没有人了。容颜往屏风后看去,嫁衣还好好的挂在那里。
玉洁先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奇怪地说:“小姐,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也没有任何损坏。”说着,便想取下来再仔细看看,她刚一伸手,容颜忙道:“别动!”
玉洁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来,呆呆地看着容颜。
“没有丢失,没有损坏。只怕,是做了什么一眼看不出的手脚。”容颜谨慎地说着,向那嫁衣走过去。
“一眼看不出的手脚?”冰清重复着这话,忽而问道,“难道是毒?”
容颜不答,凑近了嫁衣,闭目细闻。
良久,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细看衣襟,发现了一点点尚未干透的印子。容颜的嘴角浮起一起冷笑。
是骨醉散。
若不是自己精通用毒,是万万发现不了的。这骨醉散原本是百夷一带的东西。并非粉末状的毒,而是一种膏体。涂抹在衣服上,很快就会干掉,一点痕迹也没有。
况且这骨醉散只有些淡淡的脂粉气和酒香,出嫁当日,闻到最多的就是脂粉香和酒香了。有谁会怀疑呢?
如果带有这毒的衣物接触到皮肤,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半日之后,就会开始发红发痒。一日之后,便会蔓延至全身,直到身上皮肉溃烂而死。
更可怖的是,一旦身沾此毒,那么只要是触碰过自己的人,都会被自己传染。
那么,玉洁,冰清,碧玉。甚至……
容颜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日出嫁,若穿了沾毒的嫁衣,见到太子,若太子碰到她……
容颜不敢再想。
她的心里愤怒又悲凉。容美竟然糊涂至此,她恨毒了自己也就罢了,难道做事不考虑后果吗?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倘若真的危及太子……容家上下有多少脑袋够砍?
此时碧玉也已回来,看到众人脸色青白不定,也猜着了几分。
“小姐,是嫁衣出问题了吗?”
容颜点点头,压低声音跟她们简单解释了几句。几个丫鬟听后都变了脸色。谁都没有想到,容美竟然会狠心到这个地步,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小姐,咱们要不要……”碧玉问道。容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小姐会怎么做呢?
“罢了,先不要声张。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日看情况吧。也算我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冰清,”容颜吩咐道,“你去那两个嬷嬷那里,悄悄地把嫁衣取回来吧。容美已经下手,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冰清答应着去了。那两个嬷嬷听闻是来取衣服的,连忙取出来递给冰清。这烫手的山芋还是交还给容颜比较放心。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她们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玉洁跟碧玉此时已经将明日要带的东西打点好。明天一早就要起床洗漱更衣,好好梳妆,按才人的仪制打扮好,等候东宫的喜轿来接。
冰清将真正的嫁衣取回来,容颜为安心,便将它放在自己枕边。
夜静如水。即将入东宫的容颜和几位婢女,各自躺在床上思绪翻飞,不知到了几更,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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