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诺告别以后,乔伊回到了乔家公寓,她捧起爸爸的骨灰盒和照片,开车来到了墓园。
工作人员忙活了整整一上午。
乔伊跪在爸爸的墓碑前,伸手拭去照片上的灰尘,“爸爸,您安息吧。”她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是触景伤情,莫名忧伤。
在爸爸的墓碑旁,是玲玲的墓。
这样安排着,方便扫墓人前来探望,也方便她自己。
暖暖的阳光下,乔伊独自静静地跪在那里。
她的膝盖冰凉,心也凉了。
身后不远处的松柏树下,此时,穆亦宸怀抱着一束菊花,如希腊神砥般站在那里,男人满目清冷,沉默地盯着不远处那道娇小的身影。
小伊难过,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直到乔伊起身离开。
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穆亦宸才走到墓碑前,放下手里的百合花,深深鞠躬。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伊的,会用我的生命去爱她。”那日,她朝自己开枪的情景,浮现眼前,令穆亦宸心头炖痛。
他愿意努力,只要乔伊肯给自己机会。
她冷漠的态度,相比自己的痴情,真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他不在乎,因为他是穆亦宸,只要他想要的,就一定可以得到。
这天下午,凯迪拉克抵达海景2号别墅的时候,一个急刹,停在了大门口。
透过车窗,不难看见林玫正在门口与警卫发生争执。
穆亦宸开门下车,几步朝她走去。
“穆先生,林女士要出去,都……都到了以死相逼的程度。”不等他询问,便有人胆战心惊地汇报。
总算是回来了。
穆亦宸眸色微暗,整个气氛又一下子僵硬了几个度,他将目光落到情绪有些激动的林玫身上,与之四目相对,林玫的情绪也就平复了些,毕竟对方是穆亦宸,她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两分钟后,别墅奢侈优雅的客厅里。
穆亦宸和林玫隔着茶几而坐,周嫂端来两杯咖啡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亦宸,让我离开吧,我求你了!”林玫有点激动,语气里尽是哀求。
明知道这不可能,可她却还是博尽最后一丝力气,拿出所有理由,“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掺合了,我只想尊重小伊自己的选择,她快乐,我就能放心,如果她选择你,我是不会从中阻止的。”
“玫姨。”穆亦宸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面前,他眸中滑过一丝伤感,“这是小伊的新号码,打个电话给她,劝合,不劝分。”
林玫微怔,双手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机身凉凉的,一直凉入她的心。
这么久,她都没有给女儿打过电话,不是不思念,而是有着不得已的原因……
如今冒昧地打扰她,是为了劝她做自己不喜欢做事吗?
那她这个妈妈,怎能称为妈妈呢?真是太不合格了。
五分钟后,林玫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半点主动拨打的意思。
而穆亦宸的目光依然落在林玫的手指上,林玫没有选择,她只好拿出自己手机,按下这个号码拨了出去。
此时的乔伊,正在和购房的人协商,打算把乔家公寓低价卖出去。
因为,这里有着太多伤心的回忆。
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林玫热泪盈眶,她努力克制着情绪,“小伊,你……你还好吗?”
“妈妈?”乔伊听出声音,震惊万分,反应过来时迅速走出了客厅,“妈妈,真的是你吗?”
这么久,她各种努力都联系不上她。
“是……小伊,是我,是我……你还好吗?”林玫声音颤抖,情绪也难以自控。
“嗯,还可以。”乔伊隐瞒了爸爸已死的事实,她冷静地询问:“你在哪里?”真的如穆亦宸所说,被他控制了吗?
“在……在亦宸的别墅里。”
乔伊心一沉,脸上再也没了笑容。
唯一一点希冀,黯淡下去。
他真卑鄙!还没放妈妈走!
“小伊,你还爱亦宸吗?”林玫特意开了扬声器,希望坐在对面的他,能够听得更清楚明白。
乔伊想到他的卑劣手段,控制住妈妈,她便果断地说:“不爱!一点也不爱!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想到他对爸爸开枪时的那种毫不犹豫,她突然有些担心妈妈的情况。
“没有,我很好。”林玫有些难过地说,“小伊,妈妈希望你能幸福。”
“你现在在2号别墅吗?”乔伊再次求证,“告诉我是不是?”如果是,她就来找她。
林玫不答。
女儿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来找你!”乔伊说得坚定,“我不会让他伤害到你,不会让他因为我而限制你的自由!”说完,她挂了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最低的价格,把售卖公寓的事情给谈妥了。
对方表示,明天签购房合约,并付全所有款项。
看着对方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车离开。
乔伊站在院子里,往日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如今,真的只剩下物是人非了。
经历了这些,她也尝到了成长的滋味。
当她来到海景2号别墅的时候。
门口保镖理所当然让她进去了。乔伊一路冲进院子,直奔客厅。
“妈妈!”刚到门口,她便傻了眼,因为客厅里,根本没有她的妈妈,而单人沙发椅里,那个熟悉的男人正优雅地交叠着二郎腿,手持高脚杯,若有所思地品着威士忌。
仿佛他就一直在等她。
看见她进来,穆亦宸抬起深邃的眸。
“我妈呢?”乔伊朝他走去,四下环顾,她有些气愤地走到茶几旁,指责地说:“穆亦宸!你不要这么卑鄙!任何的幸福,如果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还能叫幸福吗?幼稚!”
“闹够了没?”男人脸色一沉,他放下了酒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嫁给我,我保证还你妈的自由。否则,就让她去陪你爸!”
他的话,吓得她浑身一激灵,“你——”真想冲上去,把他撕碎!
“我说到做到。”穆亦宸声调悠悠地开口,他双手插在裤兜,一点也不玩笑,“我说过,只要能得到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说他幼稚?换成别人,那人肯定死过好几回了!
所有的耐心,也都是对乔伊才会展现的。
“我会恨你的!”乔伊扬眉。
“我不在乎。”犀利坚定的目光扫向她,“别磨了我的耐性。”
乔伊气得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在身侧松开又攥上,攥上又松开,宣告般地说,“你得到我的人,永远也别想得到我的心!”
“人得到了,离得到心还远吗?”他就有这样的自信。
乔伊气急,面前的他,依然高大,英俊,气质出众,但却是那么陌生。让她恨得牙痒痒。
看到他离去的背影。
乔伊愣在那里,一直紧绷的神经松下来,眼里燃烧的烈焰黯淡下去,有些颓然在后退两步,闭闭眼,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与狼狈。
不知何时,林玫走下楼梯,出现在女儿的视线里。
“小伊……”
“妈妈……”
“不要管妈妈,妈妈只希望你幸福。”林玫握住女儿的手,唇角上扬,说得轻松大气。
乔伊摇摇头,她抱住了妈妈,如今爸爸不在了,她怎么可以不管妈妈呢?
这一刻,离别四年的母女俩紧紧地相拥。
“真的不爱亦宸了吗?”林玫还是不愿相信,如果真的不爱了,她又回来做什么?女儿的心愿,她这当妈的是了解的。
“不爱!”乔伊咬字,答得坚定,“除了恨就是恨!”
“那你可有喜欢的人?”
“没有!”
林玫轻抚女儿头发,既然没有喜欢的人,那亦宸在她的心里,还是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吧,心靠着心,她能感受到女儿那种在炼狱里挣扎的感觉,刚才的话里,又有多少赌气的成分?
虽然不清楚,女儿和亦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亦宸对女儿,那种浓烈到强烈的爱,一直以来,都让她这个当妈的深深震撼。
也曾听过这个准女婿一些相关传闻,比如,生性清冷,原则过硬,手段残忍。
但是,她觉得,他对女儿的爱,一定是真的。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站在他那样的位置,私生活能够做到如此检点。这是十分难得的。
“妈妈,我要带你走!”说着,乔伊推离林玫怀抱,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出客厅。
“乔伊!你冷静点!”
林玫心中打鼓,这么大个院子,可以随意走出去吗?
“我没法冷静!我就要把你带离这里!”乔伊紧拽妈妈手腕,着急地往大门口走去。
可是,还真的没有人拦她们,也就是这样异常的平静,让林玫心里越加忐忑不安,“能出去吗?亦宸不是说……”这里可都是他的人。
“管他说什么呢!我今天就要带你出去!”乔伊紧拽着妈妈手腕,加快了步伐,下了决心般说:“我会给他警告,如果把我惹毛了,我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娶我,就娶尸体去吧!”简直太过份了!
“乔伊!”林玫脚步一滞,吃惊地看向女儿,“需要这么倔强吗?”
“妈妈,你不懂。”回来这两个月,发生这么多事情,乔伊觉得自己从未承受过这么大的压力,因为他,她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和穆亦宸继续交往下去,妈妈也会和爸爸一样,遭遇不测的。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不希望自己和亦宸再继续下去。
她,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怎么会让活鲜鲜的生命因为自己而消逝……
很快,就有保镖出现在她们面前,不用说话,行动已证明,他们是来拦她俩的。
乔伊牵着妈妈的手,神色坚定,试图绕过他们。
其中一人横跨一步,毫不客气地拦住她:“乔小姐,穆先生的意思很明显了,希望您不要做无畏的纠缠。”
“纠缠?谁纠缠呢??他要干嘛?一辈子关着我吗?”乔伊气到肺炸!
“您只需要等他半个小时,您就会知道他想干嘛。”
乔伊和林玫均是一愣,互望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最后,是林玫劝女儿回到客厅的,“等等看,他不可能关着你一辈子的,他这么爱你,怎么舍得?”
“别再说那个字!我听了都觉得恶心!”乔伊心情莫名糟糕。
“……”见女儿这么排斥,林玫也就不多说了。
乔伊左思右想,觉得有一种可能性特别大,不过也很荒唐,那就是逼婚,会不会明天就把她直接带去巴厘岛,强迫她穿上婚纱?
她晃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瞎想,有一个什么定理来着?坏事,越是想,到最后,还就成了真的!
客厅里,针落可闻。乔伊苦闷不已。
母女俩谁也没有说话,相对保持着沉默,心中有了各种猜测,半个小时以后,在这里,将发生什么?
时间,很快给了她们答案。
很准时地,半个小时以后,穆亦宸出现在客厅门口,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着正装戴眼镜的人,有男有女,是法官的模样,也有法官的严肃。
乔伊和林玫起身,疑惑地看向这阵容。
那三人朝乔伊颔首,然后走到沙发里坐下来,拿打黑色小箱子,从里面取出些东西。
穆亦宸也顺势坐下来。
乔伊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两本结婚证上,她吓得跳了起来,“你在搞什么?!我还没有同意呢!”她赶紧拿过红本本,翻开一看,竟然连钢印都盖有了!!!身份证号码,结婚证号码,竟然还有……还有相片!!
“所以,在三位法官面前,你填个表,签个字。”穆亦宸英俊的脸上染了一丝柔和的浅笑。
乔伊一时语塞,“不!不可能!我不会嫁给你的!”这样的强势,让她更反感。
穆亦宸站起身,顺势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左轮,冷冷地对准了林玫眉心!
林玫惊得闭眼,心慌慌直跳。
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乔伊脸色大变。
穆亦宸满脸阴沉,“你只有三分钟时间考虑,签了,我马上放你妈妈走,不签,或者超时,她将和你爸爸有着同样的下场!”一字一句,那么冷血无情。
乔伊忍无可忍地甩头看他,“你别太过份了!”
他不言,只是握着左轮的手指,坚定,亦如他的目光,如此坚决。仿佛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时间很快过去一分钟。
有法官将表单递到她面前,一起递来的还有一支钢笔。
林玫闭着眼,在漆黑的世界里,等待着最坏的结果,她尊重女儿的选择。
客厅里,寂静得有些诡异。
穆亦宸抬腕看表,“还有一分钟。”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尤其是在外人面前,难道要出尔反尔?
乔伊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自己不签,妈妈不死也得伤,因为他的面子比天大!也因为他是穆亦宸。
于是,在最后的时刻,“我签!”
林玫陡地睁眼!
乔伊咬牙接过同意书和钢笔,放到茶几上,蹲下身来,写上申请人的名字,身份证,学历……所有需要填写的地方,她都迅速地填好,那字,潦草得让人看一眼都会发晕,在结婚申请书的最后,她还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玫看着法官将红红的结婚证交给她,“乔小姐,从今天起,您和穆先生自愿结为夫妻,希望你们相亲相爱一辈子,祝福你们。”
穆亦宸以一个帅气的姿势收回了左轮,林玫的心里,却没有多少轻松,她不安地看向女儿,观察着女儿的情绪,深深感觉是自己拖累了她。
“穆先生,祝福您。”法官将另一本结婚证交到他手里,然后拧包离开。
乔伊随手将结婚证甩上茶几,转身牵起妈妈,冷冷地对身前的男人说:“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玫姨可以,你不行。”他说得随意,那语气却在提醒她,这里是他的地盘。
“穆亦宸!”乔伊咆哮,避开他炙热的眼神,“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们?!字我已经签了,你应该履行你的承诺!”
“既然结婚了,你应该尽尽夫妻义务。”他抬手理了理腕扣。
乔伊胸口一缩,林玫则担忧不已。女儿这么排斥,情绪这么激动。能行么?
很快,有两保镖走进来,“林女士,请随我来。”
乔伊警惕地挽着妈妈,仇恨地瞪着穆亦宸,“我求求你别让我过这样的日子,我会疯掉的!我会消失!让你彻底找不到我的!”她委屈急了,坚强的她,眼里竟然含了些泪花。
“如果你愿意心甘情愿地跟着我,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有他的无奈与痛苦,“你明明知道,你爸爸的死,不是我所为。”
这一刻,林玫才知道,乔盛死了……
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林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乔盛死了?”
客厅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身子一软,林玫瘫倒在女儿怀里。
“妈!”乔伊大惊,穆亦宸也赶紧过来扶她,“快去叫劳恩医生!!!”
“是!”
两保镖去喊医生的间隙,穆亦宸帮着乔伊将林玫平放到沙发上。
“妈妈……”
“劳恩医生马上就来。”他安慰着她。
乔伊仇恨地回瞪着他,“你走开!”
林玫的脸色,异常难看,乔伊给她把了把脉,随着脉搏的跳动,不知不觉中,她皱起了眉,再结合妈妈的脸色,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很快,劳恩医生带着他的高科技设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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