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上的皇帝呵呵笑了几声,摸着短黑须道:“年轻就是好啊,朝气蓬勃,热血澎湃,皇后是不是也这样以为?”
皇后雍容笑道:“可不就是呢。”
说完这话,她转头就对巫雅说:“臣妾听闻楼兰姑娘擅鞭舞,不若巫雅姑娘让我等大饱眼福可好?”
聪明人都能听出这是皇后在皇帝的示意下,给巫雅台阶下。她若是个拎的清的,就该顺势而为,表演上一段鞭舞,大家齐乐呵,刚才的事也就算了。
兰陵也是微微松了口气,他目带警告地盯着巫雅,只盼她应下皇后的要求。
但。所谓脑残,那便是一辈子都治不好的病!
巫雅只盯着苏绵绵,开口就将皇后的好意给拂了:“大殷皇后,我使的鞭子,是争斗杀人的鞭子,并不会鞭舞!”
这话一落。皇后的神色十分精彩。
她压了压,懒得再多说一句,瞥开头,甚至还十分希望端王妃发狠将人教训一顿才是。
其他的高门夫人和一些男宾也是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楼兰姑娘居然这样没颜色到如此地步!
“哼!”炎冥很生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向搁心尖子上的蠢东西,怎么娇宠怎么来,唯恐她过的半点不快活,可目下倒好,一个不知道所谓的女人,三番四次的针对蠢东西!
炎冥腾地起身,一身深色蟒服的亲王服,将他衬的身姿如玉,又隐隐厚重的杀意波动。
他踏出长案,站到殿中,半点都没有和女人动手有**份的自觉,冷冷开口:“你是什么东西?想跟本王王妃动手?这样的虫子,都不配出现在她面前。省的污眼。”
说着,他一拂袖,耳鬓细发无风自动,竟是打算在这太液殿中杀人!
苏绵绵心头一跳,她瞥了眼龙椅上同样皱着眉头的皇帝和隐隐幸灾乐祸的皇后,她抿了抿唇,豁得起身。
“王爷!”她先喊了声,急急走出去拦在他面前,小手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掩,轻轻落在他手背上。
炎冥低头看她,目有不悦。
苏绵绵望着他隐晦地摇了摇头,跟着她转身面对巫雅,声色厉下:“这是女人家的事。何劳王爷出手,王爷爱护臣妾的心思,臣妾明白,是以,还请王爷在边上看着就是。”
她慢条斯理地在腰间摸了摸,嘴里说:“王爷就好生瞧着。对这等心怀不轨,垂涎王爷美色的不要脸,臣妾是如何为王爷赶跑的。”
能将拈酸吃味说的来这么大义凛然的,约莫整个大殷也只有苏绵绵一人了。
各家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端王妃,又见端王半点都没不悦,反而目光柔和地看着王妃,这样的恩爱。插不进第三人,实在叫人心头嫉妒来着。
不过,端王妃这话说的好,对心怀不轨的,就是要捍卫来着!众家夫人暗自在心头学了学。
而对面的男客,但凡今个家眷都来赴宴了的,都觉得背心一凉,仿佛让什么给惦记上了一样。
苏绵绵没逃出来啥了不得的东西,只不过手上多了几根亮晶晶的银针罢了。
炎冥还是会忍不住担心,他低头小声问道:“蠢东西?不然还是让我来处理。”
苏绵绵仰头冲他嫣然一笑,她拍了拍他手臂:“安心,没事的,看我扎她个痛不欲生。”
炎冥只得稍微退开一步,她想维护他的心,他哪里会不明白。
苏绵绵不会拳脚,是以,她见着巫雅摆开了阵仗,手中长鞭被舞的漫天鞭影,密不透风。她捏紧了银针,皱起了眉头。
巫雅率先攻上来,苏绵绵不会中规中矩地闪躲,但她会跑来着,不过一身王妃朝服有点碍事,她便提起裙摆,远远躲开。
身形虽然有些狼狈,可大殿之上,没人敢笑话她。
不仅是因着她是端王妃,更多的却是,她为了端王,能毫无畏惧的对上拳脚这样厉害的对手。
苏绵绵在边缘游走,盖因是进宫赴宴,所以她身上带的银针并不多,她默默计算着。
巫雅似乎并不急于打败她,反而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戏耍着。
在边上看着的炎冥薄唇紧绷,他一身气息阴厉,且又有很浓的血腥杀伐之气,实在叫人心惊。
苏绵绵察觉到双腿发软的时候,她眉头皱的更深,这期间。巫雅有意鞭子抽在了她裙摆,将她好端端的王妃朝服都给抽出了个小口子。
苏绵绵见巫雅戏弄的眼神,她心头发狠,多跑几步后,脚下一软,竟像是要摔倒一样。
巫雅眸子一亮,她扑的过去,手中长鞭更是凌厉!
哪知,苏绵绵身子一稳,她瞅准了鞭子间的空当,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朝巫雅怀里冲过去。
巫雅哪里会躲避,她只想看到鞭子抽上端王妃那张小脸蛋时,她的恐惧和惊慌。
眼见距离更近了,有一道鞭子躲不过,瞬间就抽在苏绵绵手臂上,叫她一下咬紧了牙关。
终于到了合适的距离,苏绵绵扬手一甩,手头银针看的肉眼不可见,悄无声息地就扎在巫雅持鞭子的手腕上。
“嗯?”巫雅闷哼一声,手艺麻,鞭子应声而落。
苏绵绵一鼓作气。她第二根银针顺势扎在巫雅另一只手,叫她没法自行拔银针。
电光火石间,形势大逆转。
起先还气势汹汹的巫雅,不仅没了武器,还一双手都给废了。
苏绵绵适才慢条斯理地捡起巫雅的鞭子,她转了转,毫不客气,一鞭子抽在她腰身,将人抽飞两丈远。
“你这鞭子抽过不少人吧?”苏绵绵面色冰冷,分明是像兔子一样无害的小人,竟也有这样杀意横生的时候:“你抽别人的时候,可是想过有一天这鞭子会抽在你自己身上,嗯?”
苏绵绵是会抽鞭子的,多年前,她在月落那边练习针灸的时候,看月落抽过别人,她不想说,但月落献宝一样的跟指点过她。
“痛不痛?”苏绵绵扬手,第二鞭子下去,就抽在巫雅脚踝,恰是她之前扭伤过的位置。
巫雅惨叫一声,她跌在地上,双手没知觉,根本爬不起来。
苏绵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分明身段娇小玲珑的小人,硬是生生有一股子威严不可直视的气势。
苏绵绵面无表情:“你这样不知礼数,本王妃不能同你计较,总是叫你知道,不是你的东西,就莫垂涎觊觎!”
话落,苏绵绵挥了第三鞭子出去,这一鞭子就狠狠地抽在巫雅胸口,将她的衣衫抽的稀烂,露出里头春光明媚的小衣来。
巫雅面色铁青,她嘴里骂道:“你就是个乞丐出身,有甚好的得意的……”
苏绵绵无所谓地挑眉,目光从她胸口一划而过:“想来你这样的,能大庭广众开口要抢夺别人夫君的。就算没了那身遮羞布,约莫也不会不好意思。”
这一场强对弱的比斗,谁都没料到,最后竟是一苏绵绵胜利告终。
炎冥上前,他从她手里接过长鞭,柔声道:“这样的小虫子。有甚值得你动手的。”
他话是这样说,深邃凤眼之中也只看得见苏绵绵一人,手上的长鞭凌厉一挥,迅疾如灵蛇的就缠上巫雅的脖子,后炎冥手上微微一使力。
“端王,手下留情!”兰陵骇然开口。
但,什么都晚了!
这还当着一众王公大臣,以及皇帝皇后的面,巫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睁大了眸子,瞬间毙命!
苏绵绵也是一愣,她都赢了,可炎冥还是下了死手。
整个太液殿鸦雀无声。
“咚”炎冥松手,任由那条长鞭落地。
他看了看苏绵绵手臂上的伤,不似很严重,适才抬头跟还没回过神来的皇帝道:“父皇明鉴,儿臣王妃受了伤,请父皇恩准儿臣两人先行告退。”
皇帝愣愣点头,直到炎冥带着苏绵绵走出殿口,他才反应过来。顿时便觉得头更疼了。
大殿里,兰陵抱着巫雅的尸体,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皇帝轻咳一声:“楼兰皇子,出现这样的事,朕也很过意不去,稍后晚些,你到朕的御书房来,再行详谈如何?”
兰陵抱着巫雅的手捏成了拳头,他缓缓给巫雅合上眸子,哑着声音道:“在下,明白。”
皇帝揉了揉眉心,一瞬间再没有了情绪。
虽然巫雅是作了些,可他的皇九子也太心狠了,这还当着众人的面就杀人,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
是以皇帝道:“传朕旨意,端王大殿行凶,有失威严,责令其进行双倍赔偿,并禁足半年!”
这样的处置,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毕竟人都死了,又有何异议。
偏生兰陵还不得不感恩戴德。不然他再是同大殷皇帝硬着来,兴许到最后什么好处都落不到。
兰陵实在没心情继续,他同皇帝支会了声,就抱着巫雅的尸首先行下去。
大殿之中气氛一窒,在有心人的暖场下,没过一会,又热闹起来。
皇帝已经少了心思。心头郁郁,便不若之前开怀。
十皇子眼珠子一转,就起身跟皇帝拱手说:“父皇,今日大殷齐盛,实乃盛世之景,儿臣有诗一首,想作与父皇听。”
皇帝耐着性子:“哦?”
十皇子一拂袖,朗声道:“殷殷春秋万盛河山,龙翱凤翔普天乐叹,只看今朝儿郎肱骨,龙游深潭一遭风流。”
众人皆知。十皇子七步成诗,在诗词造诣上,天赋颇高。
皇帝也很喜欢他这点,目下十皇子就凭一首诗,就逗的皇帝重新开怀起来。
这让喜武厌文的四皇子等人,心头颇为不平衡。
但十皇子就是个会作诗的,再是心头不爽利,谁也拿他没办法。
皇帝反复吟诵了十皇子作的诗,只觉这首诗句句都戳中他心坎,叫人心头十分美。
冷不丁,皇子列中,响起个脆声:“十皇兄这首诗作得不对。”
众人侧目,才看清说这话的乃是向来没存在感的十一皇子。
这十一皇子却是所有皇子里日子过的最是凄惨的一个。生母是卑溅的宫娥也就罢了,且还是在冷宫出生,在冷宫长大,也就前些时日,十一皇子生了场大病,人都差点没了。
下面那些阿谀奉承的奴才不敢隐瞒,连忙上禀。最后叫皇帝知晓。
十一皇子跟着才捡回一条命来,且搬离了冷宫,看着像个皇子了的模样。
这会,皇帝又在兴头,他竟然这样没眼色,下面的王公大臣都在暗自摇头惋惜。
果然,皇帝眉目有不悦:“十一?你十哥作的诗哪里不对了?”
十一皇子老老实实地站出来,他人很削瘦,暗紫色的皇子服挂在他身上,有些空荡,实在是让人同情。
所有人都看过去,十一皇子鲜少在这样的场合,他紧张地捻起袖子擦了擦汗,吞了几口唾沫,才低声道:“这首诗是十皇兄从前做的,不是今个现做的。”
嘴角含笑的十皇子一手搁腰腹,一手背身后,听闻十一皇子的话,脸上的笑意微减,不过他还是同皇帝如实回禀:“启禀父皇,儿臣时常吟诗作赋,往往作了些什么自己也是记得不清楚了,兴许十一皇子是哪里听到过儿臣作的类似的,就以为儿臣这首不是现作的。”
皇帝皱起眉头,看着十一皇子的目光已经不太赞同。
十一皇子神色一急。就道:“父皇,儿臣没有说谎,儿臣一直都很崇拜十皇子这样有才能的人,所以从前悄悄攒了十皇兄很多诗稿,其中有一首就是十皇兄刚才吟过的,只是最后一句不一样,如今那首诗都还在儿臣寝宫里头。”
话都到这了,皇帝当即摆手:“那让人找出来一看便知。”
十皇子盯着是十一皇子,这个皇弟,一直长在冷宫,故而谁都没注意过,可今个。他这番作态,分明是在针对她!
诗稿很快被人找了过来,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将其中一首呈上去,皇帝一扫,随即雷霆大怒!
“哼,果然是好诗,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你自个看!”皇帝腾的从龙椅上站起来,他将手头那张诗稿扔下座。
十皇子神色一凛,他赶紧上前捡起一看:“殷殷春秋万盛河山,龙翱凤翔普天乐叹,只看今朝儿郎肱骨,龙游浅滩志坚身残!”
龙游浅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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