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而来的少女仪容韶秀,眸如空灵,唇若樱瓣,有着说不出的清绝脱俗,她身姿曼妙,如丝绸般黑亮柔顺的长发挽成一个俏皮的发髻,令她纯稚无邪的容貌更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她似没有料到屋里还有外男,一进来才瞧见黄鸿飞坐在杜老夫人床边,怔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睛便流露出疑惑不解来。
因是外男,她一时顿在那里,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出去。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杜老夫人已经笑容满面朝她招手了:“可不是捡到宝了?还是个活宝贝呢。”
杜士奇的眼睛也亮了一亮:“婉儿来了,快进来。今儿个咱们家有大喜事呢,瞧把你祖母给高兴的,快来见过你三表哥。”
杜意婉这才款步走了进来,一边拿眼好奇的打量黄鸿飞,一边姿态优美的朝他福了一福:“婉儿见过三表哥。只不过——祖母,爹爹,这位三表哥是哪家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她见黄鸿飞就坐在那里受了她的礼,也并不起身还礼,不由得有些不悦起来,觉得这人要不是不知礼数,要不就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是勇安侯世子的嫡出千金,虽然如今侯府比不上以往那般光鲜,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杜家在外行走,外人怎么也会给几分薄面的。
还从未有人如眼前这人一般。将杜家人如此的不看在眼里。
然而奇怪的是,连父亲都没有对他这种无礼的行为表示不满,甚至还颇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这令杜意婉觉得更好奇了。
杜士奇目光闪烁了下,他看一眼自己的老母亲,又看看黄鸿飞,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就此告诉杜意婉。
倒是黄鸿飞好奇的打量过杜意婉后,便大方的自我介绍道:“我叫黄鸿飞。”
杜意婉:“……”
这算是哪门子的介绍啊?他是哪一家的,家里是干什么营生的,年岁几何,来勇安侯府干什么的,这才算是自我介绍吧。
他就说这么个名字来,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不过祖母很喜欢他,父亲看他的眼神也格外的热切。
杜意婉瞧见自家父亲一时看着黄鸿飞,一时又不住打量她时,秀眉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她并不急着过去了,只淡然一笑:“祖母这里还有客人,我就不久留了,一会再来陪您老人家说话。”
说着就要离开,杜士奇哪里舍得她这样走:“婉儿,你三表哥不是什么客人,往后是要长住咱们府上的。你们表兄表妹,还要常来常往,实在不必避讳这么多。
再说,你祖母也很喜欢跟前有人陪着说笑,你跟你三表哥都是你祖母最喜欢的小辈,平日里有你们陪着说笑开解。我也能放心不少。”
他近乎直白的说出了他的想法,杜意婉也证实了自己方才的猜测,心里头就涌上了无法遏制的愤怒与难为情来。
但眼前这人是她的父亲,他有权利决定她的一切,就算她不愿意配合,他也会想方设法逼他配合的。
杜意婉心头气血翻涌,却不得不佯作无事人般笑着道:“既然三表哥日后要住在府上,想必往后说话的机会还很多。
祖母一时半刻是离不得三表哥的,我在这里可不就碍了祖母的眼了?再说了,先前父亲让我给睿郡王府做的活计。
我还没有做好,这就回去紧着做,争取明日就能做出来,如此就不会误了爹爹的事了。”
杜士奇那白皙的面容倏地涨的通红,他下意识的往黄鸿飞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犹自好奇的打量杜意婉,似乎并未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来。
他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这才皱眉训斥道:“也不差那几日的功夫。你三表哥难得来家一趟……”
便是他自己,恐怕也觉得有些汗颜,公然让自家女儿对黄鸿飞使美人计,心里头虽然希望杜意婉能将黄鸿飞迷得团团转,但到底也不好说出来。
他这张老脸,还是要的嘛!又暗恨杜意婉不听他的话,还提起睿郡王府来令他难堪,对这个向来很有主意的女儿的不喜就又添了一层。
只是他不喜这个女儿,杜老夫人却很是喜欢杜意婉,见杜士奇此时摆出严父的嘴脸来。
当着她的面就要训斥杜意婉,自然是要护她的,皱眉沉声道:“行了,让孩子们在这里陪我,你有事就去忙吧,别扰了我们说话。”
杜士奇虽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却绝对是个孝顺的儿子,听了杜老夫人的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是,又意有所指的看了杜意婉一眼,方才转身出去了。
杜意婉垂了眼站在那里,等杜士奇走了,方对杜老夫人笑着道:“祖母,那我也先回房去了……”
“婉儿过来。”杜老夫人却不让她走。
杜士奇的用意杜老夫人一清二楚,虽然她很不赞同他利用自己女儿来拉拢黄鸿飞这种做法,但看到亭亭玉立的杜意婉与一表人才的黄鸿飞,忍不住也动起了心思。
她的乖孙女儿性子好,又爽朗活泼。模样儿也生的这般出挑,配她的大外孙子是怎么样也行的。
她的大外孙流落在外多年,吃了多少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杜老夫人自然是希望能将最好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捧到黄鸿飞面前的。
在她眼里,杜意婉是最好的孙女儿,黄鸿飞是最爱的大外孙子,两个金童玉女样的人儿能成的话,杜老夫人是乐见其成的。
只是,婉儿他爹的目的也太明显了些。杜老夫人就又有些迟疑了起来。
如果黄鸿飞要娶杜意婉。就要对杜士奇言听计从的话,杜老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
她已经是老的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什么家族荣耀,什么富贵荣华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如今的想法,也不过是含饴弄孙,快快乐乐了无遗憾的走完人生这最后一程。
这样矛盾的时候,杜意婉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迈步走向杜老夫人,顺手将桌上的白里透红的水蜜桃端了过去:“祖母有了活宝贝,也不忘了婉儿,婉儿心里可高兴了。”
她一边说笑一边在杜老夫人床边的锦杌上坐了下来,亲自拿了小刀来削果皮,笑吟吟的道:“可见祖母心里还是有婉儿的,为着这个,婉儿今日就该亲力亲为的服侍您一回。”
她言语娇俏,又笑意盈盈,丝毫瞧不出半点阴霾与阴翳来。
杜老夫人就佯装恼怒的瞪她一眼:“怎么。祖母若是忘了你,你就不来祖母跟前服侍了?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说着就要抬手拍打杜意婉。
一直沉默的黄鸿飞却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杜老夫人的手,认认真真的说道:“您老人家息怒。
我想这位妹妹并不是不想服侍您,否则也不会亲手削桃子给您吃了。您看在她年纪小不会说话的份上,就饶了她这次吧。”
他这话一出口,杜老夫人与杜意婉俱都怔愣了,面面相觑了半晌,方才忍不住齐声笑了起来。
杜老夫人更是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你这实心眼的孩子,这心眼儿怎么就这么实在?”
杜意婉也笑望着黄鸿飞,她没有想到,这个一开始令她颇有些反感的三表哥,原来并不是像父亲那样一个醉心权术无所不用其极之人。
他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傻,竟连她跟祖母的玩笑话都分不出来,这样一个二愣子样的人物,怎么就突然得了父亲的青眼?
而且,他还出手想要维护她。
杜意婉心头微动,这么些年。除了祖母,还从未有人这样待过她。
……
彼端,蠢货鹦鹉的到来,令听竹苑这一天都是在欢声笑语中度过的。
让安然很满意的是凡哥儿的表现,昨日他还只黏着她一个人不撒手,如今也能跟着欢颜她们去逗鹦鹉玩耍了。
虽然他最亲近的人还是安然,不过假以时日,相信他在这府里也能混的如鱼得水了。为了培养他跟安太夫人之间的感情,午饭与晚饭安然都带着她去正院与安太夫人一道用饭。
许是见得次数多了,凡哥儿对安太夫人也没有一开始的警惕与戒备,只是面对安太夫人时。他还是习惯性的要挨着安然,寻求安全感似的。
凡哥儿不哭不闹时很是乖巧可爱,又很听安然的话,安太夫人越是相处就越是喜欢他,对凡哥儿的态度也越来越温和,愈发的慈蔼起来。
等安然将凡哥儿带走了,皇甫琛才出现在安太夫人的院子里。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出门,叫安太夫人不多想都难:“你跟安然又吵架了?”
皇甫琛还未回答,安太夫人便语重心长的教训他:“安然是个多好的孩子。你既已经决定要与她成亲,就不要动不动就与她置气。你是个大男人家,哄哄她又怎么了,难不成还能损了你的威严?”
“姨母想的太多了,我哪有空跟她吵架?再说,跟女人吵来吵去这种无聊事,我又怎会做?不过是这几天太忙,没得时间去看她罢了,哪里就让你担心成这样了?”
皇甫琛耐心的哄她道。
其实也不算是哄吧,他昨晚上……并没有跟她吵起来嘛。事实上。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谈话气氛到了后头,还是很让人平和愉快的。
安太夫人果然被他哄住了:“不是吵架就好。”
她松了口气,才问起皇甫琛的来意:“可是有什么事?”
皇甫琛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儿,想是在外头吃过了,故而安太夫人便直接问他的来意。
“池皓出京前托我仔细查一查凡哥儿的身世,我这边已经有了结果。”皇甫琛说明他的来意:
“当年池皓的确跟玉南河上的一个花船娘子厮混过一段时间。我让人细细访了,那花船娘子当年怀了池皓的骨肉后,被其发了横财的兄长赎买了回去。
只是他那兄长得知她有了池皓的骨肉,打算借此事敲一笔银子,这事被那花船娘子知道了,那花船娘子不肯让她兄长做出这等事来,于是带了些细软悄悄地跑了。
平日里就靠着帮人缝补浆洗与自己那点细软度日,乡里对她的评价倒都是极好的,只可惜红颜薄命,一场风寒就要了她的性命。”
安太夫人听了,就轻轻的叹了口气:“凡哥儿会背三字经千字文。可见她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只不知为何会沦落到那种地方去。”
“她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不过家里出了事,欠了不少债,他们家就将她们姐妹全卖了换银子。
她的姿色是姐妹当中最好的,也因此,她那兄长才会想着将她赎买了回去好送人呢。
哪知她怀了池皓的孩子,还偷偷的跑了,一个人带着凡哥儿长到三岁。也算不错了。”皇甫琛评价道。
皇甫琛能用不错来评价凡哥儿的生母,连安太夫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既已经证实凡哥儿的确是我安家的子孙。
等那兔崽子回来,就通知族长,开宗祠将凡哥儿记入咱们安家的族谱里。至于他娘,那也是个苦命的,让人寻了好的风水宝地,重新厚葬她吧。”
皇甫琛就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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